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云卿去僖妃的延禧宫请安那日,宫女的不寻常靠近,就让松凝起疑了,及时提点云卿。 加之前几日,大阿哥与卫瀛打在一起,僖妃却有意叫走云卿的助力宜嫔,她们便对僖妃有了防范。 所以,当今日那宫女再度异常靠近云卿,大有故技重施的意味时,云卿便开始警觉起来。 宫女被僖妃责令拉下去杖毙,无异于不打自招。 宜嫔人手多,赶忙叫人暗中救下那宫女。 经由上次季林霄一事,康熙帝这次对云卿,更是拿出十二分信任。 所以今晚这出大戏,云卿不需要辩解什么,已然稳赢。 …… 回到京城后,自有一堆堆积的繁杂政务等着康熙帝亲笔批阅。 加上年关将近,要正式封印,康熙帝就更忙了。 他自顾不暇,云卿也不去黏着,兀自在闻水汀忙活着。 胤礽说她去年给他屋里做了好些挂件,云卿好性地让他拟出个单子来,一一给他作出套新的。 恰好冬猎时,康熙帝、胤礽、卫瀛等人,都给她猎了好些个皮毛。 趁着肚子还没长打发,她还能动一动,便命窦嬷嬷将皮毛浆洗干净,一同缝制些衣物。 有她自己的,有康熙帝和胤礽的,还有孝庄太皇太后、皇太后,一并连同宜嫔的。 都不是些贵重物件,胜在心思难得。 康熙帝偶尔忙里偷闲,也会强打精神,去闻水汀瞧瞧她近日过得好不好。 然后一进屋,就瞧见心心念念的小人儿,围着被子坐在窗前的阳光里,挺着孕肚倚在靠枕上,低头专心缝制着衣物。 她不喜欢华贵首饰,平日里在自己屋里皆是打扮素净,但本身长得就俏,认真的白嫩侧颜更是美得令人陶醉。 周围摆放着各式缝制的半成品,屋子里她亲手制作的各式小挂件也布置得温馨,处处透着烟火气。 小桥流水人家。 康熙帝脑海里忽然冒出这么一句恬静的诗词。 形容她,最是贴切。 他忽然在想,如若自己出生在平常人家,娶到她这么以为宜室宜家的妻子,男主外女主内,举案齐眉的日子,想必也是极美的。 窦嬷嬷原是坐在罗汉床前的矮墩上,陪着云卿一起缝制衣物。 率先发现康熙帝来了,下意识想起身叩拜。 康熙帝摆手示意她别出声,但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是引起云卿注意。 瞧见来人,她恬静小脸上欣然掬出一抹小意,好似枝头暖阳,瞬间照进康熙帝的心房,“怎么这时候过来啦,都忙完了?” 她也没请安,语气随意。 瞧起来,更有种寻常家里,妻子瞧见夫君从外忙完归家的模样。 “哪能啊——” 康熙帝苦苦叹了声气,挪开云卿周遭的毛皮半成品,在她腿上寻个舒服的位置,慵懒躺上去:“一堆事等着呢。” 顷刻间,暖阳洒满他的俊脸,疲态也越发清晰。 云卿瞧着心疼,放下手里的活计,轻轻给他按揉着太阳穴:“不能推到年后么?” 康熙帝微微摇头,如数家珍地向自己的“小妻子”倒着苦水:“兵部要银子当军饷,礼部要银子筹备年节,吏部要银子筹备科举,工部要银子修建堤坝,刑部去年破获好几场贪污大案,追着朕要给下面的人发奖赏。然后户部……” “户部跟你哭穷。” 云卿一语中的。 两人噗哧一声都笑了,康熙帝睁开眼,抬手挠了挠云卿的尖尖下巴,“知我者,卿卿也。” “睡会吧。”云卿按揉着他蹙起的眉心,“几时要回去,我等会叫你。” 康熙帝余光瞥了眼多宝阁上的英式钟表,“再待三刻钟吧。” “好。” 云卿扯过软背给他盖在身上,沐浴着阳光,闻着云卿身上独有的馨香,康熙帝很快进入梦乡。 睡梦中,他也一直抓着云卿的手,似乎这样才能抚平他那颗,暗中隐隐不安的心。 云卿便任由他抓着。 这是一份不用言明的珍惜,要比亲口说出来,更让人觉得难能可贵。 只是总觉得,这份珍惜不仅纯粹,好像他很怕她会消失一般。 “我怎么会离开呢?”她轻柔地抚上他下巴处微微冒出来的胡茬,学着他刚刚的动作,挠了挠,“放心吧,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而后云卿给康熙帝又掖了下被角,继续拿起手头活计,悄无声息地缝制起来。 梁九功站在门口,听见屋里没了声音,掀开棉门帘往里探头瞧了一眼,老脸上满是欣慰笑容。 多好啊,就这么一直好下去吧。 想到李德全前几日跟他说的一番话,梁九功的心,这会只觉冰火两重天。 …… 一进腊月,就是除夕。 今年,康熙帝仍是同去年一样,腊月二十九封印,当晚陪着云卿一起守岁。 除夕当晚,则是在乾清宫正殿,大宴文武百官,东西六宫。 云卿因着已有六个月身孕,身子越发沉重,只在正殿稍稍露下脸,便离开席面。 先前乾清宫角房的物件已全部搬到闻水汀,待不得人,云卿就先行到瑞景轩的暂时歇息,免得后面万一有事,从偏僻的闻水汀再赶过来,来不及。 走进瑞景轩后,迎面而来的是一股熟悉感。 她瞧着屋里的一应摆设,后脑忽地刺痛,一些零零碎碎的画面开始翻涌而来。 她扶着松凝,往窗前的书案而去。 小奶团子读书,她在一旁绣帕子,等几个场景……若隐若现。 倒是与胤礽形容的一致,只是每个场景里,都没有康熙帝。 云卿蛾眉微凝,不应该呀。 她与夫君那般恩爱,怎么会最先想起来的,是与太子殿下的点滴过往呢? 云卿下意识地认真去想,然而回应的她,是一阵又一阵的刺痛,差点疼晕过去。 最后不得不放弃,但心里像是长了一根倒刺。 一边疑惑,一边又觉得不该去怀疑康熙帝对她的真心,心里时不时就是一阵刺痛煎熬。 事后,云卿谈及想见一见玉珠,从前的这位旧人。 康熙帝略是沉吟,搪塞道:“再过上几个月,待将她的规矩彻底调教好,朕便调她过来服侍你。” “好吧。” …… 除夕之后,云卿便不再怎么出闻水汀了。 已经怀孕六个月多月的她,身子越发粗笨,双腿更是伴有水肿,大多时候都是在院子里由松凝和窦嬷嬷扶着,来回走走晒晒太阳。 除了康熙帝常来此处陪伴,偶尔宜嫔会陪她过来说说话。 就连荣嫔,也是来过两回,传授她很多养胎心得,交好之意明显。 云卿更是来者不拒。 三人某日凑在一起合计着,要改守为攻,给僖妃和惠嫔来一波出其不意。 再有就是胤礽了,他这段日子格外粘她。 起初云卿没太在意,后来还是窦嬷嬷瞧出不对。 “太子殿下偶然间听到两个奴才在谈论,说是等您有了自己的孩子,便不会再疼他了。”小禄子道出缘由:“那两个奴才虽然当场就杖毙了,但太子殿下心里,多半是在意上了。”他叹气:“小主,殿下是拿您当半个亲额娘对待的,您不会真的……” “自然不会。” 打那之后,云卿对胤礽的关照,越发仔细起来。 偶然一日闲聊时,竟是得知:“殿下是说,我先前的丫头在你宫里?还是我亲手书写的信件?” 这恰是戳中云卿的心思,“且叫她过来,我有话要当面问一问她。” 胤礽却道:“先前一直在,但前几日,皇阿玛将她调走了。”
第68章 失忆之事疑团重重 当晚, 等康熙帝来闻水汀时,云卿就主动问及此时:“上次跟你提及的,那个叫玉珠的宫女, 何时能送回闻水汀?” 今日胤礽走后, 云卿又开始梳理起自己失忆的前因后果,很多地方,都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先是灵泉的事。 她体内为何会有这等神奇灵异般的事物?这种事,只有话本子上才会发生。所以她还有着什么隐藏身份? 再有便是瑞景轩的过往回忆。 除夕那日, 是她失忆后头一次回乾清宫。她与康熙帝的恩爱过往,定然比在瑞景轩的只多不少。 结果朝晖堂一点没有唤起她的记忆,甚至她努力回想时,后脑还隐隐作痛, 好像内心深处并不愿意去回首那段日子。 最后就是玉珠的事,最可疑。 康熙帝告诉她, 是因为玉珠手脚毛毛躁躁,不利于伺候她安心养胎,才被调离的。 可若是这般不中用的宫女, 她为何要亲笔手书信件,给玉珠安排太子的毓庆宫去。 而且,她好像一早就知道, 玉珠要离开似的。 对于第一件怪事,云卿没敢多提。 但后面两个疑问,她大大方方向康熙帝提出异议。 闻言, 正在用膳的男人,手拿玉箸的动作, 微不可闻一顿。 但康熙帝在位十数年,最擅长在人前掩饰自己的情绪, 他直接冷脸将玉箸拍在坐上,沉声质问布菜的李德全:“怎么布菜的?朕晌午肠胃便不好,你还胆敢给朕夹冷菜?” “奴才该死!奴才这就给万岁爷重新换一盘热菜。” 李德全连连应罪,手脚麻利地撤去康熙帝面前的碗碟,重新换上一水的热菜,清淡粥食。 可他心里门清,玉珠的事,恐怕瞒不了多久了。 “你今日肠胃不适?” 因着这出插曲,云卿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忙吩咐窦嬷嬷将康熙帝面前的浓茶,换成温开水。 “许是前几日年节宴席,吃的荤腥过多。”康熙帝面不改色地继续用膳,“倒也无大碍,命太医调理几日即刻。” 云卿这才放心,“如此就好。” 晚膳后,两人有说有笑,云卿拿出给腹中孩子做的小衣物给康熙帝瞧,康熙帝顺势附耳趴在云卿的肚子上,想听听是否有胎动。 他动作小心轻柔,又充满期待。 然而这幅画面,再一次似曾熟悉地在云卿眼前闪过,好似记忆中他也曾这般。 云卿对丢失那段记忆的好奇心,再度涌上心头。 康熙帝此时神色朝下,倒是不担心头顶的云卿会察觉什么异样。 他不动声色敛去眸底的异样神色,徐徐起身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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