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过哪个皇夫是瞎子啊。 但棠宁想想也就释然了:就算是瞎子皇夫,也没必要让她这么个小宫女知道。 只是这瞎子略显古怪,之前被打扰了就对她十分不客气,眼下慢慢走近她后也不吭声,接着冷不丁伸手拍上了她的脑袋。 棠宁略有发懵,不知道要做出什么反应。 瞎子碰到了她后反而有些恼怒,冷冷收回了手,“滚。” ……好古怪的人。 她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奴婢这就离去。” 没走成,棠宁的衣角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攥紧了。 如果不是能听见这人略带压抑的呼吸,棠宁几乎都要怀疑这瞎子到底是不是人了。 她不动声色用力扯了两下,那人还是沉默着不放手,僵持了片刻又忽然没头没脑地问她,“你的声音…” 用力抿了下嘴唇,谢行野又突然放手,恰巧棠宁使劲挣脱了下,整个人顿时失去了平衡尖叫一声后便栽倒在地。 宫灯也脱了手,在霎时间熄灭完全,这块地方黑得有些吓人了。 棠宁:…… 她无语地想从地上爬起,瞎子却又凑近两步,居高临下地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风寒还未好完全,棠宁咳嗽两声顺了顺气,“奴婢名叫东临。” 这是她前同事的名字。 她可不敢说真话。 瞎子立在她身前却只是默不作声,棠宁摸着黑慢慢站了起来,拍拍裙子上的灰尘。 她不敢再多留,这次什么都没说,谨慎地往后退了两步,不等走远却再次被叫住,“回来。” ……有完没完。 “把名字改了。”瞎子的语气略显烦躁,“不许叫什么临。” 棠宁只得应声:“是。” 然后默默想着:这脾气,怪不得皇帝不喜欢,只能大半夜来荒园里伤怀。 她索性也不敢再动作,只是立在原地等着瞎子再有什么吩咐。 等了许久,只听见那瞎子声气颇为烦躁的问她,“改叫什么?” 棠宁沉默。 她说得很委婉,“奴婢不敢擅作主张,还请贵人赐名。” 说完她又不动声色问道,“还请问贵人身份,奴婢好去内务府请示改名字。” 她说了这么多,对方却没什么反应,过了一会儿还出声催促,“还有呢?” 棠宁这回是真的迷惑了,“ ……您说什么?” 瞎子忽而抬手按了下太阳穴,飞快要求道:“ 刚才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他的表情分明是带着点嫌弃,可是言语间又显得急迫。 棠宁只好斟酌着重新说了一遍,怕瞎子听不清楚还特意放缓了语速,将意思表达得十分明晰。 而瞎子只是沉默,随后轻轻吐出一口气,随意道,“ 再说一遍。” 棠宁:…… 完了,遇见神经病了。 作者有话说: 没瞎
第58章 以前棠宁看一些古装和宫斗剧时, 经常会觉得宫里的那些,因为不受宠便表现得疯疯癫癫的那些女人实在是有点儿过了。 然而直到今天亲自遇见了一个后宫里神经病,她才知道自己以前有多天真。 严重怀疑这人是宫斗失败才瞎了。 因为这瞎子活活让她重复讲述了四遍相同的话语, 最后大约还是因为棠宁她有些伤到了声带, 声音逐渐变得嘶哑粗粝之后,瞎子才后知后觉, “你感染了风寒?” 棠宁抓住机会就想跑, “是的,奴婢不敢传染给贵人。这就退下。” “等等。”瞎子叫住了她, 随后却是抿唇,似乎正在权宜着什么。他右手紧握成拳, 过了片刻又淡淡放开, 依旧是略有不耐地口吻:“算了, 你回去养好嗓子, 明日再过来。” 再来我就傻。 棠宁低眉顺眼地摸黑往后走,幸好她这些天常来, 对福园的路都很是熟悉。在黑暗里小心走了一会儿, 便穿过了这个小园子来到门口处。 一出门却有些愣住了,只见半夏她冷冷提着一盏宫灯,端正站在门口等着她。 见她出来,半夏挑眉道:“进去了这么久,可是抓到贼了?” 棠宁知道半夏对抓贼没兴趣,她只是想借由抓贼的名头去做些什么。 但眼下半夏只是一个人等在门口,就连之前守门的宫女和侍卫们都不见了, 就算是她有什么盘算, 看上去也不是要立即施行的模样。 棠宁眼睛眨了下, 慢慢地斟酌着说道, “奴婢在园子里确实见到一个……” 话一开口却被半夏淡淡打断:“嗓子怎么了?” “奴婢风寒还不见好。”棠宁低低咳嗽两声,“方才又在园子里又被那位贵人拦下,问了几句话。” 半夏的眉梢讶然一挑,甚至凑近了两步,直白地盯着棠宁的眼睛,“他同你说话了?” 不等棠宁回话,半夏已经不由分说将手里的宫灯塞给了她,竟好像是微微高兴的样子,“很好,你回去吧。” 说完转身便走,棠宁愣神在原地,默默观察她应该是冲着坤宁宫去了。 ……就这? 没其他的了? 而且半夏高兴个什么劲儿呢?! 压下满腹的狐疑,棠宁提着宫灯心事重重地回到了清和宫。昭儿居然还没睡,一见棠宁回来就好像兔子一样眼睛发红了,抽抽搭搭说自己被半夏赶了回来,还被训斥以后再也不许靠近福园。 棠宁只好安慰了自己舍友一番,同时忍不住叹了口气。 ——福园这回事情恐怕确实是有什么大阴谋,以至于半夏要先把昭儿摘出来,唯恐她被牵连。 “明天最后一天了,你真的会死吗?”昭儿临睡前还在担忧,“半夏姐姐哪里都好,就是偶尔会太凶了。” 棠宁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可能吧。” 她复而从床上坐了起来,平静地问着昭儿,“你知道吗,福园的后面临着清水池,也许是被谁从清水池那边过来捡走了玩偶也说不定。” “清水池……我知道,那附近除了我们清和宫后门离得近以外,还有几个皇夫也离得近。”昭儿也跟着坐起来,蹭蹭跑来她的床上挤着睡,顺便给她提供情报,“但是半夏姐姐以前跟我说过,不要去理那些人。……而且,我刚进宫时,也曾经见过其中两个。” 说到这里,昭儿皱起了眉毛,难得展露出不快情绪,“他们对半夏姐姐很不客气呢,要不是当时陛下来了,半夏姐姐可能就要被他们押去大理寺了。” ——原来是有仇啊。 而且,这两皇夫未免也太没脑子了,半夏这种太上皇身边的大红人也敢惹,一幅宫斗炮灰样。 那瞎子铁定就是其中一个。 棠宁忍不住催促道:“后来那两人怎么样了?” 昭儿却抱紧了她的胳膊,“我只知道一个人骂了半夏姐姐,骂得还很难听,被割掉了舌头。” 她也只是听那些宫人们碎嘴八卦得知的处置结果,只是那些八卦的人一见到她过去魂都吓没了,死活不敢说起另外一个,还哀求她不要将此事说出去。 棠宁了悟:另一个眼睛被戳瞎了。 该说不说……怪惨的。 但这就是他去偷小孩子玩具的理由吗!害得自己现在每天担心小命不保! 第二天,棠宁和昭儿活活等了一个白天,也没见到半夏的身影。 更不知道她的那一句十五日期限究竟会不会被兑现,总之在夜晚来临之时,棠宁还是一人出门前往福园。 临走前,昭儿眼泪汪汪地剪下了自己的一缕头发递给棠宁,只差放声大哭,“我嬷嬷说,死的时候手里抓一把旁人的头发,来世就还能和那人相遇,西沉姐姐,你可要收好了啊。” 棠宁:……我谢谢你啊。 她还是勉强收了,尽管昭儿哭声惨烈,棠宁心里却并不认为自己这一趟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 知道了半夏的真实打算之后,她也略微心安了不少,这一回带了一盏更大更结实的宫灯,没有过多犹豫便直奔福园深处而去。 但她来早了,一直走到了清水池边,才隐隐约约听见了夜色里荡开了池水的浆声。 以及有人漫不经心又断断续续地低低唱着什么,棠宁偏头听了一会儿,才依稀辨认出唱的词应该是诗经里的一首。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瞎子他乐感不行,以至于曲不成调,与其说是唱,更像是一种低低的吟诵。 只是被夜色里的水声一映,那股幽幽的怅然与难过的情绪几乎瞬间将人的心里充满,弄得棠宁也默默低垂着眼睛。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如泣如诉。 最后一个字哼完了,那瞎子也泛舟来到了岸边,只是他看不见,等到小舟重重碰到了岸旁青石才反应过来。 接着一翻身,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总之在棠宁还没反应过来时便已经稳稳落地。 两人间的距离一时有些太近,棠宁下意识后退两步,又小心将手里的宫灯放到一旁,谨防它会不小心熄灭。 做完后棠宁微微屈身,语气很是恭敬:“贵人有何吩咐?” 瞎子他只是微微偏头确认了棠宁声音的方向,而后便直直伸手……拍了她一下。 跟昨天那莫名其妙的举动一样,毫无缘由的就拍了她脑袋一下,棠宁莫名想起了一些手欠的小孩。 拍完后这人还不大高兴,嘴角略略向下扯着闷了一会儿,也不搭理她,转身冲着棋盘方向走过去。 等他坐在石凳上后,才随口问她:“你是哪家的宫女?” 棠宁的心脏揪紧,脑海中瞬间警铃大作。 ——来了。 棠宁她目前勉强算是半夏的人,然而她知道瞎子和半夏有仇,当然不敢说实话。 想了一会儿,她慢慢说道:“奴婢是昭晚司的宫人,平时负责看守福园,只是……园子里丢了东西,奴婢眼下是有罪之人,正等着半夏姑姑的发落。” 这句话巧妙地把她和半夏的关系对立了起来,不违背事实,却极大程度上能减轻对方由此对她的敌意。 听到半夏的名字,那瞎子果然皱起了眉,不快之色跃然脸上,阴阴沉沉地坐在那边不知道想些什么。 棠宁打起十二分的小心应对着,但那瞎子再开口时却是她不曾预料的一个问题,“嗓子怎么还没好?” 她只好如实回答:“……奴婢感染了风寒,起码是要等上半个月才可痊愈。” “太久了。”瞎子随意指了指对面的石凳子,面无表情道:“坐。” 棠宁连忙拒绝:“奴婢不……” 瞎子却十分不耐烦:“闭嘴。” 说完又补上一句,“没有我的允准,你不许随意开口说话。” 棠宁:…… 真是个喜怒无常的神经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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