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闻水汀,银铃般的孩提笑声不断。 云卿为着看护好几个小萝卜头,将在小厨房的厨案,搬到了闻水汀正殿。 一边准备晚膳,一边给他们讲故事。 当胤祾骄傲地提及自家额娘超厉害,经常在晚上给他讲各种各样的睡前故事时,小王子阿骨打很是羡慕。 经询问,云卿才得知,阿骨打的娘亲生他时,难产去世了,他从小就没有母亲。 胤祾轻叹一声,小大人似的讲道:“真巧,我额娘生我时,亦是难产……” 听着他们的对话,云卿揉搓面团的动作,不自觉放慢许多。 犹记得她第一次侍寝那晚,他拉着她的手久久不肯松开,诉说着潜藏在心底多年的、对他母妃的思念,一并犹然而起……他,也是个从小失去母亲的孩子。 还有那日在产房时,男人的真切言辞,对她的极力拥护,也不受控制地浮现在脑海中。 当时,他坚持“保大不保小”,每每回忆起来,都会令她动容。 他不是不爱这个孩子,常常会趴在她孕肚上听胎动,隔着肚皮跟小家伙互动,严肃要求“不可总折腾你额娘”……抱有的期待,甚至比她还大。 但生死关头,他还是坚持保全她。 后宫女人都是为生育皇嗣而活,但他将她的性命,看得比皇嗣还重。 只是比起他的江山,又逊色得多…… 忽然这时,孩子们纷纷起身行礼:“见过皇阿玛(万岁爷)。” 宫殿内外的十数名仆从,亦是跪了满地。 云卿微怔在原地,心有戚戚。 闻水汀上次有这般景象,她似乎已忘却是何时了……
第78章 康熙帝遇刺 “见过万岁爷。” 察觉到他明黄色的身形, 云卿不由纳闷:他这会不应该在乾清宫宴请外邦使臣么? 她放下手里的面团,走上前准备行礼。 “免了。” 还不待她跪下,他先行说道。 与此同时, 也朝她伸出手, 但毫不意外地被她避开了。 康熙帝黯然敛起眸底的异色,改为摆手叫大伙平身。 而后略显得不自在地没话找话,“在做糕点呐。” 云卿没去看他,只微微颔首, 而后吩咐玉珠等人,将厨案扮回小厨房。 “不必麻烦,朕……坐坐就走。” 说罢,他兀自抬脚走到主位上坐下, 眉眼似有低垂。 小皮猴却很是惊喜,直接扑到他怀里, “皇阿玛,您今日怎么会来额娘这?” 康熙帝流出些笑意,拍拍他的小脑袋瓜, “朕来瞧瞧你们。” 话虽如此,目光却是不自觉落在那抹青釉色的倩影上。 只是,依旧得不到丝毫的回应。 既是他说坐坐就走, 云卿便没再挪动地方,转身回到厨案前继续忙活。 她很庆幸自己这会在忙着,以此为借口, 不必尴尬相对。 一边揉着面团,一边回想适才胤祾扑向康熙帝的情景。 说起来, 这还是她头一次瞧见他们父子俩的相处模式。 父慈子孝,倒是没有君臣之礼的生硬。 如此, 她便放心了。 云卿又忙活了会,香喷喷的膳食就新鲜出锅啦。 因着有阿骨打小王子在,也心疼他从小没母亲,云卿特意又多准备几道中原特色美食,摆了满满一大桌子。 一群小萝卜头很是开心,洗干净小手手,个个吃得津津有味。 只是某位说“坐坐就走”的男人,这会也坐到了餐桌主位上,面不改色地命人给他布菜。 云卿不敢赶走这尊大佛,也不愿意坐到他身边用膳,索性暂时不上桌吃饭。 云卿给阿骨打夹了一大块红烧猪蹄:“良娘娘前两日才做好一副新手套,送给阿骨打戴着玩,好不好呀?” “好耶好耶,阿骨打喜欢良娘娘的手套。”小王子开心地手舞足蹈:“阿骨打也喜欢良娘娘的糕糕。” “好,回头良娘娘再多些,给你带回去吃。” 云卿笑着摸摸他的头,又转身给胤祾夹了几筷子的醋溜白菜。 胤祾撇嘴:“您是我亲额娘嘛?偏心!” “你个小皮猴,安生吃饭。”云卿佯怒捏了捏他塞满酱肘子的腮帮子,又顺势给四阿哥和五阿哥往白玉碗碟里夹了些吃食,随后往寝殿而去。 留给康熙帝的,只有一阵清风…… 餐桌上五个人,就没有给他夹菜。 这饭菜,忽然就不香了。 康熙帝抿紧唇,放下筷子,索性站起身,说要到外面去走走,叫李德全不必跟着。 李德全连连应是。 心里门清,万岁爷终于要去哄媳妇了。 但瞧着良嫔娘娘这架势,估计一时半会是哄不好咯。 …… 康熙帝走到寝殿门口时,玉珠高声行礼,令云卿提前有所准备,躲进小佛堂隔间。 故而他一进门,屋子里面空空如也。 他环顾四周,不难猜出云卿的藏身之处。 但垂眸瞧着还未来得及阖上的箱笼,便知她的心知所想,对着那道虚掩的门扉,望而却步。 康熙帝站在原地片刻,稍稍叹口气,继而在寝殿里随意打量着。 这里,有她这五年来的生活痕迹。绣了一半的绢帕,尚未誊抄完的长生经,火炉上紫砂壶的壶嘴还余有薄青色水汽…… 但这些,却找不到当年他住在这时的影子了。 这五年,他不曾出现在她生命里。 “卿卿,摆件可以换了,但有些事换不掉。” 偌大的寝殿里,忽然响起康熙帝的嗓音,他语气低沉而怅然:“朕还记得,你怀孕时也如同今日这般,在屋子里为朕做糕点。” 那时她怀孕月份大了,身子沉,便倚在他胸膛里借力。 小小的身板,挺着大大的孕肚,为他辛苦孕育着生命。 佛堂内,云卿背靠在门边,听着他的絮絮低语,鼻头发酸。 她还记得,两人会时不时耳语。 他会使坏,故意将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耳畔,她最敏感的地方。 情到深处,更是会情不自禁地唇齿相缠,整个下午都难以做出一盘糕点。 “朕也还记得,你曾给朕讲过那个‘学木鱼’的笑话。这些年,每每想到你吃斋念佛,朕就会忆起此事。” “卿卿,当年的事,是朕亏欠了你。” “朕将卫家人圈禁五个月,却也惩罚了自己五年。这些年你潜心礼佛,朕亦是做了五年的和尚,没再碰过后宫任何一个女人。” 闻言,好似有一朵水花,在云卿耳边爆开。 心口,亦是泛起酸涩,涟漪阵阵。 “朕从前不解,为何世宗和太祖爷宁可放弃前朝后宫那么利益纠葛,也要守着一人,急她所急,忧她所忧。直到这几年朝思暮想,才终是体会到与你日夜相伴那几个月的美好。” “你不知道,那次郭绰罗贵人怀孕,你同朕发脾气时,朕心里多高兴。” “毕竟,朕在你身边,大多数都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说到此处,男人看似平缓的语气里,伴有委屈,偶有哽咽:“卿卿,再原谅朕一次吧,最后一次。” “朕想和你,长相厮守……” 后面,康熙帝似乎还说了什么,但云卿的心乱得一塌糊涂,未能听进去。 她暗暗告诫自己,他总是善于操纵人心,不能就此心软,不能再去与他纠缠,有悖人伦。 可他的每一句话,都带着蛊惑,搅得她沉寂多年的心,翻天覆地。 原以为经过这些年,他亦是对她断了念想,毕竟后宫素来都是只闻新人笑。 却未料到,他这些年竟是在自我责罚。 康熙帝久久未得到回应,终是顾及着乾清宫的宴饮,拔踵而去。他也只能忙里偷闲,出来半个时辰。 借着孩子们都在的机会,来瞧上她一眼。 至于原谅二字,不过是一抹奢求。 康熙帝走后,云卿强打精神照顾好四个小萝卜头,才梳洗安置。 辗转反侧,在所难免。 帝王“长相厮守”的一诺,重如千斤,压得她久久回不过神来。 一夜浑浑噩噩。 第二日醒来,竟是惊闻噩耗—— 康熙帝,遇刺了! …… “怎么回事?” “那么多护卫,怎么会遇刺呢?” “人现在如何,太医可曾赶过去了……” 云卿不等穿戴整齐,便是一溜地朝屏风外的柳常森发问。 这事原是瞒得严实,恰是柳常森早上按例将胤祾送到乾清宫的凌云轩,这才获悉此事。 “娘娘别急,太医都赶过去了。听李谙达的意思,只是皮外伤,并无性命之忧。” 柳常森嘴上一一恭敬作答,心里欢喜非常。 娘娘面上虽然冷淡,心里还是念着万岁爷的。万岁爷这些年亦是牵挂着娘娘,时不时就叫他过去问话,可见旧日情谊也都在。 如今,或许是难得的和好契机。 “不对!事情只怕没这么简单。” 云卿心里却是咯噔一声。 李德全是什么人呐,年纪轻轻就能在御前侍奉,心里花花肠子极多。 若真是普通伤情,他定会说得甚是严重,替康熙帝博取她的同情心,不可能会放弃这么好的撮合两人和好的机会。 那么情况只能是,伤情异常凶险,怕她担心,才大事化小。 云卿越想越担心,顾不得穿上狐裘披风,就拨开玉珠等人,急匆匆出了闻水汀。 玉珠忙抱着狐裘,匆匆跟出来伺候她穿上。 云卿边走边穿,同时还吩咐柳常森,“你速速去翊坤宫去找宜嫔娘娘,请她暗中留意宫里是否有异动。” 当年荣嫔拿下六宫主理大权,是为着与僖妃置气。 待僖妃倒台后,荣嫔便让出权利,交由宜嫔搭理,自己只偶尔从旁协助。 如今外邦使臣进京没多久,康熙帝就发生遇刺,让云卿不由胆寒丛生。 “嗻,奴才这便去。” 柳常森仔细揣测,明白个大概,不禁佩服主子思略周全。不敢耽搁,疾步跑向翊坤宫。 顾不得冰天雪地,云卿也加快脚步,匆匆赶至乾清宫。 如她所料,凌霄阁气氛凝重,空气中飘着若有似无的血腥味。虽是燃着厚重的沉香,但依然无法完全掩盖 众人面色亦是凝重。瞧见她来,忙是跪地恭敬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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