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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 见汪淮又要给她讲朝堂之事，锦葵翻身趴在汪淮胸膛前，睁着圆润大眼兴致勃勃地瞅着他。 汪淮说的很多事情她未必听得懂，但锦葵知道那是他生活的一部分。她喜欢汪淮细细给她讲解，耐心教她的样子。 汪淮见她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轻声哼笑起来。 “世人都传荆州岳氏乃女子典范，岳氏女品行端方，祖上出过几任皇后，还是丞相母族，是以，我朝男子向来以娶到岳氏女为荣。” 把锦葵抱到自己身上，让她靠起来更为舒适后，汪淮又继续道：“便是太子前些日子，也下旨求娶岳氏女为太子妃。” 知道汪淮不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情，锦葵闻言疑惑道：“可是那岳氏女有问题？” 汪淮摇摇头：“不知。” 他也不知那岳氏女有没有问题，但岳氏一族问题不小便是了。 “你可知此辈岳氏族长身下有多少女儿？” 锦葵摇头，也慢慢坐起身。 汪淮不满她离开自己怀中，上前揽着人，又把手臂扣在她腰间，见小姑娘柔顺地躺在自己怀中后，才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他薄唇轻启，语带不屑：“四十八个。” 汪淮并没有对锦葵说那岳氏男子妻妾不分，为了生出相应年龄的女儿，同房记录竟是比宫中皇帝翻牌子都严苛。 “本朝男子对岳氏女趋之若鹜，他岳家女儿的身价也就水涨船高，其他氏族皆以添男丁为荣，而岳氏偏不。” 见小姑娘眼中浮现出几分惊诧，汪淮为她把恼人的碎发别在耳后，轻叹一声：“说来，这世人眼中那男贵女贱的偏见，其实同性别并无什么干系，端看你价值几何罢了。” 你自身有价值，莫说是男是女，届时你是人是妖也无人在意了。 “这荆州岳氏女不分嫡庶，没有姓名，所有女子皆以花名替代。她们几人为一组，挑那身形相差无几的，编为一队。” 锦葵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般养女儿的人家，何况还是如此出名的岳氏女。她终是忍不住一骨碌爬起来，坐着看向汪淮。 “如此又是为何？” 汪淮恼她不乖觉，拉过小姑娘那柔弱无骨的手放在自己前胸，见锦葵无奈地瞅着他，这才愿意给她解惑。 “岳氏对外宣称，他族中女儿最是讲究女德，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便是参加本地诗会也俱都带着帷帽。世间虽有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样样拔尖，可断不可能所有岳氏女都如此。” “他们这样做，是集几个甚至几十个女子才名于一人之上，岳汝婷便是如此。” 锦葵想了好半天才理顺这当中的奥妙，她皱眉询问：“你是说，那岳汝婷并不是一个具体的人，而只是一个名字？” 岳汝婷更像是岳氏十几个姑娘共同完成的一件作品，只不过这件作品是一个身份，是一块敲门砖。 “聪明。” 汪淮捏着锦葵软乎乎的手，拉到唇边吻了吻，见小姑娘出神思考着什么，并未看向自己，他颇为不愿地捏了捏眼前的人。 锦葵被他惹得满目羞意，又气又恼地上前揪了他耳朵一下，反倒让汪淮一把抱住。 “可是太子如今要娶岳汝婷，这……到时候又是哪个女子会嫁到东宫呢？” “不知。” 东厂之人也只能查到个大概，那四十几个姑娘也没办法一一查明，她们人品性格如何，汪淮也没兴趣知道。只是在这等人家生存下来的姑娘，汪淮实在不知能是个什么性子。 岳氏女之事可见三人成虎，这世间流言大多都不可信。 锦葵皱着眉，总觉得这岳氏实在是太奇怪了。 “这般多的女子……一代又一代……” 她只直觉有哪里不对劲，可锦葵一时又说不上来。 汪淮轻轻抚着她的背，漠然道：“据东厂暗探查询，上一代岳氏家主有女三十一人，可最终外嫁的只有不足十数。” “剩下的那些女子呢？” 听见汪淮如此说，锦葵才想明白哪里奇怪了，这岳氏有这么多的女子，可哪能各个都有那般好的名声呢？且女子过了及笄便要嫁人，能够在人前博下才名的时间，多说不过四五年而已。 如此一来，这三四十个女子，怎么可能个个都嫁入高门呢？ 岳氏还有女子不为人妾的祖训，可坊间也没听说岳氏有那么多的姑娘啊？ 看着锦葵一脸迷茫的样子，汪淮本不想说那些岳氏女的下场，可见她着实好奇，想了想才沉声道：“殁了。” “全都死了？” 锦葵直接坐起身，睁大一双眼看着汪淮，声音微哑：“你是说，那些没有嫁到富贵人家的岳氏女全都死了？怎么会呢？是岳氏……” 汪淮轻轻点头：“俱是死在岳氏一族族规下。”
第213章 第212章情爱 见他的小姑娘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汪淮不忍心，看得心疼不已，上前搂住她轻声安慰。 锦葵握着拳头，疑惑不解，她幽幽出声：“岳氏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物以稀为贵，岳氏女多了也就不值钱了。” 汪淮轻拍她的背，仔细解释给锦葵听：“且岳氏女不为妾，并不是他岳氏有傲骨，而是因为一旦开了这先例，岳氏女就难以高嫁了。” 这世上天潢贵胄、世族高官不知几多，若他们求娶岳氏女为妾，岳氏拿什么拒绝？若是不拒绝，太子妃这等位份又怎么会落在岳氏头上？ 岳氏说白了，就是个除了女子清名什么都没有的氏族。 锦葵红着眼，呢喃道：“适龄出嫁的女子，最晚也不能超过十五六岁……” 也就是说，那些没能成功出嫁的岳氏女，最多也只能活到十五六岁便没了？ 就如同她上辈子一样，刚及笄的小姑娘，还没有看过这世间美景，还没有感受过相爱之人的陪伴，就那样烟消云散了？ “嗯。” 见小姑娘那红红的眼眶，汪淮心疼得不行。顿时有些慌了手脚，他最看不得锦葵这样子。 “你莫哭，你再这般我下次不同你说了。” 拿起丝帕小心在她眼角按了按，汪淮凑上前去又轻轻吹了吹。 只是他这般举动，忽然让锦葵心里更难受了，那些姑娘好像上辈子的自己，还没来得及认识这般好的人，就殒命了，且还是因为那样可笑的原因。 “她们都是怎么……没的？” 汪淮微微抿唇，等看锦葵没有之前那般难受的时候才道：“岳氏女之间不啻于后宫女子斗争，有很多是折于姐妹之手。” “也有一部分是因上了族谱的姑娘都出嫁了，剩下的岳氏女便只有死路一条，都被岳氏秘密处置了。” 岳氏每辈都有固定几个嫡女名额，同年出生的孩子，无论多少，最终都只能活下来一两个，顶着那个名字出嫁后，这人才算是安全了。 “最多的是死在了出嫁前一晚。” 俱探子密报，曾有一辈岳氏女临出嫁前，直接死了六人。 锦葵觉得自己身上发寒，她忍着寒颤问：“那这太子妃之位，未来的皇后人选……” 汪淮点点头。 必然更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了。 “那这些事情，太子不知道吗？” 锦葵搂住汪淮的腰，为什么太子要娶这样的人？ 汪淮抱紧怀中人，淡淡道：“他自是不知，我也不打算让他知道。” 自谢瑖把青薇调进东宫后，汪淮便知道太子已对他动了杀心，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去提点谢瑖这等事情，说不得这岳氏女的事，日后能为他所用。 只是这些汪淮不会同锦葵说，没必要惹得小姑娘整日担惊受怕。他的小姑娘只管享受那肆意无拘束的生活便好，其他的一切，自有他来操心。 锦葵向来乖顺，汪淮同她说的事情，她便听着，汪淮不说的她从来不问。左右这人如此宝贝她，她完全不必担心其他。 “可是害怕？” 她的生活简单，从未接触过这般丧心病狂的事情，汪淮怕锦葵一时间接受不了，便搂在怀中安慰了一遍又一遍。 “不怕，有你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锦葵十分羞涩地把脸埋在汪淮颈间，万分庆幸自己有如此奇遇。 “汪淮，在辽东那日，我该开门的。” 若是上辈子锦葵便开门迎了汪淮进屋，会不会她就有了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人生？会不会石头也不会死，跟他一起陪在自己身边？ 汪淮闻言十分紧张，坐起身好生地为锦葵把了脉，仔细查看并没什么不妥，他暗道自己只懂皮毛，便想去外头喊大夫。 “别急，我不是又犯了那乌草散的毒。” 锦葵狠狠搂住汪淮，知道他以为自己记忆混乱，又忘记了之前的事情。 “那为何胡乱说？” 汪淮盯着锦葵双眼，十分紧张。他知锦葵不是个信口开河的人，不会无缘无故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 锦葵望着眼前人的双眼，忽而笑了起来，她捏着汪淮的耳朵细细摩挲：“我只是说那日我给你开了门，认识了你做的实在是太对了。” “你这人，惯来喜欢咬文嚼字地挑我错处。” “汪淮，我好庆幸……” 庆幸这辈子在那日开了门，庆幸她同他相识相知，相爱相许。 汪淮抱着锦葵，见小姑娘眸中满是柔情同爱意，他才渐渐放下心来。小姑娘的未尽之言他听懂了，也听进心里去了。 轻轻吻了吻锦葵，汪淮心中暗叹，他又何尝不是？ 他能遇见她，也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许是他一家做的善事被上天看到，才给他送来这样一个人。让他在这冰冷世间也感受到什么是温情同眷恋。 他二人从未向对方说过什么甜言蜜语，海誓山盟。 汪淮是觉着那般流于表面的东西，他不屑说。他惯来看不惯寻常男子把情爱一字挂在嘴上，最终却作尽负心事。 便是这等人，把那情呀爱的衬得都低贱了，变得一文不值。 见锦葵呼吸平稳，白日里晶亮的双眼逐渐惺忪迷蒙，他抱着锦葵把她好生放在衾被中，又小心仔细地为人盖上。 做完这一切后，汪淮才在他的小姑娘脸上亲了两下。 单手撑着脸颊，汪淮看着锦葵的睡颜出神，面上是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怜惜。 他的小姑娘面皮薄，寻常也不会说那些个好听的。 可只要她睁着那双圆眼，满是信任地望着他，那乖巧柔顺的模样，便能让汪淮失了神志，恨不能把这世间的一切都送到她面前。 “竟是没想到，你这丫头也有祸国殃民的本事。” 汪淮说完，自己也轻笑起来。以他如今的疯魔程度，只怕日后这小姑娘说她要做个女皇来当当，自己也会赴汤蹈火地去帮她实现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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