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夫人又说:“眼下长成了的皇子只有两个,生母都很不堪,眉采女若是一举得男,记到娘娘名下,那必然就是日后的太子了,皇子若是和娘娘不亲反去亲别人,怎么能不管呢!娘娘难道要看着曾经手底下的毛丫头爬到自己头上吗?” 这就更可笑了,贵妃翻了翻漂亮的眼睛,“是男是女还没影儿呢,夫人真肯操闲心。瞧夫人这急切的样子,是不是眉儿生了女娃,夫人还要使一出‘狸猫换太子’,混淆皇室血脉啊?那本宫可是不依的,少不得要大义灭亲了。” 郑夫人和这个一朝扶摇直上的庶女并不亲近,回回说到口干,也还是没能说服她,更是险些被她反将一军···没法子,随后,这位郑夫人便想出了一条毒计。 贵妃身边的服侍人都是从国公府带出,换句话说——认谁当主子还不一定呢,在郑夫人的指示下,几个宫人布了一个局。 于是表面上看起来,变成了眉采女恐惧自己的孩子会被人抢走,已经对贵妃起了杀心,并且,下手未遂,被贵妃身边的忠心宫人及时发现了。 贵妃是个睚眦必报的小心眼儿,人若犯我,百倍奉还,那是半点儿也没有余地可讲的! 她终于同意了郑夫人的主意。 而,不知道是幸或不幸,十月怀胎,画眉也果真产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婴。 要动手,当然不是一朝贵妃拿着把刀进去亲自把她捅死,只须买通一个产婆,在慌乱之时稍微动点儿手脚,画眉就因产后大出血,一命呜呼了。 事情做的干净,那个动手的产婆也被国公府举家远远地送到了乡下,派人严密看守。 然而,谁都不知道的是,这画眉竟然是个有心的,她不知何时察觉出了丝丝缕缕的端倪,可是,困在重华宫里,画眉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所以知道又如何,只能是认命。 但她在宫里尚有一个好姐妹,名叫玉檀,也在尚食局供职。 她寻机给来送点心的玉檀留了话,“倘若我挺不过生产这一关,必是贵妃谋害。”
第29章 借腹2 腊梅虽行状可恶,好在到底也还没有狂过了头,贵妃一现出不悦来,不管她心里服不服气,面儿上倒还是勉强能恭敬的,顺口就圆了一句。 可集云却并没有顺着腊梅搭好的台阶下,而是冷笑了一声,揪住不放地道:“这可就奇了,别人都不担心、本宫都不担心,怎么就你担心?你比别人多长一个心不成?” 腊梅一愣,平日里不驯惯了,贵妃不愿同郑夫人打擂,对她素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下子,竟是明晃晃地挂出不情愿的神色,慢慢腾腾地跪下道:“奴婢不敢。” 一面心里头还不服气呢,暗道这主儿今儿不知怎么的又心气儿不顺,拿老娘排暄,真是欲加之罪,胡搅蛮缠! 集云果然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再开口时愈发不依不饶起来,“你不敢?又不是没有跟着他的人,如若有情况,自会回来报,何况崇文馆又不是荒郊野岭,好端端的,他是皇子,再小的情况,也自然有人紧着服侍,还用你在这里上蹿下跳的?腊梅啊腊梅——三皇子如今大了,那些个不安分、枉想跳上枝头变凤凰的小蹄子们都盯着他,可别让本宫知道你也是其中一个,不然报给府里,想必夫人也是不能容你的。” 腊梅脸色一白,这才真正知道害怕,知道自己的行为是怎样大大的不妥当了! 其实,高嘉珩去了哪里、何故晚归,集云知道得一清二楚。 ——那位玉檀小姐不仅在“善良”这一点上有待商榷,聪明也实在是有限,崇文馆是什么地方?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就怕这些小祖宗们出了什么差池。 什么人靠近过三皇子的书案,更是一问就知。 此时高嘉珩已经知道了给自己留下那张惊天动地的纸条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尚食局的典膳玉檀,一下了学,就避开耳目,只带着忠心耿耿的贴身太监寻了过去······ 惶恐万分的腊梅还在砰砰砰用头砸地,集云欣赏了一会儿,慢悠悠道:“行了,本宫也不过给你提个醒儿,三皇子大了,有的事情不得不谨慎,你们之后做事还是稳当着些吧,起来吧,服侍本宫更衣。” 腊梅连忙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像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进门时的那点子漫不经心和隐隐预约的轻视倨傲早就不见了踪影,恭敬道:“娘娘是要出门吗?” 集云掩口打了个哈欠,道:“不是,等乏了,本宫要歪一会儿。” 腊梅一愣——娘娘从来将三殿下看得像眼珠子一样,这会子殿下还不见踪影,怎么竟然要歇下了? 试探道:“娘娘不等殿下一同用膳了吗?” 集云扫了她一眼,腊梅心下一凛,连忙又跪了下去,惶恐道:“奴婢多嘴,请娘娘恕罪。”心里直犯嘀咕,也不知这一位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了,桩桩件件出其不意···不由暗暗叫苦。 形态别提多恭敬多迅速,全然已经是被唬破了胆子了···可见并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只不过是从前的郑贵妃心思不在这上头,竟能容她。 集云这才收回了目光,没有搭理她的请罪,起身向内室而去。 腊梅不敢再有耽误,飞快地爬了起来,跟上去服侍。 “吃错了药”的佐证还有更多,贵妃取掉了狄髻,拆掉了满头簪饰,只剩下光秃秃的云鬓高髻——要知道,从前的贵妃,那可是有一份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礼服,戴着巨大的头冠和支棱八杈的飞凤钗,也能气定神闲的午歇的本领!正所谓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说的就是贵妃娘娘。 还有,她还问腊梅有没有素色的衣裙! 素色的!衣裙!郑贵妃!! 腊梅眼睛瞪的像铜铃,磕磕绊绊道:“娘娘···从前不爱素色,便是得了什么素色的布料,也只赏人了,不曾制成衣裳。” 这也罢了。 瞧她吓得那样儿,集云不由生了几分微秒的怜意,好笑道:“为几件衣服还能吃了你?别这么小家子气”,话音落,腊梅提着的心刚落下去一点儿,她就又道:“怎么?难道方才本宫责备你,你心有怨愤吗?” 腊梅连忙请罪说不敢,就这么七上八下的,心都累得快不跳了。 最后集云换了件银红的小衫,翠绿的小衣和白绫裙子,满意地登上拔步床午歇了。 127瞧她做派,不确定地道:“你干嘛?你要色/诱你的养子啊?”
第30章 借腹3 郑贵妃和高嘉珩母子情淡、关系紧张,却并不代表说这两个人一旦到了一起,就是针尖对麦芒不可开交了。 宫里的人嘛,别的上不能,就是这些个冠冕堂皇掩人耳目的表面功夫,一个个的最为精通。 所以母子两个一见了面还很和睦,你开我一句玩笑,我回你一句软语,正如此状。 只是三皇子的那一句话一说完,半天竟都没有回应······ 高嘉珩等了好一会儿,只好又抬头去瞧是怎么回事儿——结果···贵妃倚在太师椅的靠背上,竟然又盹着了。 ···高嘉珩有点儿气闷,大声地咳嗽了一声。 集云这才慢腾腾睁开眼睛,自说自话道:“嗯,你说的是。好了,累了一天了,且下去歇歇吧。” 就这么让她给打发了可不合高嘉珩的心意,他却不再说话了,向自己的贴身太监丢儿使了个颜色,丢儿知机,上前磕头道:“娘娘不知道,殿下今儿得了夫子好一番夸奖呢!说他的策论做的好,还说,大殿下的是堆砌之作、二殿下的不通,唯有咱们殿下的,‘尚能一观’。” 集云也不知是不是还没睡醒,不仅未露欢颜,反而眉头一皱,斥道:“两位皇子也是你个奴才能议论的?兄弟之间自当同进退,岂能幸灾乐祸呢?” 高嘉珩:???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一时之间,方才还将“冠冕堂皇、掩人耳目”的功夫做的很到家的三皇子,脸上的错愕和忿怒竟是连藏也藏不住了。 ——要知道,最擅长幸灾乐祸的、最爱把高嘉珩和他两个皇兄放在一起比较的,恰恰就是郑贵妃本人啊! 腊梅同情地向三皇子投去了一瞥——看到他对上这位今天风格大变不按常理出牌的贵妃也是一脸的反应不过来,顿时觉得心里平衡多了。 高嘉珩实在没有抑制住心里的不忿,多少有点儿阴阳怪气地道:“母妃这是还没睡醒吗?您的话,请恕儿臣不明白。” 集云却做出一副比他还疑惑的模样,手撑着额头,慵懒道:“怎么会不明白呢?方才还夸你‘首孝悌’,这就不悌兄弟了?” 不知怎么的,高嘉珩此时已经全然忘却了自己想要试探她的来意,一路被她带着跑,只觉得委屈和不服气起来,争辩道:“怎么不是母妃拿我同两位皇兄比较的时候了?儿子背书不如大皇兄,骑射不如二皇兄,就连个子也不如他们俩···呵呵,儿子明明比二皇兄小了三岁!个子能放到一起比吗?这难道就是‘悌’了?” ——可是,他没有细想的是,会委屈、会伤心,正是心里果真当郑贵妃是自己母亲的缘故······ 后来,听了谣言后他自欺欺人地将自己并非贵妃亲生的这一点当作了救命稻草,牢牢地攥在手里不敢放,仿佛这就能消弥幼年时,因郑贵妃待自己不好所生的那些日复一日难以摆脱的伤心了。 终于是渐行渐远,和郑贵妃离了心,可是曾经那些孺慕真情却并不做假,他有本领骗过别人、也有本领骗过了自己,到后来将郑贵妃害至惨死,不知道那时候的高嘉珩,可有一丝悔意? ······ 不过嘛,集云来了,那就是没有悔意也要叫他有了。 且看以后吧。 得自系统的原剧情,是一段身临其境的影相,所以集云是见过画眉的。可高嘉珩生的却并不像她,而是如同一个荒谬的喜剧一般的,有七八分像郑妃,五官在其次,主要是鲜活明媚的气质。 十五六岁的这时候最是明显,少年人还没有完全长开,眼角眉梢稚气未脱,粉白的脸上甚至还有细细的汗毛,迎光就变得毛绒绒的,像颗水蜜桃···桃花眼大而无辜,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朱,一笑起来可爱得人心软成水···也难怪这一母一子,能够占尽皇帝的眷顾与宠爱。 只是后来,他身上像郑妃的那一部分,就匿于无形了,变得不怒而威深不可测,令人生惧。 趁着现在还可爱,可不就得多逗一逗吗? 雪堆玉砌的小男孩儿,怎么不招人稀罕呢?集云方才一照面,就在心里偷偷叫他白雪公主···这会子故意气他,不仅不回答人家孩子义愤填膺的问话,而是回过头来向腊梅道:“你瞧,这孩子越发说不通的话了。那能一样吗?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嘛。” 白雪公主气得鼓了鼓嘴巴,有点失态地冲他母妃叫唤:“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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