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四爷想想眼前大孙女的来历,也觉得为难孩子了,他的子孙肯定是往这方面宣传他,怎么可能大肆宣扬他怎么政斗获胜。 斗什么斗,朕能上位全是我爹爱我! 四爷捋通了这个逻辑,有被自己的回旋镖时隔一百五十年扎到的痛心感。 “对了。”凌霄补充说:“康熙爷很喜欢乾隆爷,曾经接到身边抚养,”她伪装成吞吞吐吐的样子,“据说康熙爷是因为好圣孙,才……额……” 胤禛和胤祥都听懂了。 四爷:懂了,这是我儿子捧一踩一的宣传方案。 这要是真的还夺嫡什么夺嫡,全窝家里生孩子算了!这种宣传口径是否定我夺嫡的意义,否定我政斗的努力,否定我所有美好的东西! 胤祥看他四哥咬牙切齿的臭脸,忍住笑,劝慰说:“也就是百年后能这样话如今了。” 胤禛整理了一下心情,和颜悦色地对似乎对他有极大帮助又似乎屁用没有的凌霄格格说:“如今既已相认,你就安安心心在岁荣轩中住着,有事只管吩咐身边人,或是寻我,或是寻福晋。” 十三爷在一旁静听着他四哥的安排,看着自己的后人,心中有些不忍,又知道这是无可奈何。 如果面前是一个男子,自然可以跟随他们左右解疑答惑,以后世目光出谋划策。但凌霄是宗室格格,如今还是四哥的西林觉罗格格,身份所限,他此后要见这个大孙女也是不易。 罢了,不过求四哥让四嫂多关照一些,女孩子家荣华一生足矣。 凌霄不知道胤祥的脑袋瓜里绕了这么多慈爱,她顺顺当当地接了雍亲王关怀的话,说道:“是啊,年底事忙,有事都等过了年关再说。” 四爷一怔:“什么事?” 我大清药丸的事! 凌霄黯然道:“我大清百年,唉,神州陆沉……我初来乍到,一时无法理清思绪,待我将这来龙去脉梳理清楚,方能候您于此时挽大厦之将倾啊!” 胤禛愕然:“此时?” 倒不是四爷不关心大清药丸,咋说呢,人力有时而尽。依胤禛看,他的改革方略能管上大清一百年已经是侥天之幸。 你就说明朝吧,若有后世人告诉朱元璋他四儿奉天靖难的始末肯定能坑死朱棣,可若是告诉朱元璋大明亡于党争、亡于阉竖,那明太祖也只能无能狂怒啊。他是提得动刀,可明初的刀怎么斩的了明末的官呢? 啥?可以让朱元璋立下祖宗家法不许宦官干政?笑死,你以为朱八八没立过铁牌子吗? 凌霄郑重道:“此时!此时能救民族危亡!还来得及!” 胤禛心头重重一跳,也正了神色:“好,我等你的条陈。” “也不急在这一个年关。”凌霄忧心忡忡地调整了心情,绽开了笑颜,“等正日子,我过来给您和祖爷爷拜年,可别忘了给我包压岁钱。” 四爷被逗笑了:“好,给你包个大红包。” 凌霄便看向亲祖宗,笑道:“您也要给!” 她一边和十三爷做互动,一边赞美自己,凌霄啊凌霄,你怎么这么聪明,是怎么想出来换祖宗的!有十三爷戳在这儿,这就是自己血统的绝佳证明啊!他老四休想把自己往后院里一塞就完事儿了。 这等于是把自己的“监护权”转到了十三爷名下,他老四顶多算个“委托监护人”,这一层隔开,好处说之不尽。 就比如说眼前儿大过年的,哪儿能拦着孩子给长辈拜年呢! 她这里开心,胤祥细一想这个红包,心里有点为难了。他虽然绝对算不上贫穷,但皇子阿哥的摊子摆在这里,他属于经济较为拮据的。家中福晋总理家务,用钱很谨慎,虽然有四哥贴补一二(虽然他总理四哥的财务),但他总不能拿四哥的钱给他孙女发红包,找福晋准备可怎么说? 咳,福晋,我要给雍王府的西林觉罗格格包个大红包?嗯……你给也行? 这话怎么说怎么不对劲啊。 胤祥心事重重被四哥裹得厚厚地塞上了马车,附赠一个大夫两车药材回家养腿。 年底多集体活动。四爷后院也要过年,有分腊八粥,拜神祭祖,贴对联,看戏曲等等。哪怕福晋往宫里或其他王府处交际,也有李侧福晋、年侧福晋带着妾室们活动。 在这些场合里,凌霄都衣裳簇新首饰精美地华丽登场了。衣裳,是顶时兴顶名贵的布料新裁的,首饰,是略超过亲王格格规制的名贵首饰。她身边跟着的丫鬟太监都是从四爷书房新调过来的亲信! 亲王新宠的架势排面摆得足足的! ——然而四爷后院的女人们看她的眼光都很复杂。当日凌霄格格那句震耳欲聋的“我不惯和生人睡觉”到今天还在姐姐们耳朵旁边回响呐! 李侧福晋敢打包票,西林觉罗氏还是个完璧之身。 卧槽,你这是什么宅斗的打开方式啊? 又送房子又送书,又送下人又送钱,你咋把王爷忽悠成这样的?我家王爷可一点不傻啊。 这年头,枕边风不如背首诗? 凌霄格格与雍亲王的二三事在雍王府及其附属建筑激情被八了三四天,最终着落在——原来王爷的情趣如此高雅么…… 碍于凌霄“还是个孩子”,姐姐们那些拈酸吃醋的话都不好在新宠面前说,一个个对凌霄客客气气的。 年侧福晋虽冷淡些但也没主动挑事,她身边的下人虽不服气,倒也不敢触新宠的霉头。 李侧福晋看着自家女儿和凌霄都穿着毛绒滚边的氅衣,配饰颜色清新娇嫩,想想她们年岁相差不大,一时倒觉得凌霄该是和自己女儿站一波,不该混进她们妇人圈。 啊呀。李侧福晋思及此处,心头一跳,不会吧不会吧,爷你说她还是个孩子,不会就是真拿才女当女儿宠吧?? 李侧福晋再思,呸!男人什么恶趣味! 至于福晋,福晋年底又要主持祭祀,又要走礼,又要交际,又要进宫拜年,还要压制府内八卦舆论。忙得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好不容易在进宫的马车里能歇会儿子,被四爷一句话震清醒了。 “这几天前门有庙会,街上热闹,你安排着让格格去逛逛。” 四福晋扶稳了坐垫,不禁用手揉了揉眉头,想让四爷再说一遍。 你这要求槽多无口啊。 四爷看着福晋的震惊表情,也理解她的心情,细细编纂说:“凌霄……之前我答应过凌霄满足她一个愿望,她少年心性,贪玩些也是人之常情。”四爷越编越顺,“过年嘛,想出府逛逛也不是什么大事。” 四福晋:我知道您对凌霄双标,但我不知道你这么双标。 四福晋艰难说:“爷,凌霄既入了府便是府中格格……”就算你没睡她她也不能乱跑啊! 这个要求离谱到四福晋连“其他格格们有样学样”的借口都说不出口,哪个格格敢学这个样啊! 四爷仿佛在自己福晋的目光中看到了宠妾不能这么宠的谴责,感觉自己风评被害。 但凌霄的秘密实在过于重大,四爷也只能自己坚强地背起这口锅,他温言说:“这是不合规矩,但本王金口玉言应了她一件事,总不好失信于人。” 他话说到这份上,一点缝隙都没留,四福晋实在没有反驳余地,不赞同地往后一靠,表态:我知道了。 四爷也知道不妥当,实则是大年下的,凌霄过来一求,如此功劳打底,他实在不好不应。 ——以凌霄所说,她三岁学术数五岁识千字,作为载河的独女,一直和堂兄弟们一起接受最系统的教育,成年后随父漂洋过海访问欧罗巴,见外交使团,跳广场之舞,探索救国救民之道。 这样的一个尤胜当年孔四格格的亲格格,只是想在年节下逛逛百年前的庙会,切身感受大清盛世,四爷能说不吗? 四爷也恍然,的确是这样的经历才能养出这样的孩子。纵然对大孙子教养女儿的方式有些意见,但四爷总得承认,他得感谢大孙子,不然一个娇滴滴的格格穿过来吓坏了,但凡当场一号世宗爷,他现在就得提头去见汗阿玛。 四爷有了这样的认识,再看看自己唯一长成的女儿难免要对比一番。李侧福晋所出的二格格今年十七岁,作为雍亲王的独生爱女,平日也养的金尊玉贵的。但跟凌霄站一起,二格格作为亲王之女,和硕格格,肉眼可见没有凌霄气势胜。 难道真是我不如载河会养女儿? 四爷想想凌霄自述漂洋过海,而自己二格格快出嫁了却还没怎么出过家门,回府之后大手一挥,别在家里圈着啦,你俩出去逛逛街。
第7章 年根底下逛前门 凌霄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费尽心机不惜自爆忽悠大佬只为踏出家门一步! 这一步,虽然只是小小的一步,却是非常重大的斗争胜利! 准确说,不是迈出王府,凌霄和二格格是被轿子抬出去的,轿子旁边围了骑马的不骑马的,带刀的不带刀的王府侍从,后面还跟着下人的马车。 凌霄打开轿帘扫了一眼这个排场,她还不习惯这么多人,但一想也对,堂堂皇位继承人,和硕亲王四大爷,总得比贾府的排场大吧。 她放下轿帘,在轿子里挪挪屁股适应这种第一次乘坐的交通工具,定下一个小目标:以后想什么时候出门就什么时候出门!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抱歉,姑奶奶没这个爱好,过不了这憋屈日子。 本次女眷出行的安保工作负责人,骑马护在轿边的雍王府二等护卫,汉名松岳的,余光看见西林觉罗格格终于放下轿帘,暗暗松了一口气。 亲王府的二等护卫也是正经职官,正儿八经的四品官,从朝廷领粮饷的。松岳二十多岁能干到这个位置,一是本人能干,二是父祖得雍亲王欣赏,三是正白旗户口本,四是民族满族…… 但总而言之,松岳也能算得上一个青年才俊了。青年才俊松岳当差多年,从来没干过这种活儿。 一般来说,女眷是不单独出行的。退一步说,如果女眷单独出行,也是有固定路线的,或者进宫或者进香,护卫只需要负责途中贵人不被冲撞,绝不负责安排贵人逛前门大街!再退两步说,即使自由出行,也得有个能拍板的主子,护卫听福晋的吩咐就完事儿了。 二格格出门本该跟随父母,或有兄弟护送,便是二格格年纪尚小由他护驾勉强也说得过去。 偏偏还有西林觉罗格格! 怎么会有这么奇特的人员出行组合呢! 你家妾单独出门让我护送,你放心我不放心啊王爷! 松岳绷着脸,内心是崩溃的。西林觉罗格格的传说已经在雍王府圈子里传了八圈了,松岳领了这个命令的时候才知道——王爷他超爱。 雍王府二格格,雍正登基后追封的和硕怀恪公主,看着像身体不好,一下轿子,身边时刻跟着两个嬷嬷左右搀扶着她。不过据凌霄观察应该还是出门在外嬷嬷们过于紧张的缘故,二格格本人还算健康。她摇头拒绝进首饰楼,在街边小摊左手拿起一个小陶人,转眼又挑起木头簪子,都挑的是粗糙手工艺制品中古拙有趣的款式。凌霄暗暗点头——跟探春审美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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