这一来二去的,茂嫔和慈宁宫上上下下的奴才自然也就有了些许交情了,这个算得上是秘辛的消息,就是茂嫔得来后透露给集云的。 这倒算得上是无心插柳——集云一开始接近、刻意交好茂嫔,其实是因为在寇绮容落水的那件事上头,她怀疑了白佳氏的缘故。 毕竟白佳氏的这个孩子来得也真是太是时候,让人想不把两件事往一起联想都不成。 启祥宫里的内奸有芙卉和刘福在排查,宫外的太医郭培有寇怀珍夫妇在暗访,集云自然就负责去会一会这位白贵人、探一探虚实了。 而直接接触白贵人又显然并不明智,现在,身怀有孕的寇绮容、白佳氏就如同是两颗行走的定时炸弹,除非是别有目的的人,否则谁都躲着她们两个走,哪还有往上凑的? 集云是要替寇绮容查出真相,可不是要舍身忘己地真豁出去,为了查一件都不知道是不是有的事情,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当然了,她也可以说自己并不全是为了寇绮容,毕竟谁都不愿意有这样一个暗中的对手,尽管她暂时还没有对集云下手。但是不是全为了她,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寇绮容和集云、集云和寇绮容···说是已经水火不容了,但剪不断理还乱,似乎总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真要断,也实在断不太干净。 所以,从茂嫔身上下手就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好在对于茂嫔,切入点倒是现成的——富察氏在宫里没什么亲近的人,就只有和恪贵人,还算得上是关系不错。 有了齐氏居中牵线搭桥,事情就变得容易多了,集云很快就和茂嫔走动起来。 结果,茂嫔还真是个老实头,太后说的一点儿都没错,集云明明是带着目的接近她、投其所好的,但茂嫔却转而对集云掏心掏肺起来了。 ——就算面子上的东西能作假,茂嫔可能也是在冲着集云演戏,但由系统测算的怜惜值却做不得假,就因为集云封嫔失败的这件事,茂嫔为她惋惜不已,非关键人物怜惜值也是滴滴滴响个不停。 集云自己倒是不怎么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命里有时终须有,有你的还是有你的。 甚至,这些层出不穷的挫折和针对对于集云来说或许还是好事。 有人说罗密欧和朱丽叶的爱之所以至死不渝那样情深,正是因为多了有人阻挠。 相爱的人总爱和全世界作对嗐自以为英雄,太后虽然瞧着是阻了她的好事,日后只管走着瞧,这一手没准儿还是帮了她呢。 集云又在咸福宫坐了一会儿,和茂嫔说了两句闲话,还随口提起了白贵人最近的动向,也就告辞了。 回到启祥宫后,她照例先去给寇绮容请安,寇绮容随意问了两句她在咸福宫探问的成果,倒似也不怎么把这事儿放在心上的样子。 的确,白佳氏的性子不算很难看透,就从她现在明明是应该谨小慎微的时候,却总是“仗着肚子里的那块肉”耀武扬威、惹来不少闲言碎语,也就能看出来她的浅薄之处了,倒不像是能够有本事想出害了寇绮容的那条大胆却又缜密的计谋的样子。 除此之外,那个芙卉提出来的桂枝大约是真的有问题的,从芙卉盯上她后没多久,她竟然起了一脸的红疹子被挪出了宫,没多久就不明不白地送了命。 再查其他人,那是一个比一个干净,让芙卉大有被愚弄的感觉,却偏偏变成了狗啃月亮没处下嘴。 寇怀珍那边也是一样,据说那郭培两每日里点一线,除了在太医院当值的时候,就是在自己家待着。吃喝嫖赌不沾,一个“爱好”都没有,家里的人口构成也是简单至极,早些年妻子得病死了,没留下一儿半女,之后郭培也是没在续娶,除了一个瞎眼卧病在床的老娘,再无亲眷。 集云说还得看、芙卉说没进展、寇怀珍说很棘手···反正查来查去,天天就是这么一套,集云都快能背会了。查着查着寇绮容似乎也失去了耐心了,对于这件事变得不再像一开始那样狂热,就连进度也是三天问两天不理的,当起了甩手掌柜的。 今天也是一样,她在听集云“汇报”的时候甚至走了一会儿神,直到集云觉察不对劲,连声唤她娘娘,寇绮容才“嗯”了一声,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了她身上,但也仍然有些心不在焉。 集云不由略感无奈,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索性出言试探道:“不知娘娘何事烦扰,嫔妾可能为娘娘分忧?” 寇绮容眨了眨眼睛,冷不丁道:“要不,就不查了吧?” 见集云一脸的莫名其妙,大约是没明白过来自己的意思,寇绮容又补充道:“本宫的意思是,如今看来,这件事查起来并不容易,总要慢慢地寻访、长久地等待时机,才可能会摸得到蛛丝马迹。” 集云还是没听明白,只能尝试着胡乱接话,道:“娘娘说的是,的确如此。只是此事倒也无需心急,虽然时间越久对方留下的痕迹可能就会被打扫得越干净,但凡事只怕有心,只要有心去查,一定是会查出来的。既然我们已经失了先机,那不妨沉下心来,徐徐探查,静待对方露出马脚的一天。” 她是苦口婆心地在劝说的,可是听她说完后,寇绮容却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笑得集云心里头直发毛,只觉得她今日举动处处透着古怪,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就在集云隐隐不安之间,寇绮容再次开了口,道:“先不说查不查的了,瑾贵人,本宫问你,现在不说证据只说感觉,你心里最怀疑的是谁?” 她这问也问的奇怪,可是目光灼灼地盯过来,透着股近乎于疯狂的认真,集云却偏偏不能不答,只好按捺住心里的古怪感觉,谨慎地道:“若要说直观感觉,嫔妾最怀疑的当属和妃,再有便是贵妃,白佳氏也并非绝无可能···只是终究不能确定。” 寇绮容听了她这明明说了跟没说一样的话,倒是眼见地雀跃起来,点点头,“本宫最怀疑的也是郭络罗氏”,说着,她眼眸中渐渐酝酿起了狠绝,动作却很轻柔,满怀爱怜地抚了抚自己的肚子,“那就,她了吧。” 集云看着她的动作,有了一个荒谬的猜测,眉头无意识地皱了起来,试探道:“娘娘不要冲动行事······” 寇绮容抬了抬手,制止了她未出口的话,道:“你知道郭培过世了的妻子姓什么吗?” 集云一下听住了,似有所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从知晓,听寇绮容揭晓道:“姓马。” 集云闻言挑了挑眉,寇绮容对她点点头,“虽说拐了几道弯,但和从前的宜常在乃是本家。” 宜常在···哪还有什么宜常在,马氏获罪后,没过多久,就在渐渐转暖的春日里,被一场普通的风寒夺去了性命,死在了无人知道的角落里,足足过了三天,给她送饭的宫人察觉到了不对,闯进去一看,人早就已经死了。 死后也没能得到万岁的宽恕,草席一裹,就扔到了乱葬岗,听说马家倒是曾经收敛她的尸首安葬,万岁也没太不通人情,追究马家的罪过。 寇绮容不只是羡慕还是什么,感叹道:“那马家是郭络罗氏的旗下奴才,一家子攥在人家手里,所以牺牲了一个宜常在也依然甘为马前卒。如今,郭培也和马家牵上了关系,你说,和妃会是无辜的吗?” 这让人上哪里去说去···集云有点儿不想回答。 寇绮容大约也并不需要她的回答,她手搭在自己已经显怀了的肚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孙院判方才来为本宫看诊了,集云。” 说着,终于忍不住,露出了悲怆的神色。 ——原来如此。 集云一下子明白过来了寇绮容的反常是从何而来的了,她小心翼翼地询问,怕刺激到了寇绮容,“娘娘,是,情况很不好吗?” 她都没问是不是不好,而是问,是不是“很”不好,显然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了。 寇绮容却摇了摇头,“倒也不算特别不好。可是,就算能生下来又怎么样呢?千辛万苦的生下来,然后像伊尔根觉罗氏一样,被一个病弱的、无用的孩子拖累,什么也做不成吗?” ——集云,忽然打了个激灵。
第157章 燕雀志34 集云之所以会为此而感到惊讶,倒不是因为觉得寇绮容心狠、难以置信。 ——不狠的人怎么能够在这后宫中过关斩将?集云从不怀疑寇绮容的心有多硬,够不够狠。 她惊讶,是因为通过寇绮容说话的语气和措辞,通过观察,她意识到了——寇绮容并不是今天才下的这个决定。 恐怕,从她醒来以后,她就已经不打算留着这个注定要对她多有“拖累”的孩子了。 她一直在等,今天,只不过是被她等到了郭络罗氏的把柄了而已。 就算不是明证,可是寇绮容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再迟,就会对她的性命有威胁,就不是壮士断腕而是得不偿失了,所以她口口声声来不及···她的确是等不得了。 集云却是到今天才察觉到的——寇绮容怀着这样的心思捂得紧紧的,却支使得旁人团团转,也支使得集云团团转、帮她查案···这才是真正让集云悚然心惊的事情。 看来她还是小瞧了寇绮容,看来,她也同样会受“怜惜”这种情绪的影响,只因为寇绮容现下处于劣势,就难免放松了警惕。 她将自己所有暗潮汹涌的情绪压下,表现得很是正常,对她的话提出合理的质疑,蹙眉道:“娘娘···只是这一层关系吗,会不会是娘娘想多了?或许,两家可有往来,便是平时不走动,节日两礼的时候呢?” 寇绮容摇了摇头,四两拨千斤,很轻易地就驳回了她的这份合理的质疑,道:“你才说错了,不是本宫想得太后,是你想得太少了。还需要什么明证?况且,既然他们敢用这一层关系,又怎么可能被我们轻易地被查到。” 话虽如此,但也知道自己这话说得太过武断了,又想了一想,到底又举出来了一个凭证,道:“对了,怀珍还说了,他之所以会和郭培交好,在最一开始,也是郭培主动来谄媚的他!那郭培你也知道,都说生性孤僻,好端端的怎么会去结交怀珍呢?不说别的,光这一样,这就已经够古怪的了,又何必非得求个明证,一味缩手缩脚,反而失了先机。” 寇绮容这一番长篇大论险些砸得人头晕眼花···不说在理不在理,她要把这件事算在和妃身上的决心已经足够能被感受到了······ 集云只好闭紧了嘴巴,把没出口的话都咽回去了。 寇绮容显然也根本不需要她的劝阻或是赞成,而只不过是知会她一生罢了。甚至于提了一嘴之后,很快就换了一个话题,又说起了方才提到的贵妃,伊尔根觉罗氏。 如今天气渐渐暖和了,磕磕绊绊被养起来了的二阿哥的身体也自然好了一些,贵妃沉寂已久,找了个机会,迫不及待地就把之前因实在是分身乏术才下放了的宫权给又收了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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