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秦裕和与陶沛春两人的故事结局,是“却道故人心易变”。 秦裕和其实没有变心的,可是谁能保证他一直都不变呢,或许他已经变了,只是自己还不知道呢?故人心易变啊,与其担惊受怕患得患失,与其一直被动地等待着那个遥遥无期的未来,陶沛春已经怕了。 她求着秦裕和,情愿给他做小,只求早日进门。 秦裕和第一次听她这样说,心中暗自惊怒,压着情绪问她,“我的心是不变的,只要你也不变,只要你愿意相信我,我早晚会娶你做正妻,就算是这样,你也是这个决定吗?” 陶沛春可怜兮兮地冲他掉眼泪,“我自然相信四少爷,只是我没福,是这么个身份,再加上,你也知道我身子本就不好,若是哪日死了,只怕也是个孤魂野鬼,所以宁肯早一日进门与少爷日夜厮守,生是你秦家的人,死是你秦家的鬼,我才能放心。名份的事情,我不计较的。” 秦裕和看不出有什么情绪,于是说好。 她既然有此心,何必不成全? 和心爱之话赶话说到了这里,秦裕和的心是已经沉到底了——而且,突然这一瓢冷水浇下来,他也觉得意兴阑珊,没什么意思起来,再看陶沛春,也不是往日的心境了。既然如此也该了结了这一桩,竟是一刻都不再耽搁,与老鸨子扯来扯去,最后扯定了八百块的身价,急匆匆选定了日期。 好在秦裕和心里虽然十足恼了陶沛春觉得她辜负了自己的心,但到底也没有把旧日的情份全都抛开了不顾。 及至当日,倒也一样用了军健乐人,提灯花轿,请了三五个好友筹办一席,虽不是迎娶正室之礼,较于一般纳妾,也是极隆重的了。 不管怎么说,陶沛春也总算是能把一颗心放回肚子里去了——至少在一开始,她自己是这么以为的。 可是逐渐的,陶沛春开始一点一滴、一桩一件地体会到了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差距了。 从前她做个倌人,尚能陪着四少四处赴酒席,坐在他的身边陪着,可是现在她做了姨太太,成天被关在小小的庭院里,对着四方天,家下人鄙她出身,对她不过面子情,背了四少时个个不恭敬,只能是越发郁郁寡欢,简直恨不得全部推翻反悔,出去再做起生意来, 而且,这也意味着,秦裕和确需要另一个倌人,陪着自己应酬。 乐云腻在姐姐的身边,盯着黑洞洞的帐子顶,道:“姐姐,你是不是觉得陶沛春很傻?” 这却说不上,集云摇头道:“我不知道她所求的是什么,又怎么能去评论她傻不傻呢。很多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轮不到外人去说三道四。” 陶沛春要的是什么,其实不言而喻,她是心里极爱秦四少的,才会觉得现在的日子不好,其实舒舒服服做了个姨太太,不比做倌人要强出千百倍去? 这丫头听她这样说,就很高兴地贴过来,扭股糖一样缩进她怀里,拿着她的手要她搂着自己,道:“所以我愿意和姐姐说,不愿意和妈说,她要是听了,一定那什么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乐云的声调还如往常一样甜甜的软绵绵的,只是似乎再这样的深夜里,多了几分沉闷,少了天真烂漫的味道,“其实就我知道的:知道这事的人,个个笑话她傻,就连秦四少对她也存了不屑——但我却并不觉得她傻。姐姐可听过朝三暮四的典故?养猴人给猴子分橡子,说早上给三个晚上给四个可以吗,所有猴子都生气了,不愿意,养猴人又说,那么早上给四个晚上给三个,可以吗,所有的猴子都高兴了起来。” 集云嗯了一声,表示听过,“你说这个干什么?” 乐云道:“人人都说这故事里的猴子傻,姐姐,其实猴子并不傻,拿在手里的才是自己的,谁知道从早到晚还会发生多少的事情,还能不能拿到晚上的那一顿橡子呢?” 她把自己小脸埋进了枕头里,声音闷闷地道:“猴子一点也不傻。” 集云笑了笑,“是啊,谁也不傻,只是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作茧自缚。” 比如——吴丽吟。 自秦裕和做了乐云,陆仪斐就好像有了说辞,直说自己同秦裕和相熟,若是做了同一个倌人,难免别扭,此事便作罢了。 吴丽吟一开始没什么反应,气也出了姿态也做足了,吴泰初也离开上海了,她便也懒得管这事,凭他去做张三李四。 直到陆仪斐态度随意地表示就是那方集云还有些意思,吴丽吟才下意识地尖声道:“她不行呀!” 一抬头,自己的丈夫正似笑非笑地瞧着她,那双眼睛仿佛洞悉一切,早就知道她搞的什么把戏···陆仪斐慢悠悠道:“为什么不可以,太太,可要告诉我才好。” 他翘着二郎腿,笑得满面春风——陆大少嚜,出了名的好风度,浊世佳公子。 “本来,就是太太一句话,仪斐自然是要听从的”,陆仪斐说着,露出了惋惜的神色,“可是你搅黄了孟玉珠时并没有跟我说一声,自己就把事情给办了。太太的主意正得很——既然没打算和好好说有商有量的,那咱们就省了这个‘说’,各凭本事好了。你可能靠本事说服我,让我不要去做方集云呀?” 吴丽吟万万没想到枕边人还有这么个“秋后算账‘在等着这里,一时间脸气得煞白,愣在了当场。 除了生气,更多的倒是惊惧和心虚。 等到陆仪斐人都已经不见了,她还坐在椅子上,一阵一阵的腿软呢。 【关键人物怜惜值+5,当前怜惜值23。】 当她过了好久终于回过神来以后—— 吴丽吟慌忙跳了起来,唤来下人道:“二少爷在不在家?去请他来,就说我有极要紧的事情!” 下人一脸的为难,“回奶奶,二少爷一整天都没有见人。” 吴丽吟怒道:“这人!要找他的时候偏不在?” 这人。 正举着第一份夹带了“私货”的万家报:评论近期官办工厂与私厂恶意竞争、迫害华国本来就已经步履维艰的实业发展的一篇文章,向集云处去。 过了最后一个拐角—— 陆仪悦看到身穿华丽的浅桃红色出局大衣裳的集云被阿偲扶着上了马车,后头跟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大哥。 陆仪斐撑着马车顶与里头的人说笑两句,才上了后头的一辆,前后离开了。
第194章 我见犹怜28 如果是再早一个阶段的集云——其实,现在正是该使用时间跳转的好时候,人物关系已经都被她捋顺了,陆仪斐也上了钩,吴丽吟的怜惜值也有了动静(虽然不知道),万家报也有了眉目。她跳个两三年,正好能到达攒够了钞票自己为自己赎身的节点。 那时自然该刺激陆仪斐刺激陆仪斐,该接近吴丽吟继续接近吴丽吟,什么也不耽误。 然而因她决定了不花费半分积分,所以只能自己一天天地过,用笨办法,没一点儿捷径可走。 好在这短短的三年间时局变化很大,每天都有让人瞠目结舌的新事故发生,倒也不算是“无聊”。 去岁,大总统□□,举国惊怒,各界哗然。蔡松坡潜回云南,发动护国讨袁战争,组成护国军三个军,取道四川、湘西和广西,起义作战。 报社里忙得要死,陆仪悦十天半个月都不见人影,也不知道是在忙什么。集云陪着荀氏等打牌时,常能听到这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老夫人抱怨,说小儿子的心也野了,不着家,跟着那父子俩学了坏,不知道成日家在哪里鬼混。 陆西延与北洋三杰之首段祺瑞关系甚好,如今正是如日中天之时,而对于内宅女人来说,这也意味着他春风得意便思风月···就这两个月,就抬了三房新人进门,因此就连荀氏这样泥塑的人儿,也难免生出了些许的不满,明着是说小儿子,实际是在骂陆西延这个老不休。 因为涉及到了公公和自己的丈夫,吴丽吟一开始装鹌鹑,不知道怎么接话,索性当作没听见,旁边的胡夏仙却表面上笑意盈盈很和气的样子,明显故意点着她,道:“我怎么听说大少奶奶一向同二少爷的关系好,少奶奶,您可知道二少爷颠儿到了哪里去呀?总这么着,身体也吃不消呀。” ——那从前瞧着似乎万年长青的向琼英早已“失宠”,如今得意的正是这位胡夏仙。 听她说的都是不通的话,不知道到底是想表达什么,还自以为很是高明,或许拿捏住了大少奶奶。 吴丽吟冷笑连连,直接当做了没听见,理都不理她。 就这,胡夏仙也不知道没趣儿,还巴巴地跟人家搭话,“少奶奶打牌好专心哝,我说话都不理我。” 集云这时候打出去一张六索,笑道:“我说你不要去瞎打听,二少爷青春少艾,太太问一句嚜,是慈母之心,你倒问些什么呀?少奶奶是给你留颜面,这才没有理你,你却也不知道个羞字怎么写,还不消停些呢?” 这话可是厉害的,是说胡夏仙恋慕陆二少,打听时存了不能为人道的心思,再加上别看胡夏仙得宠,但集云在陆家三房的“地位”可比她要高,又不像吴丽吟似的自恃身分一像懒得同自己计较···胡夏仙不敢回嘴,只好青着脸讪讪地道:“集云哥哥一张嘴真是厉害,我不知道说什么了。” “不知道就闭上嘴巴,叽叽喳喳的,八哥都没有你会吵。” 胡夏仙一惊,连忙回头看向来人—— 陆仪斐手里拎着个鸟笼子闲庭信步走了进来,没再搭理手足无措站起了身来的胡夏仙,只向荀氏行了一礼,笑道:“这鸟我让人看过了,没什么病,就是老了,我跟他又订了一只好的,改天让人给母亲送过来。” ——也不知是为太太还是为相好在撑腰,总之胡夏仙连集云都要掂量掂量,见了大少爷自然就更是夹紧尾巴了,不敢再闹妖。 另一边,荀氏听了他的话后露出惋惜之色,点点头,半带了感慨地道:“是了,这鸟养了多少年了都,也的确该老了。” 下人接过了鸟笼子,陆仪斐斜坐在吴丽吟椅子的扶手上,看了会儿牌局,向集云道:“你也不知道仪悦最近在忙些什么?连我也找不到他,让人去医院堵他,才知道他请了半个月的假,不知道颠儿到哪里去。” 集云转了转手上的戒指,直视着他,疑惑道:“你都不知道,我上哪里去知道,二少爷请假也没有请到我头上。” 陆仪斐就点点头,也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去问她,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反而集云有些心绪不宁起来,接连打错了两张牌,惋惜得一直叹气。 【关键人物怜惜值+1,当前怜惜值52。】 吴丽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来了什么,打完了这一把后抬手掩口打了个哈欠,向荀氏道:“母亲,我看要不今天就散了吧,坐得腰酸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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