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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是恨铁不成钢:“如果不是把工作让给了你，你弟弟就不用下乡了，你对得起我？对得起你弟弟吗？” “人家祝志高上学的时候成绩还不如你呢，这都能考上工作，你说你是不是太没用了！你现在还想要跟那种女人在一起！你是不是就想这一辈子就这样了？” 听得出来，郭玉玲有在克制自己的怒火。 在外面说这种话，最害怕的就是被人听了去，明知这一点还要到外面来说，那估计是要瞒着周大海。 郭玉玲:“你要是跟她结婚，不仅你自己的工作会受到影响，你爸那边估计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我在家里说话是不管用了，你如果还执迷不悟，那你就自己跟你爸说去！” 果然！ 这件事是瞒着周大海的。 祝蹊听着这只言片语的，再加上了李兰香同志给她说的那些八卦，大约也能猜出是件什么事儿了。 周强面对着强势的母亲，想到母亲之后还有更强势的父亲，嘴巴蠕动了下，然后低下头:“明雪很好。” 郭玉玲:“我知道她很好，你带回家藏着的那几样东西都是好东西，可正是因为太好了，咱们才招惹不起，从前你要是能攀上她，我做梦都能笑醒，但现在她们这样的人人喊打，你是想要我跟你爸出门在外也被人扔臭鸡蛋吗！” 祝蹊支着耳朵听，记下这个出现的全新名字。 周强苦笑:“妈，你也知道是我高攀了人家......” “都说了是从前了。”郭玉玲满不在乎，“你找机会把她家剩下的东西哄来就跟她分手，我再让赵大妈给你多介绍几个姑娘，你有工作，咱们家成分也好，多的是好姑娘可以选。” 周强握拳，然后又松开。 人性总是卑劣，他也不例外，但是像他妈说的那样，他肯定是做不到的。 沉默了许久，就在郭玉玲又要爆发的时候，周强开口说:“我明天就跟她分手，妈，明雪也就那几样傍身的东西，你不要打这个主意了。” 也是他不好，没有帮忙藏好，让他妈发现了。 郭玉玲撇撇嘴:“我怎么不能打主意？东西都在我家了，那就是我们家的东西了！” 周强:“妈！” “叫唤什么叫唤！我生你这个儿子来就讨债的，连吃个软饭都不会吃，能指望你什么？”郭玉玲当然不满，“你要是有你弟弟一半能干，我就不用让工作给你！好了，现在接了我的班，就不把我这个当妈的看在眼里了？” 祝蹊:......可周凯不也是没考上工作吗？ 【你懂什么男主光环？】 祝蹊觉得不是这个道理:“跟男主光环关系不大吧？郭玉玲现在是他们家唯一没有工作的人，其他人都比她强，只有下乡了的周凯没她强，可不就只看周凯顺眼了？” 职业女性被迫回归家庭就是这样的，没有安全感，所以要从各个方面找优越，给自己建立一些虚无缥缈的认可感。 所以祝蹊一直都认为，如果对家庭主妇这个身份没有十足的认同感的话，女性还是得要有一份自己的事业和工作的。 不过想了一下，她又说:“可能也是有一点男主光环加成吧？” 这母子俩的争论没多久就停下来了——周强是接郭玉玲的班的，所以在面对母亲时总是会气弱，只要郭玉玲拿出了接班这个话术法宝，他也就只能做败下阵来的那个。 祝蹊听了觉得没意思，但却记下来了“明雪”这个名字。 明天正好是周末，可以找李兰香同志深入沟通一下，她觉得她妈肯定知道这号人物——郭玉玲那语气，这应该也是个熟人。 而且，郭玉玲这什么东西都想要扒拉着给自家的事儿，最好也跟她妈说一下，以后好小心一下这人。 一月十二日。 约摸着还有一周就要过年了。 可别看现在基本上各家各户都没有顶好的条件，但过年也是要过一个好年的。 他们一家子工人，那更是要好好过年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们家都是工人，这平日里呀，也更加没有时间准备些什么。 李兰香是个极勤奋的人，只要不上班，她就能忙活起家里的其他事儿来，可这一个人的力量和精力啊，那总是有限的。 至于姜茹这个闲人。 没办法，李兰香暂时信不过她，家里买点什么粮食布料的，她都不敢让姜茹经手的，生怕转个眼的功夫，他们祝家的东西就姓了姜呢。 原本她也不想这么刻薄的，可谁让这姜家跟姜茹总是得寸进尺呢？ 这是一朝被蛇咬了，十年都怕井绳！ 这回周末，客运站那边难得没排她的班，李兰香就开始筹谋起置办年货的事儿来了。 日子是不好过，亲戚之间迎来送往的也不多，但这待客的瓜果总是要准备着来，少是可以少，但是不能没有。 除非是接待姜家。 李兰香一点儿都不想看到他们家的人！ 她想着，到时候就让祝志高他们两口子自己接待亲家算了，反正他们家这么算计她，这大院儿的人都知道，到时候也不会有什么人说她闲话的。 想是这么想，但是说出来，连祝蹊都不相信她会这么干！ 当然，祝蹊可不知道她妈现在已经在计划着区别对待一众亲戚的事儿。 她起得不算早，还被她妈念叨了几嘴，大约就是说她年纪轻轻的，一点都不朝气蓬勃，大周末的睡懒觉，可别把身子骨给睡懒了。 祝蹊不懂李兰香的逻辑——周末不睡懒觉，难道工作日睡？ 真是不懂！ 李兰香同志风风火火的，吃完早餐就说要出门去供销社、百货大楼这些地方战斗了，祝蹊惦记着昨晚的事儿呢，连忙的喊住她妈:“妈！我也跟你一块儿去吧！” 李兰香转身看到碗里还有半块杂粮馒头的祝蹊，皱眉:“那你可给我吃快点儿，怎么总是家里人都吃完了，你这儿还剩一半呢？” 祝蹊无法解释——上辈子二十多年都细嚼慢咽过来了，哪里能适应老周家这豪迈的进食节奏啊！ 难道这就是她长不高的原因？ 心塞塞。 赶紧啃完口感并不算好的馒头，祝蹊催眠自己:健康健康，多吃粗粮对身体好。 可算是吃完了，她挎上自己的万能小挎包，立马就去挽住她妈的手:“妈，走吧！” 李兰香嫌弃:“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黏黏糊糊的？” 祝蹊就说:“妈，我这样跟你一块儿走，那就跟两姐妹一样，不好吗？” 女人就没有不喜欢被夸年轻的，除非她是真年轻，所以李兰香的嫌弃立马就变成了顺眼:“咱们家啊，就你一个口齿伶俐的。” 哼哧哼哧洗碗的姜茹心道:油嘴滑舌！ 可惜，李兰香跟祝蹊都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暂时是无法洞察她的内心活动的。 家里有自行车，去哪里都方便，祝蹊自告奋勇要骑车带她妈，却惨遭李兰香同志的拒绝:“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大过年的，我可不想摔一跤。” 再说了，她现在上班都是骑自行车的，对这坐骑满意极了，觉得骑自行车可威风，一点儿都不愿意让给女儿的。 祝蹊:......那好吧，乐得轻松。 去了供销社，李兰香凭借非凡的战斗力，买来了白糖、水果糖还有花生核桃，甚至还抢来了一瓶酒！ 帮忙收拾好战利品，祝蹊想起自己那里还有大半包的大白兔呢，就跟她妈说:“妈，我那里还有大白兔，我吃不了这么多，就给家里吃吧。” 李兰香当即就戳她脑门了:“你傻不傻？招待别人哪里用得着大白兔，他们配吗！别什么都不会就只会败家！” 行吧。 祝蹊闭嘴。 然后就被心情依然十分高昂的李兰香同志带到了国营饭店。 叛逆的心蠢蠢欲动，最后跳了出来，大逆不道问她妈:“妈，你不是说不要败家吗？” 李兰香可是全国驰名双标人物，自己说的话自己拥有最终解释权，就说:“咱们家就咱们俩女同志，每天上班回家后还要忙家务。这么辛苦了，犒劳犒劳自己怎么了？今天中午咱们就在外面吃，家里有你爸在呢，饿不着！” 祝志高在姜茹嫁进来后家庭地位急剧下降，也失去了家里粮仓的支配权，现在拥有家里放粮食的柜子的钥匙的人就他们三。 其实祝蹊在家里很少干家务，姜茹还在家呢，他们家就这么小块地方，家里家外的都有她忙活儿，用不着祝蹊。 但她妈说她干，那她就是干了！ 虽说是在外面吃，但她们也没吃什么复杂的，正好临近年关，国营饭店会提供饺子，就点了两份饺子吃。 纯白面的饺子，里面还有大肉馅！这复合的碳水，带来的是满满的幸福感！ 太美味了！ 感动tat 祝蹊也终于有机会把惦记了一晚上加一上午的疑问问出口了。 “妈，你知道咱们附近有叫明雪的人吗？” 李兰香听到祝蹊说起这个名字，神色都没有变，直接说:“知道啊，周强现在交往的女朋友就是陆明雪嘛。” 祝蹊:！！！ 她幽怨地看向她妈:“不是说好了有新消息会跟我分享的吗？” 李兰香:“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不过也很正常，咱们附近这儿能跟周强搭上关系的也就只有陆明雪了。” 祝蹊好奇地看向李兰香，极大地满足了李兰香的虚荣心。 所以她也没有吊着祝蹊的胃口，就说:“她家从前是在鱼儿尾胡同最前头那个大院的，就那个最大的大院，都是她家的，只不过后来充了公，分给了机械厂，又被机械厂分给了现在住着的那些人。” 虽然说鱼儿尾胡同就跟机械厂的家属胡同似的，但其实住在这里的人家，大部分都是因为本身祖产就在这里的，只不过有的人家因为成分问题房子充了公，这才被机械厂分给了厂里的职工。 这些职工再加上那些本身就是机械厂工人的原住民，这基数就大了，鱼儿尾胡同也就成了家属胡同了。 祝蹊知道那个大院，面积是他们家这个大院的两倍有余，现在里面住着足足有十五户人家呢！ 可见，这资产是很大了。 “那这陆明雪......” 李兰香就说:“她现在就是落地的凤凰，虽然她登报跟她爸妈断绝了关系，但出身这样，日子可不好过，现在也没个工作，躲在棚户那边呢，听说那儿的小孩都经常欺负她，也是可怜。” 这姑娘说起来呢，李兰香也觉得唏嘘。 两家隔着是很远的，但一个胡同进进出出，总是能见着几回的，当年陆明雪作为陆家的掌上明珠，那叫一个光鲜亮丽，自家闺女儿搁人家身边一放，就是个粗使丫鬟！ 谁也想不到今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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