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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这话，杜芸脸上浮现出一抹愧疚，垂下眼眸低头看着儿子。 额头上红了一块，倒是没什么大事，哪也不恶心，也不难受，就是单纯的磕了一下。 这会儿哭的累了，缩在她怀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睡得并不踏实，两只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服。 她只要轻轻一动，他立刻将她搂的更紧。 搞得她现在胳膊也酸了，后背也麻了，偏还一动不能动。 看着儿子的长睫毛上挂着的泪珠，她的黑眸中涌起一丝怜惜。 老话说，不养儿不知父母恩。这话以前她母亲总是股灾嘴上说，她那时候不懂。 现在自己也给别人做了娘，才慢慢的品出这句话的含义。 那是一种不受控的情绪，比起其他的情感，这种情感是出自内心的，那种关切与付出，根本不受自己控制，是种本能。 但她不知道假如孩子多了，她会不会一碗水端平，毕竟没经历过的事情，她也不好妄下结论。 从前倒是有不少有二胎的朋友会跟她说，无法做到一碗水端平。总会有一个是心尖尖上，特别喜欢的。 说实话，她不太能理解，同样都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都是自己的孩子，为什么情感的天枰还会有倾斜呢。 肖氏也有倾斜的，她能偏爱霜儿多一些。 大概霜儿老小吧，总会得到父母更多的关注。 想起肖氏，不由得想到刚刚的事儿，除了愧疚以外，还有点拉不下来收场。 刚才她有一瞬间她的埋怨是真切的! 指责，埋怨，她特别想问问她还能干点啥！ 家家收拾不好，到处黑乎乎的，处处透着埋汰。 孩子孩子经管不好，一个个面黄肌瘦的，衣裳衣裳没有，吃的吃的没有。 就连抱个孩子都能给孩子摔了！ 还能干点啥。 不过倒也还没气昏了头，这些话到了嘴边还是生生的咽回去了。 到冷静下来，忽然很庆幸当时没在冲动之下把这些话说出来。 这些话太伤人了。 肖氏现在已经在努力的去做一个合格的母亲了，她应该感到欣慰的。 人，有时候就是，没有完美的。每个人都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 哎，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打个比方，她跟肖氏，就像是两个被扔进海里拼命想要往岸上游的人，肖氏呢已经精疲力尽了，虽然依然也在努力，可体力明显跟不上了。 而她好歹还有力气，还能努力的尝试一把。 但不管是她也好，还是肖氏也好，同样都是在海里扑腾，奋力往上游的人。 所以，何必要互相为难呢。 只是，这会儿吧，有点尴尬。 吵过架的人都知道，这种处境其实是很被动的，生气地时候，动作很潇洒，咣门一摔，牛哄哄的走了。 要是有人哄，那还行，顺着梯子，意思两下就下来了。 没人哄，就尴尬了， 也没个梯子，灰溜溜的下来吧，还绷不住面子，不下来，也不是个事儿。 就说现在吧，她好饿，想去吃饭，但碍着面子，还不好意思出去。 哎！ 真是难为死了。 她这边难为着，老院那边也同样没消停。 天擦黑，空气中传导着丝丝凉意，正房的窗户却全部敞着。 借着并不明朗的光线，杜大春夫妇杜根杜鹃以及杜家宝还有杜勇夫妇，围在桌前，吃着晚饭。 他家的晚上饭比起杜大仲家可就比较寒酸了。 一盆子野菜汤，丢了半碗苞米面，半干不干半稀不稀的。桌上连个馍馍的影子都看不见。 只有杜家宝跟前有一小碟白肉，两个馍馍， 杜根喝了一口，呸了一声，吐了半口在地上。 这特么哪是人喝的东西，野菜苦的要命，苞米面一股霉味，直撩嗓子！ “咋？嫌难吃啊？不想吃就下桌，惯得毛病！”赵氏白了他一眼。“放在再早儿，能吃上这个就不错了，还嫌东嫌西的！” 杜根啪的放下筷子，往杜家宝那打量了一眼，随后看向赵氏，“奶，这苞米面一股霉味咋吃啊，咱家又不是过不下去日子了，干啥抠抠搜搜的。人家杜立家穷成那样，晚上还炒了一盘子肉呢！” 赵氏眼睛一翻，“你咋知道？你去了？” 去？哼哼，他是疯了才会去，杜芸那个臭娘们见他跟乌眼儿疯似的，下手还黑，他不躲着就不错了，还上赶子找不痛快？！ 他是脑子清醒吗！ “那还用看，从他家门口过的时候闻到香味了，一闻就是肉香。” “鼻子还挺好使，咱家就这饭，爱吃不吃，不吃你拿着碗去他家吃去！” 说着，赵氏低头喝了口汤，转头看向小儿子，立马眼神变得充满慈爱。 “喝点汤，别总吃干的，不噎得慌啊。” 杜家宝咬了一口馍，不耐烦的摇摇头，“你吃你的，别管我，噎了我就就喝汤了！” 王氏眼睛一转，看向杜根，笑呵呵的说道：“好儿子，你就将就将就，你奶这不也是为了给你娶媳妇么，等媳妇过门就好了。” 赵氏白了她一眼，啪，把碗重重的放在桌上，“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你有本事那是你的事儿，别想动我一分钱，我攒那些钱都是留着以后给我家小宝娶媳妇的！” “谁儿子谁管，你能娶的上就娶，娶不上就打光棍！” 第176章 176：杜大春的鬼心眼 想动她的钱，门儿都没有！ 听见这话，王氏心口一堵，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憋死过去。 这狗日的老太太，心眼子都偏到腚沟里了，成天就是小儿子小儿子的挂在嘴边。 没他们一家吭哧吭哧的干，杜家宝这个饭桶还吃肉？吃屎还差不多！ 王氏低着头，隐去脸上的恨意，重新抬起头看向赵氏，脸上那还有半分的恼怒。 “您瞧您这话说的，咱都是一家人，小宝也是我兄弟，将来他娶媳妇哪还用您张罗，我这当大嫂的就跟张罗了。就这么一个小叔子，俺们不帮衬谁帮衬。” 听她这样说，赵氏心里还舒坦些，但仍旧绷着一张脸，“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吃饭！” “哎。”眼见她的碗见底儿了，王氏连忙起身，弯过腰，端起她的碗，盛了一碗汤，重新放到她跟前。 赵氏瞥了她一眼，端起碗，喝了一口。没说什么。 见状，王氏在桌子下，悄悄推了推自家男人。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杜大春别开眼，低头看着碗里飘着的那根菜叶子，片刻，抬起头说道：“娘，大根这个婆娘家里条件很好，媒人说，嫁妆不少，就屋里的柜子，都是成套的。” “新媳妇的嫁妆历来都是婆婆看管，儿子想了，咱家是您做主，这嫁妆还是放您儿子放心。” “就是儿子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连累娘受累了。” 赵氏一听，眼睛亮了，眼睛里锃亮，“不累不累，看顾个东西能累到哪去。” 照这标准就是再来两个，她都不嫌累的慌，谁会嫌钱多烧手！ 杜大春叹了口气，看向杜根，语重心长的说道：“根儿啊，媳妇娶回来后好好跟人家过日子，兰英那孩子不错，虽说模样差了点，可人是个勤快的。家里条件也好，往后也能帮衬你门。” “嗯。”杜根敷衍的应了一声。 差一点？那模样是差一点么！ 膀大腰圆，脸大的跟磨盘似的！ 就别说杜芸那个长相了，就是能有杜芸那个腰条也行啊！ 提起长相，他也是很服气的，那个臭娘们咋就生的那样好看！ 有时候他见了都心痒痒的，也不怪李四牛给迷的神魂颠倒的。 “你别光嗯，得听进去。”杜大春拍拍他的肩膀。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你先别忙着叮嘱我了，这媳妇能不能娶的上还两说呢，下午媒人来了，你忘了人家说啥了！”杜根不耐烦的甩开他的胳膊。 杜大春心下一喜，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王氏也忍不住扬起嘴角，心里乐开了花！ 要不说她的儿子就是聪明呢，都不用教，自己就往道上走！ “这你不用管！你放心，爹就是出去借也会把聘礼给你补齐了，只是等兰英进门，你得跟你媳妇说说，这窟窿得用她的嫁妆来补。” “反正都是为了家里，好好跟兰英说说，那孩子懂事，会同意的。” 赵氏听了半天，其他的话都没往心里去，唯独这句话听进去了。 不是，咋地？干啥要用嫁妆补啊！ 不是说好了嫁妆交给她看顾么？ 她刚刚还盘算，这嫁妆攥在手里，往后一定能给她家家宝说一门顶好的亲事。 这咋刚说完就变卦了呢！ “不是，女方家要啥金贵的聘礼啊！”赵氏忍不住问道。 杜大春摆摆手，“没啥，娘您别问了，这事儿儿子能张罗好。” “能张罗好什么能张罗好，咱家是娶媳妇，她家是嫁女儿，咱家还能让人家牵着鼻子走！” “这点事儿都张罗不好，还跟我说能张罗好，我给你们兄弟俩娶媳妇的时候啥时候让人家牵着鼻子走了。”赵氏没好气儿的说道。 “能行就行，不能行就拉倒，那女人不有的事儿，我大孙儿长的也不差，还愁娶媳妇！” “话是这样说不假，可论家里，没几个能比的上老刘家的。人家地多摊子大，关键就这一个女儿。” “娘，您说，这往后的家产不都是咱根儿的。眼下人家也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儿子张罗张罗就成了。” 赵氏一听，更是高兴了，这地多摊子大， 将来是根儿的，可不也是她家家宝的了么！ 到那时候，没准还能娶个镇上的娇小姐呢！ 这笔账划算啊！ 赵氏兴奋的两眼冒光，看着杜大春，眼神跟着了火一般的炽热。 “她家提了啥条件？” 杜大春按捺住心头的狂喜，愁苦的说道：“聘礼要两头牛，另外还要婚后住正房。” 说到最后一句话，杜大春的音量明显小了许多，悄悄的撩起眼皮看向赵氏，随即快速低下头端起碗喝了一口。 两头牛？赵氏算了一下，一头牛三两银子，两头牛是六两银子。也还行！她出三两，也还行！ 她咬咬牙，像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一样，“我出三两，剩下的你们出。” 王氏一听，“娘，平时俺们赚点钱都交给您了，俺们上哪去整三两银子去啊！” 别说三两了， 现在连半两都没有，还三两！ 开什么玩笑。 “前两天我不是给你了三两银子来置办聘礼么？” 别提这三两银子，一提她就来气！ 听听，三两银子！ 置办个聘礼就给三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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