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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廷辉凝视着她，眼底又一次流露出心疼的模样。 但他不过犹豫一秒，就开口道：“你还记得上辈子，你最后那一段的细节吗？” 赵茜茜脑中升起问号，边回忆边说：“就是……书里也这么写的——就是重感冒，导致不小心踏空，从李家的三楼摔到二楼，摔晕了……后来是因为各种并发症，导致心脏衰竭……？” 她边说，也边注意到哪里不对。 首先，这本书的内容，字里行间读起来，就跟现实情况不符。 其次，她忽然就想起，自己闭眼前，杜兴修的那句话。 再联想到，她的死给裴廷辉、进而是裴氏，带去的那一系列蝴蝶效应…… 她缓缓一愣。 男人深深看着她，眼里都是怜悯。他温柔地捏捏她的手，说：“能想就想，不能想就算了。” 赵茜茜回过神，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她说：“我没事。我想起来——那段时间，刚刚入冬，天气集中一段很冷。但林通给我安排了好几个户外的工作，要求全程穿小礼服。 “有一天超冷，我被一个活动主办方的人，莫名其妙泼了桶冰水……总之就是一再重感冒，而且，什么药吃了都不管用。 “那天，杜白晴拉我去参加李天佑家办的聚会。我发高烧，头晕目眩，基本上跟谁打个招呼，都会眼前黑一下……楼顶上的风很大，我中间挺不住了，想要躲到角落里去。然后……” 她使劲确认了一会儿，才说：“我不确定，因为头太晕了。但好像……是有人推了我一把。” 裴廷辉的表情毫不意外，就像这是他知晓已久的事实。 他分辨着她的情绪，确认她没有因为想起这个环节而伤心后，才接着说：“你继续想想，当时，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 赵茜茜使劲想了一阵，忽然说：“有。”
第101章 当时是傍晚7点多, 年轻人们到李家某处别墅的顶楼燃起篝火，播放最嗨的音乐，举杯狂欢。 李家的佣人们穿梭其间服务。 然而，无心凑热闹的赵茜茜, 头昏脑涨的某个时刻, 好像随风听到杜白晴轻轻叫了谁一声“舅舅”。 她回过头, 在扛过眼前一黑后, 看到杜白晴正从角落里, 一个佣人打扮的男人面前走开。 但问题是, 赵茜茜不记得杜家有这么个亲戚。 事实上，在她所有能轻易唤起的记忆里, 不但舅舅和妈妈这边的亲戚早就没了任何来往，舅妈那边，也仿佛是孤家寡人。 在杜家各个住所里出入的，都是生意上的朋友。 所以, 杜白晴怎么可能有舅舅？ 这个舅舅还在李天佑家里工作？ 肯定是自己听错了。 然而，赵茜茜那时却还是下意识地看了那个男人一眼。 主要是他有点奇怪。 既不像周围端茶倒水的佣人，也不像李家偶尔会出现一下的巡夜保镖。 虽然在幽暗的户外照明里, 他的长相看不清,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忆点。 但他周身却散发着一股跟四周格格不入的戾气。 然而, 当时的赵茜茜身上又冷又热，自顾不暇, 在得出自己“听错了吧”的结论后，就把他忘到了脑后。 这时, 裴廷辉问, 她才渐渐想起这个人。 她说：“他很瘦，皮肤很黑。没什么特别的, 站在角落里，不注意都看不到他。但是气场……现在想起来，有点可怕……对了，我不确定有没有听错，杜白晴好像叫了他一声‘舅舅’。” 本以为自己这番回忆毫无价值。 不料，裴廷辉听完，却点划手机，翻给她一张照片：“是他吗？” 赵茜茜看到照片上的男人，脑中惊雷炸响。 她几乎第一时间就确定：是他！ 她都结巴了，说：“这……！” 裴廷辉淡淡说：“他本名叫黄克，确实是黄淑仪的亲哥，也是杜兴修这多年的‘执行黑手’，常年隐藏。上辈子你的那件事，对于杜家来说是关键点，所以让他亲自出马。” 赵茜茜目瞪口呆：“……” 裴廷辉：“别看他这样，其实手下有三个黑手小分队。欧洲一支，A国集中在纽城有一支，国内一支。 “欧洲那支，已经被我们控制了。纽城那支，我们聘请了最强的专家在暗中跟进。 “国内这一支……” 赵茜茜皱起眉，觉得浑身寒冷。 她抱住胳膊，搓了搓。 裴廷辉也抚了抚她的后背，用他的体温宽慰她。 在她感到身体回暖后，才接着说：“别怕，国内有我们的人。而且奇怪的是，他们国内这一支，主力不在吴城。而是在外围，好像在找什么人。” 赵茜茜脑中一亮：“燕心远？” 裴廷辉不置可否：“不确定。” 他把黄克的照片发给赵茜茜，说：“记住这张脸，多加小心。” 赵茜茜：“……好。” 也不知怎么回事，在今天莫名其妙接到杜兴修那通电话，现在又收到这张照片后，赵茜茜心里升起一股紧迫感。 杜家人的真面目，越露越恐怖。 以前是她想稳住他们，今天却感到，他们也想稳住她。 但不管怎么伪装，她跟杜家人之间的关系，已经远远不是谁能稳得住谁的了。 她必须再努力一点，加快大家认识她的速度，听到她的故事，然后决定要不要帮她。 好在，这种机会，眼下就有一个。 * 杜家二楼，门户紧闭的小客厅里，跟妻女布置完任务的杜兴修，忽然心口莫名一落。 事到如今，一切尽在掌握。 但为什么会有这么忐忑的感觉？ 他搓搓自己发麻的指尖，皱起脸。一旁的黄淑仪看见，关心问：“怎么了？” 杜兴修没回答，而是扭头，问杜白晴：“你表姐最近在国内有工作吗？” 杜白晴盯着手机，也不抬头，眉毛都没动一下，就说：“有啊。明天下午在星城，她要参加那个《星光的背后》。” 见她居然对答如流，黄淑仪脸上难得地，露出欣慰的表情。 杜兴修也眉毛舒展一瞬。 随即又问：“《星光的背后》？” 杜白晴抗不过她爸给的压力，总算放下手机抬头，老老实实答：“一档明星专访。国内收视率挺高的，网络单期播放量，都在一亿以上。” 杜兴修皱眉，缓缓倒吸一口气。 黄淑仪看到自家老公这样子，十分不解，茫然说：“这有什么？她前面参加的那几个节目，不都是这种体量？” 杜兴修竖起手掌，做了个“打住”的手势。 他目光游移，脑中一片莫名的凌乱，说：“不，不一样。” 黄淑仪：“你到底在慌什么？” 杜白晴也看着她爸，说：“是啊。她上次去A国您也慌，结果不是什么事都……” 杜兴修冲她皱眉，“啧”了一声。 杜白晴闭嘴了。 杜兴修近来对女儿不客气，但老婆的一再追问，他还是要理的。 他叹口气，沉声跟她说：“大哥最近在欧洲的那班人，可能有一点问题——虽说那个姓燕的还是一点音信都没有，但那个小分队的日常汇报，太规律、太及时，也太高效了。” 杜白晴一听，觉得奇怪，这还不好吗？ 黄淑仪脸上也有点茫然，说：“用了那么多年，那些人多少也该熟练点了吧？” 杜兴修眉头没松，摇摇头：“不好说。他的能力你也知道，原来死管活管，那帮人都不趁手。现在突然变得好用……”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 黄淑仪忍不住打破，说：“就这个原因啊？” 杜兴修瞄她一眼，叹口气道：“纽城那边也不太对。那个詹小溪，生活也太自觉太规律了。出门上班，下班就回他那套高级公寓，简直不像个人。” 他的诡异情绪，终于传染给了黄淑仪。 她也收声下来，说：“那怎么不动手？” 杜兴修摇摇头：“他那个社区，安防太封闭了。不在他们公司认识十年以上的，知根知底的人，决不允许放进去工作。我们的人观察他，都是在他们小区对面的山上，拿望远镜看。什么都做不了。” 他顿了顿，又说：“而且最近，纽城的警方，突然又开始追查二十年前那些事。现在要动手，风险非常大。” 杜白晴意识到，她爸妈现在聊的事，已经开始超出她的承受范围。 于是，她悄悄拿起手机，想要逃避这些内容。 然而，他们的话还是清清楚楚传进耳朵。 她妈说：“没有风险哪有收益？多给点，买个他们当地的狙，我才不信放倒个死老头，那么难……” 杜兴修无语地看着她：“行行行，你厉害。但问题是，现在不是二十年前！二十年前，杀了人可以跑。现在你要随便动手，那边直接出动武装无人机你懂吗？” 杜白晴：“……” 她真的受不了了，打算起身跑路。 谁知她爸却一声喝令：“跑哪儿去？坐下！” 杜白晴：“……” 杜兴修一双眼睛看着她，说：“这都是咱们家的事。你要知道，你的养尊处优都是爸妈怎么给你挣来的！还想跑……从今以后，家里的事，你必须全部参与。好好听着！” 杜白晴快要哭了，却在她爸的逼视，和她妈支持老公的同款注视下，咬着嘴唇坐了回来。 杜兴修盯了她一会儿，忽然柔声道：“爸妈只是希望你快一点成长，又不会害你。我们家，是一荣俱荣，但绝对不会有‘损毁’这个可能的，知道吗？” 杜白晴垂着眼点点头。 夫妻俩的讨论继续。 黄淑仪说：“但说来说去，都是一些猜想。是不是你想多了？” 杜兴修沉默。 黄淑仪拿起手机，翻了翻，说：“你心里那么放不下，那要不，让我哥亲自去外面看看？他的判断，你应该放心的吧？” 杜兴修犹豫：“可是他前两天说，姓陈那家人，好像有点眉目了。要是现在让他从内陆回来……” 话说到这儿，他心口又是一落。 他突然眼睛一瞪，拳头一握，对老婆催促道：“对，让他回来！今天，马上回来！要是航班没有了，派我们的飞机去接！” 黄淑仪和杜白晴都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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