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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在华灯初上的晚高峰，徐徐经过著名的“金门私厨”饭店门口时，意外看到前方出现一辆加长林肯。 熟悉的车牌号，它在饭店门口停下。 蓦然之间，赵茜茜脑中就像激活了什么。 饭店有服务人员上前替她们开门。 车上下来打扮得精致华贵的杜白晴，她下车后转身，紧接着下来的，是一张赵茜茜不怎么熟悉的面孔。 虽然不熟悉，但却在看到她的刹那，脑中却响起一道闷雷。 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记错。 因为那是上辈子的记忆。 她看那个女生，也就是在新闻镜头前，仔细看过几次正面而已。 转瞬间，两车交错而过。 赵茜茜按了按自己咚咚直跳的心，说：“小王，能不能就近找个地方停下？”
第49章 那个女生名叫丁静宜。 之所以记得, 是因为她跟杜白晴在这一年的几次咖位跃迁强相关。 但赵茜茜记得她，还有另一个原因。 三个月后，她将死于一场网暴。 可她的死因，最后却会有很大一部分指责落到赵茜茜头上。 在小王灵活转换方向, 把车缓缓停进“金门”的地下车库后, 赵茜茜努力搜索记忆, 逐渐想起来整件事的大致模样。 上辈子大约是这个时候, 杜白晴为了在她前几个月一见倾心的外国富商, 也就是本书的男主, 华裔老钱的李家第四代继承人，李天佑面前, 给自己贴个“有实力有抱负”的标签，接洽了一部古偶剧的女三。 本来以她的性子，向来崇尚怎么舒爽怎么过。 别说女三，女一她要是看得上, 愿意受那份一进组就连续工作三四个月的苦，那带资进组的事，她会做得轻松愉快。 之所以没有带资进组, 并且安分地去竞争一个女三, 还是因为她想在李家公子面前贴的标签。 “我这个机会都没拿钱砸哦！”——听起来多带劲？ 总之, 以上就是赵茜茜原先所知的全部信息。 可是在具体跟选角导演会面的那天，事情变得有些奇怪。 首先, 她没有带公司给她安排的那一堆助理、保镖，甚至也拒绝了经纪人焦红惠的主动要跟。 但她带了赵茜茜。 其次, 她还顺带带上了据说是从另一个剧组里结识的姑娘丁静宜。 那是个安静的姑娘, 大部分时间都低着头，或看车窗外面。 赵茜茜起初以为她是高傲, 后来发现，她偶尔会红着脸笑看杜白晴，跟她轻声笑说几句什么。 她好像对杜白晴很信任，也很喜欢。 甚至……赵茜茜共情到一丝感激。 但因为她们交谈总是咬耳朵，声音非常轻；坐在对面的赵茜茜，并不能听清她们究竟聊了些什么，姑娘的感激又从何而来。 等她们到了隐私性极好的大腕饭店“金门私厨”时，杜白晴让赵茜茜在车里等着。 她说：“林大经纪没帮你谈这个工作，上去有点尴尬。你自己在下面解决晚饭吧。哦，要是有机会，我也会在徐导面前推荐你的。” 赵茜茜不在这个所谓娱乐圈的核心圈层，没听说过那个徐导的风评。 但这一天的各种异常，让她莫名有点不安。 不过，杜白晴既然安排得明明白白，她也就按下心中的疑惑，说：“好。那你们……注意安全。” 杜白晴笑着挽起丁静宜的胳膊，笑说：“好哦！” 那天，赵茜茜老老实实在进门的停车场里，跟司机一起呆了两个多小时。 中间赵茜茜几次不安，每隔半小时给杜白晴发一次微信。 她次次回复：【没】。 赵茜茜放下心来。等两个女生再次出现时，杜白晴拉着丁静宜，远看并没什么不妥。 只是两人都脚步微乱，像是喝醉了。 赵茜茜和司机一起下车，把她们扶上车。她嗅到杜白晴身上非常淡的酒气，却也发现，丁静宜似乎醉得更厉害。 她低低地垂着头，头低到几乎无法好好走路。 长长垂下的长发缝隙里，大致能看到她涨红的脸。 赵茜茜问：“没事吧？” 姑娘不抬头，不吭声，似乎连呼吸都静止了。 杜白晴则醉态朦胧地低低笑起来，笑半天，才说：“嗯？出……什么事……了吗？我……咦我怎么、怎么在这儿？” 赵茜茜十分困惑。 在她印象中，杜白晴酒量极精明。 她总是知道自己哪杯该喝，哪些该推，哪些该偷偷吐掉。 长这么大，好像从没见她醉过。 那就是说……今天这位“徐导”十分厉害，把她都放倒了？ 那也难怪丁静宜都不出声，醉迷了吧？ 这样想着，赵茜茜还是相当耐心地问丁静宜：“丁小姐，你还好吗？” 丁静宜不响。 杜白晴却忽然抽了个酒嗝，目光朦胧，动作幅度极大地扫了一圈，然后硬着舌头说：“哎？我怎么还在这儿？司机呢？开车、开车……我要，回家了……” 说着，下巴搁到了旁边的丁静宜肩上，忽然轻声：“小静宜……该回、回家了哦……” 这一次，用头发盖脸的姑娘终于有了动静。 她缓缓点了点头。 又略略抬了抬脸，接着又摇了摇，似乎是回应赵茜茜刚才的询问，然后轻声说：“请先送我一程。” 赵茜茜这才放下心，笑说：“当然。” 这就是那天的全部经历。 他们的车在市区较偏僻的一处老小区放下了丁静宜。 赵茜茜目送她进单元门后，才请司机开车离开。 她自认为这趟行程万无一失。 第二天，喜讯传来。 杜白晴拿下了那部古偶剧的女三，舅舅舅妈一条微信就把赵茜茜从缦庄摇到杜家，说“来沾沾喜气”。 不止她，那天，杜家上上下下都在沾杜白晴的喜气。 经纪人专门打电话来夸赞不已，直说这全是杜白晴自己的功劳。 杜白晴甚至顾不上时差，当场连线地球另一个大洲上的李家公子，娇嗔跟他说自己的成绩。 “就跟选角导演见了个面，他就选中我了！说我跟那个角色最像！”她似娇羞又似谦虚地说。 被投到大屏幕上，据说有八分之三混血的英俊男人，无视房内这一屋子对他仰视围观的男女老少，十分开放地夸赞道：“好北鼻，我真为你骄傲！” 杜兴修和黄淑仪也十分亢奋，就好像这是他们乖女儿第一次接到工作似的。 赵茜茜当然也为杜白晴的成就感到高兴。 可她也关心另一个女生。 杜白晴似乎也有所察觉。 等跟她的李天佑挂了电话，她回头看赵茜茜一眼，就跑到她面前，一把搂住她的脖子，说：“哎哟表姐，你怎么老想别人，不想妹妹！好啦好啦，跟你说，丁静宜也拿到了，女四！怎么样？” 赵茜茜这才脑中一亮。 虽然不认为女四是多么好的机会，但想到杜白晴也才拿下女三，女四……女四也比她个兼职助理好吧？ 于是，她也就彻底放下了这件事。 可就在三个多月后，那部名叫《问青天》的剧刚刚杀青时，网上爆出了丁静宜靠睡抢资源的丑闻。 当时，华夏大地上，人们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春节积攒好心情，吃瓜的劲头特别足。 丁静宜是个入行不久的小糊糊，微博粉丝也没比赵茜茜多多少，本来不该引起什么注意。 可不知是谁暗中买了黑水，居然让这条丑闻上了热搜。 爆料的人有图有真相，根本洗不干净。 虽说爆出来的图，都不像是金门私厨包厢里的场景，但赵茜茜看到相关新闻后，却隐隐感到心中惴惴。 热搜发酵了两天。 这个过程中，又是剧组澄清，又是那个大名叫“徐正气”的男人出来辟谣，说锤不实，照片合成的等等。 可黑子们不消停，还有人人肉出了丁静宜的住址，上门砸鸡蛋，泼黑墨，用红色油漆写“不要脸”等。 终于，两天后，丁静宜首次在微博露面，说自己从一开始就是被性侵了。 可网友们不买账，说有资源的性侵叫做交易。 有人嘲，说：【到底是有多穷，才会为个女四的位置，一次又一次跟人睡？】 有人说：【你那不叫被性侵，应该叫你对徐导很长情！】 还有人说：【你父母该怎么看你？】 之后，丁静宜没再发声。 这个过程中，赵茜茜也曾试图联系她。 没别的，她始终觉得，那个说话轻轻，羞涩到似乎有些社恐的姑娘，应该不是丑闻里描述的那种人。 而且，她也联想到了她跟杜白晴那天回来时的样子。 的确不很像醉酒，反而像是被欺负了。 可她电话不接，信息不回。 赵茜茜问杜白晴：“丁静宜的事，你知不知道情况？” 杜白晴张着无辜的大眼睛，说：“我不知道呀！我跟你进度一样，刚从微博上吃到的瓜！” 赵茜茜觉得奇怪，忍不住追问道：“那你跟她一起去见徐正气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 杜白晴想都不想，就说：“没有啊……反正，我记忆里是没有。那天我状态不好，三两下就被那个徐老狗灌醉了。” 说到这儿，她忽然眼睛聚亮，难以置信地盯着赵茜茜说：“你怀疑徐老狗对我们动手动脚？那你怎么也不担心一下，你妹妹当时也在场哎！” 赵茜茜：“……啊对，你没事吧？” 杜白晴突然生气，委屈道：“说了没事啊，而且你现在才想起你妹，胳膊肘也太往外拐了吧！” 赵茜茜：“……” 总之，她动过要帮丁静宜的念头，可应援无门；回过头来，还给杜白晴和舅舅舅妈赔了好些天的小心。 后来，丁静宜在微博上承认自己确实是被性侵，人生第一次，非常害怕，也非常迷茫，不知要找谁求助。 事后又得到了“女四”的机会，徐正气又一再哄她，微妙地威胁她，她糊涂之中，没有挣脱他后来多次的骚扰。 这一段自述，圈外人看不出什么，可《问青天》剧组的人，早就看得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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