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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头看向汪淮，见他满脸似笑非笑的模样，锦葵无声询问他是怎么一回事。 可汪淮却没有理会满目疑惑的小姑娘，而是朗声对着前头的落栗同曾珠道：“你二人忠心护主，当赏。” 他身上惯来不爱带些累赘的东西，手头边也没有银钱。汪淮目光在马车中一扫，随手拉开一道车内夹屉，从中拿出两张五百两的银票，让锦葵给落栗同曾珠。 锦葵接过给了二人，见二人慌忙推拒，才柔声道：“老爷赏的，莫要推拒了。” 说完还冲着汪淮甜甜一笑。 汪淮知道小姑娘是在笑那老爷二字，便拉过她的手，轻轻捏了捏，示意他知道小姑娘的心思。 只是再抬眼看见前头驾马车的落栗同曾珠，汪淮心中有些满意，小姑娘倒是没白疼这二个丫头。 捏着手中的银票，落栗同曾珠心中都咚咚直跳。 她们不是南藤南星，莫说五百两银票，就是五万两银子对她们来说也抵不上自家督公的一句夸赞。 银钱一物她们见得多了，自是不放在眼里。 可曾珠同落栗不同，她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俱都是被家中或是几两银子，或是几十辆银子变卖。而现下，她们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便被主子赏赐了五百两。 五百两于农户家来说，可逍遥一生，做个富家翁了。 落栗看了曾珠一眼，心中都升起同一个念头。 这银钱她们不能要，要给夫人留着，说不得日后可以帮上大忙。 想着家中还有梅染，落栗皱了皱眉。 梅染年纪小，未必能看得住这银钱，稍一思索后，她便把手中银票叠了叠，递给了曾珠。 同落栗认识久了，自是知道她的心思，曾珠没有半分犹豫，便接过了这银票。 自己险些被父母兄长作践死，虽是给曾珠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可到底让她心性变了不少。没了之前的瑟缩同害怕，曾珠骨子里竟是多了一股子狠劲。 只不过这狠厉、冷漠同无情也分对谁罢了。 汪淮同锦葵并没有看见她们的动作，自然也就不知这两个小丫头为他们的将来操碎了心。 几人到家后，汪淮正扶着锦葵下马车，曾珠同落栗手脚勤快地去马车上卸箱笼等物件。 屋内匆匆跑来一个少女，这姑娘出来的时候，门外站着的四人竟是齐齐皱了皱眉。 梅染见她们看着自己，特别是主子看着自己的眼神格外深沉，不由红了脸颊。心里也涌上一股甜丝丝的味道。 好久不见主子，也不知主子是否有惦记自己。
第322章 第321章害怕 梅染身穿一套樱紫绣银的云纹长裙，头上带着一朵缠丝海棠绢花。且她面上还涂了淡淡的胭脂水粉。 锦葵皱眉看着梅染身上的那条绣银丝长裙，眉心微拧。 这条长裙是她放在箱笼中的，且若她没记错，那箱笼许久未动过了。因着里头的一些东西，俱都是别人送的，她心里珍惜便很少拿出来穿。 特别是离开上京以后，锦葵对自己平日的常服更是没了讲究，大多不会穿这般贵重的服饰。 今日梅染身上穿着的长裙，看着虽不起眼，但因着是极其珍贵的缂丝料子，所以就连锦葵都没穿过。 缂丝娇贵，稍微粗些的线都会刮到它，是以只能用处理得极其纤细的银丝绣花。这等绣艺也不是寻常绣娘可以达到的。 莫说是在这乡下，就是上京城中，认识缂丝的人也不多。 汪淮自是一眼便能看出这长裙是什么料子的，在见到他的小姑娘也微微皱眉的时候，便知这裙子不是锦葵赐给这小丫头的。 只是小姑娘是这府中主母，这等处置丫鬟的事情汪淮不会插手。 锦葵抬眸看了落栗一眼，见落栗也是一脸气愤，心中一软。 看在落栗一心为了自己的份上，锦葵没有动怒。梅染到底年岁小，有些规矩应是不懂，这种事情，总要回到家中后再去教她。 看着自己妹妹头上那支海棠绢花发簪，落栗只觉自己快气昏了。那绢花分明是夫人的东西，去镇上的时候，还是她为夫人收拾的妆匣，如今这东西带在自己妹妹的头上，她一看便知梅染动了夫人的东西。 且那长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一看就不是梅染能买得起的好东西。而夫人赐给她们姐妹的东西，落栗都有印象，根本没有这条裙子。 气得脸色涨红的落栗，扭头不去看梅染。而是帮着曾珠往屋中抬夫人从镇上给她们买回的物件。 想着夫人待自己姐妹二人这样好，梅染还偷拿夫人的东西，落栗就觉得面上无光，有种愧对夫人的感觉。 曾珠见她涨红着脸，眼中隐隐带着水光，心中知道了这姑娘应当就是她的妹妹梅染了。只是想着方才梅染见到主子的时候，那一脸娇媚的模样，曾珠便心生膈应。 若不是知她的身份，光看这人穿着举止，还以为她才是这府中的主子呢。 新宅子竣工后，家什儿都准备得十分齐全。 家中人口不多，这三进三出的宅子住着说不出的宽敞，就连落栗梅染她们，俱都是一人一间。 且内外院做了划分，申春同隆图如今住在了外院，平日里和梅染几乎没了交集。若非梅染主动去找申春，申春也很难能见到她一面。 是以，申春在过来给自家督公同夫人请安的时候，看见梅染的一身穿着，也跟着眉头一挑。可想着夫人平日里待人宽厚，许是赐给她的，便也就把这事情抛在脑后了。 汪淮同锦葵说了几句话，便同申春去了书房，待这正堂里只剩下锦葵同落栗梅染，还有曾珠后，锦葵才淡淡开口。 “你这衣裙倒是有些眼熟。” 她虽语气冷淡，可面上却没有太过严厉，看在落栗的面子上，她也愿意给梅染一个机会。 梅染见夫人看着自己，心中才咯噔一下，完全忘了自己今日还穿着夫人的衣衫，带着夫人的发钗了。 家中主子走了大半年，起先梅染也不过是去夫人房中摸摸那些她没见过的好东西，可她摸过了便难免想要穿上试试。 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穿上夫人衣裙，在夫人房中照着那清晰到骇人的银镜时，心中那种雀跃之情。 她不知自己能这般漂亮。 又哪有姑娘家不喜欢这些的呢，见无人管，梅染这胆子也就越来越大，只夜间穿戴已经不能满足她那滋生了贪欲的心，直到有一次她找了一件看着并不起眼的八团锦小袄。 不仅穿出了夫人的屋子，且还到申春面前走了一圈，发觉申春完全没有发现后，梅染便放下了心。 申春对夫人的箱笼里有些什么，并不清楚。 自那以后梅染便时不时地在夫人的箱笼里找穿戴，偶尔还会把那些贵重的衣服穿到村子中招摇一番。 特别是新宅子建成后，申春他们去了外院，这老宅子被包在新宅子的侧院里，梅染便彻底放开了手脚。待帮着夫人把东西收拾好，去了新宅子后，她便直接住在了主子房。 想着房中还有她穿过，还没有收起来的衣物，梅染的脸色逐渐苍白起来。 直到现下，她才知道害怕。
第323章 第322章狼心 自家的妹妹，自是落栗更为了解。 看着梅染的脸色，落栗又气又觉着丢人。且她心里还有种辜负了锦葵的愧疚感，梅染这眼皮子浅的举动，着实让落栗气愤不已。 “夫人问你话呢，怎得不答？你的规矩呢？” 见梅染只是白着脸却没有动作，落栗上前推搡她一下，这一下才惹得梅染反应过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夫人，奴婢错了，奴婢只是没见过这般好的东西，奴婢错了，您饶了奴婢吧。” 锦葵见她这副模样，又见落栗气得手脚发抖，便冷声道：“我平日待你仁厚，可这宅子里也并不是没有规矩的，今日便让落栗好生教教你规矩吧。” 她说完，便带着曾珠离开了正堂。 待出了正堂，锦葵才轻叹一声，自己到底还是心软，终是不忍苛责梅染。特别是见到落栗气急的模样，她还是把这事情轻拿轻放了。 这乡下不是上京城，梅染的确太没有规矩了。 但只是穿了自己的衣衫，难不成她还能喊打喊杀地把梅染给发卖了？那岂不是伤了落栗的心？ “这事情我虽轻轻放下，可这心中到底不畅快。” 锦葵扭头，轻声同曾珠说话。 曾珠闻言摇摇头，又做了个打的手势，意思是她觉着夫人处理得不够严厉。 二人一个柔声说，一个安静地听着，不多时便走到了卧房。锦葵抬手掀开挂着的珠帘，准备去收拾下自己的箱笼。 她同汪淮未回新宅子，东西也就还没有收拾好，可待锦葵走近放着的箱笼同妆台前，心中这刚压下去的恼意，又升了上来。 她的妆匣是打开的，上头的胭脂水粉虽然被人很小心地处理过，可锦葵平日里从不用它们，这用过和未用过的区别还是极大的。 她的妆匣极多，所以有些时候锦葵也记不得自己都有些什么首饰。且她平日里常带的，大多都是汪淮送的那些，其余的甚少摆弄。 但就算如此，看见妆匣上那被人翻得凌乱，材质同规格都被搅乱放着的珠宝头面，锦葵也觉得十分糟心。 家中不论是落栗还是梅染，甚至是曾珠，她都送过珠宝首饰，就是那造价不菲的翡翠玉镯，锦葵也是送过给几人的。 但万事就是这般，她可以送，但梅染不可自己拿。这举动，已经着实不是没规矩三字可以形容的了。 分明是梅染压根没把这家中的主子放在眼里。 锦葵最痛恨的，便是那忘恩负义的小人。 梅染这举动，实在是戳得她肺管子痛。 曾珠见状也看明白了，这梅染只怕是疯了，主子的东西，又怎么可以这般乱拿乱动，甚至是穿戴在自己身上？见锦葵示意她打开屋中所有箱笼，曾珠上前一一照做。 一个个箱笼看过去，大多数都被人翻过，虽是又重新叠得整齐，但有些箱子是锦葵从上京回来便没有打开过的。 南藤南星的整理手法，绝不是落栗同梅染可以媲美的。 锦葵狠皱着眉，从那箱笼里拿出一件鹅黄色杭绸绣团福的曳地裙，仔细看了两眼。发觉袖口处有块极大的抽丝划痕，气得狠狠抿唇。 这团福曳地裙是夏小蕊送给她的，她二人一人一件。夏小蕊那条是湖蓝色的，上头的团福图案，是按着小郡主福福练的第一幅大字做来的。 这曳地裙她从未舍得穿过，本就是打算珍藏到老的。 扣着箱笼的手紧了紧，锦葵沉着声对曾珠道：“让落栗同梅染过来。” 曾珠听见吩咐，点点头去了正堂。 锦葵一人在屋中把那所有带着被人穿过痕迹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待发现汪淮送她的衣裙被穿坏的最多时，锦葵脸色愈发青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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