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京中的世家,虽然难听的话说了不少,可到底一个个都自诩大族,不会在明面上让人难堪。 后来锦元良倒了,众人又都知道锦府有他们东厂明里暗里地护着,便也没人敢胆大地上前招惹。 可自从传出汪淮身死后,这锦府的日子便一下子难过了起来。 如今再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摸到上京,这锦芙蕖的名字,算是在上京城中臭了开,谁人经过锦府都能上前骂上几句。 “如今这锦府门口,算是去不得了。” 申春知道督公对夫人这对双生弟妹有几分看重,他对锦源也颇有几分敬佩之意。可女子失了贞洁被妇人辱骂这等事情,他还真的没有办法。 汪淮闻言冷哼,他前些日子是忙了些,竟是不知区区延平府官员也敢欺到他的头上来了? “锦源回来,把延平府上下清洗一番。” 此地官员好换,可长久以来的传统,和这几十年来官员们心照不宣的官场规则并不好打破。汪淮虽有法子,但以往他从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若非锦源,他只怕至此也不会管这等闲事。 东厂密房里头存放的案卷多到数不胜数,这等子事情,还真提不起汪淮的兴趣。 可如今,他倒想伸手管一管了。 申春应是,便转身出门,可不多时,他又跑了回来。 “督公,不好了,听门房说夫人去了锦府。” 汪淮起身,径直走了出去,他面色微冷,语气也颇有些冷意地同申春道:“何时出去的?” 申春算了算时间,回禀:“只怕应快到锦府了。” 没理会申春,汪淮直接去马厩牵出一匹马,翻身骑了上去,直奔锦府而去。 市井妇人言行粗鄙,说话下流。完全不知何为脸面,汪淮不希望他的小姑娘被那些人指摘。 只要一想到锦葵会被人辱骂,汪淮便陡生怒火,满心暴躁。 接连挥着马鞭,不过片刻他便策马而至。 锦府大门处,围着许多妇人和还未梳发髻的少女,那些人三五成群地站在锦府门口呼呵,言辞之中无非不是锦芙蕖愧对天地,不贞不洁枉生为人。 她们逼迫锦府当家夫人出来给个说法,一个个面上义愤填膺,更有甚者说是锦芙蕖一个人玷污了上京城的风水,让整个上京城的女儿家们都抬不起头。 汪淮骑在马背上,远远便看见他的小姑娘身后跟着南藤和盐蛇,他刚想上前,便看见锦葵抬着手,红着眼同一个健硕妇人对骂。 小姑娘伸出细白的手指,直接指着那妇人的鼻子怒喝:“你放屁。” 她声音清脆,看着也是一副颇好欺负的模样,可眼中爆发的怒火同生命力,却让汪淮一眼便沦陷其中。 他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倒是……颇令人心痒。 唇边勾出一丝淡笑,汪淮就那样骑在马上,看着他的小姑娘大显神威。 锦葵如今正气得够呛,浑身不受控地颤抖,看着眼前这妇人,她只想一巴掌挠在她脸上。 她同锦府向来都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双方互相远着的距离,可自她知道汪淮有心同她回辽东后,便想要找机会见见锦源和锦芙蕖。她对这对双生子的印象还是十分不错的。 可今日她说要来锦府看看,话刚出口,南藤面上便带出几分为难,锦葵便知道有事情发生。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锦府如今的处境,竟是这般艰难。 那妇人口中还在不停咒骂,见锦府门前出来个小娘皮,她不仅没有收敛,反而骂得更加起劲。 “怪道你为那小娼妇说话,你同她是一起的?若她要脸面,遭人奸污就该自裁,她这般不知廉耻地苟活着,真真是给我们女子丢人。” “是啊,是啊,女子最重贞洁,她失了贞洁,竟还贪生怕死,我们女子的坚贞品性,都被她一人败坏光了。” “正经人家的姑娘,各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若她是那守规矩的人,又怎么会被人脱光了衣裳扔在街头?” 周围人七嘴八舌,强迫着锦葵跟她们一同讨伐锦芙蕖那不知以死明志的贪生行为。 汪淮看着四周人群,冷哼出声,他想上前拉开他的小姑娘。 又何必同这些人废话,他有的是法子可以整治她们。 只是汪淮刚向前走了几步,便听见他的小姑娘用带着些颤抖,强自镇定的声音道:“你们的所作所为,令人作呕。” “同为女子,你们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莫要打着守护女子坚贞之名作恶。” 锦葵看向方才说正经人家的姑娘不会遭遇这等事情的少女。 她面容清秀年岁也不大,且还未梳发,看着也不过刚及笄的模样。她说完那句话后,四周围观的百姓中,便有许多少年向她投去赞叹的目光。 抬眼在周围游视一圈,锦葵暗自心疼。 这些姑娘,也不过是在踩着锦芙蕖为自己做名声罢了,她们又哪里在意其他。便是逼死了锦芙蕖,她们多半也会觉得自己是替天行道了。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狠狠盯着那少女,锦葵厉着眼怒喝道:“你在为施暴者开脱,你在将施暴者的恶行合理化。” 伸手指着那少女的鼻尖,锦葵一字一句道:“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支持施暴者。” “你才是真正失了女子坚贞的人。”
第259章 第258章力量 锦葵见那少女面露惶恐,又继续冲着她呵斥道:“女子最重贞洁,你失了贞洁,就该以死明志,否则我们女子的坚贞品性,都被你一人败坏光了。” 用这些人之前骂锦芙蕖的话回敬她,锦葵就看着那少女忽然哭出声。可见她也知道,这是多么严重的指责。 旁边一个年过三旬的妇人上前拍开锦葵的手,她的手劲极大,锦葵手背上很快便染上了一片红。 汪淮见状,凝眉弹出一颗石子,那石子直接射向了那妇人手掌,痛得她惊呼一声。 可即便这样,那妇人也没有忘记挡在那少女面前,她伸出双臂,厉声咒骂锦葵。 “小娼妇,你敢这样说我的女儿?” 自那妇人手掌被击中,锦葵便发现了汪淮就在自己身边,她转头冲着他展颜一笑,多年的默契让汪淮知道,小姑娘想自己面对这等局面。 他略一犹豫,没有再做其他动作。 “你也知道她是你的女儿,别人在这般说她的时候,作为母亲是如何的伤心。这等指控,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来说,是多么残忍。” “可你放任她,你们这一群人,都是为人母,为人女,你们都是女子。” “女子的艰难,你们不能感同身受便罢了,这般落井下石又是为了什么?” 锦葵本无意拉那少女下水,可她们母女的言辞十分激烈,似是不逼死锦芙蕖,誓不罢休的模样。 “你放屁,那等破烂货如何能同我的女儿相比?我的女儿,最重视贞洁不过,她只是实在看不得那锦府小姐的做派罢了,你又扯什么支持什么开脱的?” 那妇人正同锦葵对峙,她家的闺女及笄了,如今正是准备要相看的时候。上京城里头不知有多少达官显贵,她们一介贫民百姓,若是想要嫁得好些,要么有一副天仙姿容,要么名声出众。 如今这来锦府门口讨伐那小娼妇,都是她们这些人家心知肚明的招数,左右也不是她们一家在骂。 再说,那小娼妇本就不对,女子以贞洁为重,到哪都说不出错来。 “我看你才是破烂货。” 见自己同这些人说不明白道理,锦葵冷眼盯着那母女。她如今算是知道她们打着什么盘算了,逼死锦芙蕖,只怕这些人还会落下个极为动听的好名声。 锦葵扭头看向身后,忽然道:“盐蛇。” 她抬手做了从脸颊摸到手臂的动作,盐蛇心领神会,没有半分犹豫便冲上前去,他也忍这些人很久了。 盐蛇乃是东厂探子之一,武功身法自不必说,他抬起手,对着围着锦葵一圈的少女和妇人,挨个从脸颊摸到了手臂。 他这举动,惊得四周女子尖叫连连。 寻常百姓本就没有什么女子不可见人的规矩,那等规矩都是给大户人家的小姐准备的。可即便是寻常百姓家未出阁的少女,被一个陌生男人从脸颊摸到手臂,也是十分要命的举动。 更何况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 锦葵见状,站在原地怒吼:“如今你们都失了贞洁,若你们真是守规矩的,以死明志吧。” 她伸手指向锦府门口摆放的两座石狮子,说出的话却十分冰冷。 “若你们还懂贞洁二字如何写,就一头撞死在这里。让我看看你们口口声声的贞洁,是真是假。” 刀不切在自己的肉上,永远都不会觉得疼。 她们有那等力气去咒骂逼迫锦芙蕖,可真等事情落在了自己头上,倒是没一个人敢动。 锦葵知道她们不会去撞那石狮子,能来这市井之中抛头露面硬逼迫她人去死,只为自己做个名声的女子,俱都是再自私不过的人,又哪里舍得为这等小事舍命。 若真有那把贞洁看得比天还高的人,压根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果然,锦葵这话出口,四周诡异地安静了一瞬。 “你个泼妇,来这里丢人现眼做什么?” 一个长相颇为老态的中年男子上前拉扯着一个妇人,那妇人见状也回过神来,灰溜溜地同男人走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招呼身边的闺女跟上自己。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三三两两离开了这里。 锦葵看着她们的背影,冲着她们大喊:“把她们住在哪里记下来,日后再胡言乱语,我就去她家中骂个够本。” “你们且记着,今日你们都是失了贞洁的人。” 围在锦府附近的人三三两两地散开,锦葵这才呼出一口气来。 汪淮上前握着她的手,柔声安慰:“我的阿葵长大了。” 他的小姑娘长大了,不是那个在他身后,需要他一直保护的人了。汪淮想到此,心中浮现出一种颇为复杂的情绪。 既有几分高兴,又有几分失落。 锦葵面上一红,在面对汪淮的时候,倒是又变得柔软了许多,她握着汪淮的手,心中有些忐忑。 “我这般做,也不知是对是错。” 她今日虽然把那些人撵走,但不能否认,她为锦芙蕖带来了更多的麻烦。日后那些人,只怕对锦芙蕖意见更深。可若是一直没有人站出来为锦芙蕖说话,那锦芙蕖便要一直这般为人诟病。 “没什么对错,莫要担忧那些。” 汪淮揽住她的腰,温柔哄慰。 他的小姑娘能站出来为锦芙蕖说话,已然是十分难得了。这世间人人都懂趋利避害,她们如此作践锦芙蕖,无非是锦芙蕖背后没有力量支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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