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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她仍觉得这位客户丧病，但也确实有点可怜。 要知道，穿书按照价格分为好几档，最贵的一档是量身定制人物、剧情和金手指，自由度等同于一个真实世界，最便宜的一档类似于全息电影，将意识投入到角色之中，以第一视觉体验人生，但没有自主行动权。 程玉珠没有足够的钱，选择的是中档：在已有的书中创建角色，并定制一个金手指。 在现实中她因为父母离婚，谁也不愿抚养，初中就辍学出来打工。工作的环境污染严重，三十岁不程玉珠就罹患绝症。如同这个年代许多命不久矣的人一样，她拿出一生的积蓄购买穿书服务，期冀以另一种方式延续生命。 她向穿书后的自己隐瞒现实中患病身亡这件事。 可能因为从来没被人好好爱过，她大部分的气运只用在三个地方——“我是爸爸妈妈最爱的女儿，弟弟最爱的姐姐”，“女主永远不要被找到回来”“如果女主回来，程家人都要讨厌她喜欢我”。 小部分气运她用在考试，或者当众出彩，获得他人惊艳的目光上。 她居然从未想过用气运发财。 她想要的是家人没有理由的偏爱。 看完这些，冯素心情有点复杂。 还是暂时把程玉珠的私信晾到一边。 这位客户在现实里已经死去，无法投诉，也没有丰厚遗产或者亲友。即是说：没人在乎她在书中世界过的如何。 且，冯素依旧不喜欢她。 等处理完今天积攒的任务，冯素重新看回程玉珠的案例。 她也好奇原女主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异常。 …… 下午一点，在福利院用完午饭后，江恬回到家中。 拿出书包中的课本和文具，坐到写字台前，准备写作业。 开始出神。 握着笔，脑海中都是早上福利院里发生的事，以及，陆念难看的脸色。 程家母女走后，他一直都没怎么说话，脸色难看。 送她回来的路上，同样如此。 像是在生她的气。 ——气她之前隐瞒事实，什么都不告诉他，而原来对方居然这么恶劣。 ——不把他当自己人。 拿出手机，连上网。 编辑短信：【为什么生气？】 就要点击发送。 顿一下。 删除。 把手机放到一旁，告诉自己静下心来写作业。 花两个多小时写完英语周报和语文周记。 重新拿起手机。 几分钟前有他发来的消息。 陆念：【我到家了。】 江恬回：【好的。】 等着他再回些什么。 可十几分钟过去，没有别的消息发来。 而一般来说，他总是秒回，话也算不上太少。 江恬微微握紧手机。 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离开卧室，去厨房倒水喝时闻到客厅幽然的花香。 江恬转身，把茶几上玻璃瓶里的那朵麝香百合抽出，扔进垃圾桶。 走进厨房，刚喝完水，一条短信跳入。 是爸爸。 江爸爸：【恬恬从福利院回来了没有？】 江恬回：【回来了。】 江爸爸的电话打来。 江爸爸：“恬恬，今天感觉怎么样？” 江恬报喜不报忧。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高兴点：“爸爸挺好的，捐款的事一切顺利。” 江爸爸听了也很高兴，又向女儿道歉道：“本来爸爸要跟恬恬一起去的，但因为公司的事，只能让你一个人去了。” 江恬顿一顿，还是诚实告诉他：“爸爸，陆念陪我一起去的。” 江爸爸一怔，随后笑呵呵说：“那是个好孩子。” 江恬察觉这又是一个难得的好时机，向爸爸解释清楚两人的关系。 而且，此时说实在话，心中对于他不是很舒坦。 可直到十几分钟后电话挂断，也没能说出口。 再一次。 不，已经是再再再次。 把电话放下，江恬看着它变黑的屏幕，忽然不得不承认，或许在心底深处，自己根本就不想解释这个误会。 即使在此刻，处于因他的生气而生气中。 她也想起另一个误会得到的教训：以为他不关心自己。 如果不问出来，只是猜测，便不会得知真相。 拿出手机，又一次打出“为什么生气？”几个字。 按下发送。 没几秒，有了回复。 陆念：【？】 陆念：【什么生气？】 江恬：【你不是生气了吗？】 陆念：【我哪里生气了？】 江恬：【你不说话。】 陆念：【不说话就是生气了？】 陆念：【等等，我什么时候不说话了？】 江恬：【程家人走后，还有车上。】 陆念：【这都被你发现了？】 江恬：…… 陆念：【没生气，只是在想你和程家的事要怎么办。】 江恬看着这条消息。 然后，走回客厅，把垃圾桶里的麝香百合捡回。 陆念：【你不会觉得我生气了，所以生气了吧？】 江恬：【没。】 换了水，把百合重新插.进玻璃瓶。 陆念：【你不会把我送的花都扔了吧？】 江恬：……
第79章 准备 江恬：【没。】 立刻拍一张麝香百合的图片发过去。 就好像，从始至终，它都安然无恙地呆在玻璃瓶中，没有被人扔进垃圾桶。 陆念：【其实也有点生气。】 江恬顿住。 她看着屏幕上这条信息。 陆念：【生自己的气，让她欺负到你。】 心情就像过山车，大起大落。江恬盯着那一行字，然后不动声色地回：【没关系。】 陆念：【打算怎么办？】 江恬：【不怎么办。】 陆念：【就这样？不欺负回去？】 江恬：【嗯，也没什么办法。】 其实有想到后续办法，但只能一个人去做，谁也帮不上忙，所以没必要说出来。 陆念：【你就会欺负我。】 江恬：…… 她盯着那一行字，忽然有点不知道怎么回。 还好，下一秒，又有新的消息发来。 陆念：【我给你想想办法。】 江恬：【好。】 但心中并不十分相信他能有办法。又聊了几句后，江恬关上手机，往卧室的方向去。来到侧卧门口，顿了顿，转身回到客厅，站到大门后悬挂的老挂历前。 江恬抬起手给日历翻页，用指甲在一个日期下划出浅浅横线。 录音事件爆发，从福利院回来，江恬几乎能想象程玉珠此刻的心情，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自己除之后快。 同样，她也能预料到程玉珠会采取的手段。 上辈子强行被程家从外地带回来，送给陆念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江恬是住在程家的。 那个时候她的听觉已经下降的厉害，但不佩戴助听器时，多少还能听见些声音。 一次午睡半睡半醒时，程玉珠突然不告而入。 可能觉得她在熟睡，又是个半聋，程玉珠作为胜者的快乐无人抒发，在她面前吐露心声。 “姐，你不知道吧，你突然被找回来时我是考虑过找人下药强.暴你的，以你的性格，发生那种事肯定不会报警，只会自怨自艾，再逼你一下，你就会自己去死的对吧？” “可看到程家人讨厌你你却不知道，还巴巴对他们好，我简直都要笑死了，你这么有趣，我怎么舍得你去死？” “姐，你除了是女主有什么好，只会哭唧唧，凭什么获得那么多人的喜爱，我看书的时候就想，你明明都有男主了，还勾引反派，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凭什么，现在我终于释然了……” “姐，你说我让爸妈把你送给陆念好不好，毕竟我可是磕过你们的，虽然你太差劲了，根本配不上他，他也肯定不会喜欢你，但小说里说他可帅了，你说我是不是太善良了？” 那天醒来后她以为是做梦。 后来得知真相，才明白过来。 那些低语都是真的。 程玉珠曾经真的，想要找人强.暴她，然后，用流言将她逼死。 江恬放下手，盯着日历上的那一个数字。 六月二十号。 公历六月二十是程玉轩的生日，按照上辈子的经验，这一次程家会大办程玉轩的生日宴会，借此宣布找回亲生女儿。 如果程玉珠要动手，那一天是最好的机会。 因为程家父母不仅会包下当地五星酒店芙蕖轩的大厅、活动室、游戏室，还会包下好几间客房，以供亲朋好友玩累了时休息。 同样，如果她想把程玉珠送进监狱或者疯人院，二十号也是最好的机会。 ——假装被下药，快要被人得逞，然后，人赃俱获。 想到即将要以身试的险，江恬还是微微颤抖，感到害怕。 上辈子在主神空间呆过不假，可队长的庇护无微不至，她几乎没有遇到过危险。 可，这一次，没有队长。 江恬慢慢蹲下来，蜷缩着环抱住自己。 …… 江城，青林区，陆家别墅。 陆意玩了一上午的游戏，头晕口渴，下楼去厨房拿果汁喝。来到四开门的冰箱前，拉开，拿出一瓶冰镇奇异果汁，就要离开，瞥到旁边桌面上陆念的手机。 随手放厨房忘拿了？ 就要给起，屏幕亮起，一条消息跳入。 “陆先生，我们会好好查的。” 没在意，陆意把手机握在空手中，回二楼给陆念拿去。 …… 星期一，五月的最后一天，江恬照常去上课。 中午放学后她回家小憩，等下午来到理二班的教室，意外看到程玉珠。 程玉珠在和同学们说话。 有讨论声传出。 “江恬原来不是她爸妈亲生的啊……” “她居然是福利院出身，被人领养的，好可怜啊……” 江恬瞬间明白过来。 程玉珠来学校传播我是捡来的孩子这件事！ 尽管这辈子大部分时候已经能心平气和面对程玉珠，但这一瞬间江恬还是被气到。她快步走过去，冷着脸说：“程玉珠，你来干什么？” 程玉珠转过头，可怜巴巴地说：“姐，我是来跟你道歉的，我不是故意的，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你最心地善良最大度了，你这么凶地看我，我好害怕的。” 这一秒程玉珠的形象和上辈子重合在一起。 上辈子程玉珠就是明知道她自卑，去还是在众目睽睽下摘下她的口罩，然后说：“对不起啊姐，我手滑了一下，不是故意的，你最心地善良最大度了，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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