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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江往他身上拍了一下，粗声粗气说道。 “我中午回家……” “不用回，你给嫂子打个电话，让她一起来，就在石头村。” 钟志杰心脏咯噔一下，“石头村？” “是啊，”张江大咧咧一笑，“咱俩认识也三四个月了，难得吃一顿饭，你可别拒绝我！” 张江知道老钟女儿丢了，平时除了干活，也不和工友沟通，沉默寡言。 他心里叹了口气。 人都丢了五年了，人海茫茫，去哪儿找回来。 可日子还是要过得。 他原本还以为还得再多劝几句，没想到老钟竟然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答应了。 “我们现在就去！” 看到老钟急不可耐的模样，张江摸了摸脑袋。 傻笑一声。 “行，今晚不醉不归！” 钟志杰激动地应下，心里却紧张不已。 他没想到认识四个月的工友，竟然是石头村的！ 到了村子，张江在前面带路，钟志杰闷头往前走，偶然有声响传出，他都会抬眼去看。 但始终没见到有人拦下自己。 不远处，一个青年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手里还拿着沾了泥的农具。 像是刚从地里回来。 看到张江，他乐呵呵的打招呼。 “张叔，你回来了。” 张江停下脚步，关心地询问道。 “最近潮湿，腿脚还疼不疼？” 钟志杰也停下来，目光从青年的腿上划过。 青年苦笑道：“还不就是这样，我爸还在等我吃饭，我先走了。” 看着青年远去的身影。 张江叹口气，和钟志杰解释道： “那是村长的儿子，本来都已经说了亲，对象还是个大学生，结果订婚前出意外瘸了腿，人家当场退婚。这孩子消沉很久，不过后来还是结了婚，就是听说那姑娘脑子有点问题，家里都没让她出来见过人。” 钟志杰没接话，只是默默听着。 见张江往前走，他连忙抬腿跟上。 下一秒，他脚步一顿。 ——等到有人拦住你，你就停下，到时候你就能看到小蓉了。 钟志杰的心跳骤然加速，他忙回头看去，就见青年走进了边上的院子。 院子里有一幢三层小洋房，旁边还建着一座小屋子。 像是粮仓。 …… 孙洪飞拖着右腿走进屋子，他把手上的工具挂到墙上，随手拿起一串钥匙，走向小屋子。 房门打开，屋内堆着大大小小的粮包。 他走到角落，先移开压在地上的粮包，然后又将铺在上面的干草扒拉开。 地面上露出一块方形隔板，上面装着一把锁。 孙洪飞拿钥匙开锁，将隔板打开。 一个昏暗的地下室展现在眼前。 他顺着楼梯下去，点亮电灯。 “噔。” 地下室亮了起来。 角落里，一个消瘦的身影猛地往墙角缩了缩，浑身发颤，似乎是冷的。 随之而动的，是锁链声。 孙洪飞脸上温和的笑容褪去，眼底升起一抹恨意，将墙壁上的鞭子拽下。 “啪！” 鞭子重重甩在地上，留下一道白印。 那道身影抖得更厉害了。 孙洪飞一瘸一拐地走上前，毫不客气地挥动鞭子。 只听一道裂空声响起，角落里的人发出一声尖锐的痛呼。 “妈的贱女人，老子不就是瘸了一条腿吗？你凭什么看不起老子！” “你不就是读了点书，真把自己当什么人物了？还不是要靠男人养！” “老子每天给你吃，给你喝，你有什么不满意的？还敢跑！看老子不打死你！” 鞭子一下比一下重，女人却除了最开始那一声外，再没有发出过声音。 她衣服被鞭子打裂，露出底下没有一块完好皮肤的脊背。 女人攥紧拳头，下唇被咬破，鲜血顺着嘴角一滴又一滴地往下落。 她眼里满是绝望，却又在最深处，藏着一抹亮光。 要撑住！ 爸妈还在等她回家！ 孙洪飞发泄够了，将鞭子往地上一甩，喘着气走出地下室。 许是女人颤抖的样子愉悦了他，孙洪飞心情颇好的哼着小曲，甚至忘记了将隔板的锁带上，就直接离开了粮仓。 片刻后，钟志杰的身影出现在粮仓里。 他四下寻找，视线没有放过任何地方，但粮仓里没有人。 直到他看到一处凌乱的干草堆，这才注意到那一块隔板。 钟志杰匆忙上前，拉开隔板，黑暗里一股血腥气味飘了出来。 “小蓉？” 他往下走，一边走，一边轻声喊道。 角落里的女人闭着双眼，妄图入睡让自己忘掉身上的痛楚。 “小蓉？” 她似乎听到什么，眼皮疯狂抽动，睁开眼。 隐约间，她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爸……” 女人低低喊道。 钟志杰双眼瞪大，几步上前，搂住了女人。 “小蓉！” “爸，我是不是在做梦？” 刚刚被孙洪飞用鞭子打，她没有哭，可听到父亲的声音，她的眼泪立刻落了下来。 她是不是在做梦？ 钟志杰摸到女儿身上的血，浑身抖得不行，恨不得现在就跑上去杀了孙洪飞。 “小蓉，爸爸在这里，爸爸现在就带你离开！” 不是做梦？ 小蓉触到钟志杰的肌肤，感觉到他的温度，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 钟志杰架起她一只胳膊，就要带女儿离开。 “爸，不行的。”小蓉无力地呼吸着，“我走不动，我们一出去就会被他们发现的。你先走，去找警察来！” “爸怎么可以丢下你！” 钟志杰不肯，他执意要带着女儿离开。 小蓉挣扎起来，她仿佛听到了孙洪飞的脚步声。 “爸，他要来了！你快走！” 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钟志杰一把推开。 钟志杰声音颤抖，他也知道他现在带不走小蓉。 “小蓉，你等爸爸来救你！” 他最后不舍的看了眼女儿，快速跑出了粮仓。 没一会儿，小蓉听到外面落锁的声音。 是孙洪飞想起来忘记锁地下室隔板了。 她吐出一口气，靠着墙壁安静地合上了眼睛。 第23章 这与纪禾算的丝毫不差！ 钟志杰跌跌撞撞跑进警局。 当值民警看他神情慌乱，脚步匆忙，衣服上又全是血，忙从椅子上站起来，上前扶住他。 “我……” “这位大叔，出什么事了？你哪里受伤了？” 刚说完，侧边门被推开，一个老警察捧着保温杯走出来，看到眼前景象，诧异道：“小林，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钟志杰的脸。 “是老钟啊，你这是怎么回事？小林，快打120！” “不，我没事！张警官，这些是小蓉的血，我看到小蓉了！她就在石头村！” 钟志杰一把拉住张警官的手，语气急切。 张警官检查一番，确定钟志杰身上没有伤口，便给愣在原地的小林递了个眼神，让他去倒水，自己则拉着钟志杰到一旁坐下。 “志杰老弟，你先坐下，有什么情况你慢慢跟我说。” 他们也算老熟人了。 钟志杰第一次来警局报警，就是他接待的。 这五年来，钟志杰来警局的次数，数都数不过来。 但两个月前，警局破获了一起拐卖案，也喊了钟志杰来认人，看看其中有没有他女儿。他亲眼目睹一个被拐卖的女孩看到自己亲生父母后，发疯般往墙上撞去。 虽然他们及时拉住，但女孩还是被撞得满头血。 钟志杰当时就被吓坏了，以至于这两个月他没再来过警局。 小蓉的案子，张警官全程都在跟。 可想要在茫茫人海里找到小蓉，又谈何容易。 近些年国家打击拐卖的力度加强了，可真正能找回来的孩子，又能有几个。甚至，有些找到人的时候，看到的只有一具尸体。 那些找不回来的孩子，也许被卖到了最偏远的山区，也许早就已经丧失性命，又或是沦落成黑市器官的供体。 他们能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力气，去寻找一线可能。 小林端上一杯水，站到边上。 他是一个月前被分到这里，因此并不认识钟志杰。 但见张警官对待钟志杰的态度，他也有几分好奇。 “张警官，我真的看到小蓉了，她就在石头村，我是亲眼看到的！” “石头村？” 张警官皱起眉头，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很快他就想起来了。 “那个石头村我们不是查过了吗？当时你也跟着我们一块儿去了，但没找到小蓉啊？” “但这次不一样！我真的看到小蓉了，她就被关在地下室！我身上的血就是她的！” 张警官眯着眼睛，看了他半响，将水杯递过去： “你仔细说说情况。”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钟志杰将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包括他花了两千找纪禾算命的事。 听到这里，张警官算是明白了。 他叹口气，像钟志杰这样的，他没少见。人到了绝路的时候，什么东西都信，什么人的话都会信。 那种打着算命的名号，实际上就是在骗钱的把戏，他们警局一年能从天桥下抓出来十几个，还不算那些跑了的。 张警官拍了拍钟志杰的肩膀。 “老钟，我知道你是想找到小蓉，我们全警局的人也很努力的在帮你找。但情况就是那么一回事，你也知道警局一直缺人手，我们不可能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五年都没找到的人身上。你有心想帮忙，我能理解，但那种迷信的东西，你怎么能信呢？” “张警官，不是迷信，我是真的看到小蓉了！你验一下我身上的血，就是小蓉的！你相信我，派人再去石头村调查一次，好吗？” 钟志杰哀求地看向张警官。 张警官叹口气，他很能理解老钟的绝望。但现实摆在这儿，他无奈道： “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最近警局正在查另一个案子，实在找不到人手帮你了。你也看到了，现在警局里头就我和小林警官，别人都出警去了。” 小林动了下嘴，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钟志杰顺着张警官的话，看了眼周围。 果然，除了张警官和小林警官外，没有别人了。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哎哟，可累死我了。这水你们喝吗？不喝我喝了。” 宁云阳走进警官，也没等别人发话，几口就把一杯水喝完了。他擦了擦嘴角，还有点渴，正要去再倒一杯，就看到小林冲着他挤眉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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