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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芸喜出望外。“这敢情好啊，如此便有劳先生了。” 这事儿便这样定下了，第二日一早，黎泓写了书信交由谢衍让他亲自走一趟，如果一切顺利，三五日之后，谢衍便会带着稻种回来。 而杜芸这边，先是跟韩三说了这件事，按说这是她自己家的事儿，不知会韩三也没什么问题。 但，她有自己的考量，做这件事，并非是毫无私心。 她从来也不是一个大公无私的人，确切的说，她从不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人。 不会坑谁害谁算计谁，也不屑去做这些阴谋阳谋的事情，但，她也不是那种大公无私的仙女人设。 只有她拼尽全力去守护的家人们，才能让她利益两个字。 而其他的事情，在做之前，她首要考虑的是这件事能给她自己带来多大的利益，并且考虑如何操作才能让自己的利益达到最大化。 比如，杜勇。决定留杜勇在自己家里，并非完全顾念亲情，一个老人无依无靠瞅着可怜。 这世上可怜的人多了，各自有各自的造化，她还真没那闲工夫可怜。 谁人不可怜，她起早贪黑的不可怜吗？ 而是考虑到过去跟赵氏对着干时所带来的影响，背负的那些恶名。 她可以不成亲，也不在意那些充满恶意的流言蜚语跟揣测，不去理会那些人背后的议论纷纷。 她很清楚自己要什么，就俩字，搞钱！ 所以名声这东西，对她没什么用处。 但大力、霜儿、小雪儿呢？ 他们的人生里需要这些，远的不说，单说说亲这件事。 拿大力做例子，倘若现在有媒婆上门说亲，她肯定会暗地里去打听对方的人品家世，父母兄弟的秉性如何，对方是不是过日子人家等等。 毕竟，嫁人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儿， 谁都想自家儿子娶一个贤惠的媳妇，岳家也是通情达理的过日子人家，女儿更甚，嫁过去，婆家什么样，相公什么秉性，更是要慎重考量。 这乃人之常情。 但她恶名在外，又没办法到处去解释，很容易被人颠倒黑白说一些有的没的。 她不能容许有一丝一毫可能影响到大力人生的可能性存在。 杜勇和离在她的意料之外，但既然事情发生了，那就得利用起来，这才对得起她的人设！ 把杜勇接到自家来照顾，将来若是真有人企图拿孝道来搬弄是非的话，杜勇便是绝佳反击的工具人！ 毕竟再怎么说的天花乱坠也没有杜勇这个当事人来的说服力更大。 还有水稻这件事，若是成功了，势必会引起轰动，到那时，大力，霜儿以及雪儿，都会成为最直接的受益人。 当然也包括她自己，日后嫁给陆良生，这也算她的底气！ 有这份底气在，任谁也不能随意的拿捏她！ 她可以毫不害臊的说，她就是在算计，并且是光明正大的算计。 果然，结果如她预料的那边，韩三举双手赞成，毕竟，一旦事成，韩三作为一村之长，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就算是不成，对他也没什么害处，这种坐享其成的事情，韩三又怎么会反对！ 垒田埂，蓄水的事情，她都交代给了杜勇跟杜大仲。 而她则把大力的屋子收拾出来，等稻种一到，便开始育苗，只要温度适宜，抢在种地的时候落苗也不是完全不现实的。 交代完这些后，她依旧做她的小买卖，重新拾起二道贩子的身份，打算利用春耕期间狠狠的赚它一笔。 而，黎泓再次跟她提起想要开办学堂的事情，一个孩子是教两个孩子也是教。 拗不过他的要求，杜芸只得同意，韩三听闻自然是欢喜的，特地把祠堂那间平时供去到外地的村民歇脚的屋子收拾出来作为学堂。 至于束脩，也是象征的收一些，并且作为书本费又重新回到学生的手里。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谢衍回来了，比原定时间晚了三天。 并且带回来一个惊人的消息。 第392章 392：荣升里长 这次雪灾造成的损失极大，距离云凰镇不远的几个城镇，几乎都受了灾。 朝廷派人赈灾，但是效果不是很大，个别地方甚至因为赈灾物资不足，引起了暴乱。 周边有好几个村子都遭了抢。 听完后，黎泓放下筷子，叹了口气，“天灾伴随人祸，历朝历代总是无法避免。百姓之哀朝廷之哀。” 杜芸舀了一勺鸡蛋羹放在豆儿的碗里，漫不经心的说道：“虽是哀却也无法避免，毕竟不是谁都能顶得住巨大的利益诱惑。” 将帅如果无法做到心系百姓，那遭殃的便是百姓，可扪心自问，历朝历代能一心为民的人，又有几个？ 还是那大多数多占了多数。 凡夫俗子，谁能扛得住那巨大的利益。 赈灾银两从出库那天起，便被人惦记上了，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真正到百姓手里的能有多少？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若是有百姓反抗，便扣上一顶暴民的帽子，贪心不足辜负皇恩，军队出动便打发了。 世风如此，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黎泓听到这句话，震惊了！ 他只知这丫头做事果断有主见，但也仅仅只是在这些过日子这些小事上，实在是没料到对于家国大事，她也能一针见血的指出弊端所在。 黎泓心中欢喜，不住的点头，不错不错，他的苦心没有白费。 杜芸放下筷子，看着大家，忧心忡忡的说道：“不过既然知道了，咱们也不能不重视，明天我去找村长说说，如今难民流窜，咱们也得早做防范才是。” 黎泓点点头，“不错。应该如此。” 说完话，时间也差不多了，收拾碗筷的收拾碗筷，洗漱的洗漱，一切井然有序的进行。 谢衍扶着黎泓回屋，服侍他洗漱完毕，给他擦头发的时候，忍不住将心中的疑问宣之于口。 “先生，您年事已高，身体大不如前，为何要办学堂？” 而且还是在这穷山僻壤的地方。 黎泓看着铜镜里自己满头的白发，怡然一笑，“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趁着我这棵树还有余荫，就让后人乘个凉吧。” 如此一说，谢衍便明白了，扭头看向窗外，杜芸那有说有笑的声音飘进来，他轻轻笑了。 “先生高瞻远瞩，学生自愧不如。” 关于流民作乱的事情，韩三极为重视，在进出村的路上搭了临时棚子，供守夜的人休息，每晚四人轮流巡逻，确保村子的安全。 事实证明，这件事绝非杞人忧天。 这夜，一伙暴民打算趁着夜深人静袭击村子，被守夜的村民发现，按照韩三的叮嘱，一旦发现暴民，不要硬上，一个字，跑。 四个人拿着杜芸给准备的铜锣，一边跑一边敲锣，同时将路两边准备的篝火点燃。 浇了油的木头遇火就着，暴民还没等进村，便被四处涌出的村民层层包围。 暴民有十多个人，带着刀斧，被里三层外三层拿着锹镐的村民团团围在中间。 说不慌乱是假的，开始还颇有气势，但是很快便被群情激愤的村民吓得气势全无，膝盖发软，扑通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我们都是闸北村的村民，大雪遭灾，死了好多人，我们也是没办法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求各位大哥网开一面饶了我们一条性命吧。” “是啊，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总不想饿死。”其余的人纷纷附和道。 韩三一口回绝，“这些话留到官府说吧，若非我们事先有所准备，今夜遭殃的便是我们，到那时，你们会手下留情吗？” 说罢，不由他们分辨，一行人一拥而上，将这些人捆了个结实，连夜押往衙门。 见韩三处置的如此果决，杜芸也稍稍松了口气，就怕他一时头脑发热，同情这帮人，再给好心的安置了。 若是一般的难民倒也好说，安置不安置那是村长的事儿，轮不到她来操心，她也不想操这个心。 但这帮人手上都有鲜血，换句话说是朝廷通缉的钦犯，若是贸然的收留，怕是后患无穷，引火上身。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她多虑了，韩三这人是官迷，极为看重这村长的身份，怎么会做自掘坟墓的事情呢。 所以啊，这缺点和优点，还得看用在什么事情上。 优点有可能成为缺点，缺点也有可能转化为优点。 套用一句广告词，一切皆有可能！ 而这件事给韩三带来的好处远远不止于此，因为部署得当，没有给村子带来损失，并且帮助官府抓到了让百姓人心惶惶的暴民。 说来也是大功劳一件。 因此，韩三在这届里长选举中，毫无悬念的胜出。成为云水村，河西村，三塔村，小周庄，李庄，三村两庄的里长，同时兼任云水村村长。 当杜芸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糊涂了。 “先生，里长不就是村长的意思吗？”杜芸问道。 黎泓放下课业，耐心的解答道：“太祖年间，里长的确指村长，但到了圣祖朝，他老人家为了简化章程，提高生产效率，做出了改革，一镇之下设九村六庄，以三村两庄为一处，设里长，各村村长庄管将事情汇报给管辖里长，由里长整合上报给衙门。这样便分担了县令繁重的工作。” “哦。”如此她便明白了。 这倒真是提高工作效率简化工作流程的好办法，试想，如果什么事儿都需要县太爷做主拿主意，这么多村子，就是一个村子一件事，也要九件事，一天下来，县太爷不用干别的了，光处理这些事情就过的贼充实了。 而设了里长，那么一些简单的事情完全可以由里长拍板，从而简化了流程，给县太爷腾出更多的事情来抓政绩，为百姓办实事。 不错！ 实在是不错！ 杜芸真心佩服。 当上里长，这样一件光荣的事情，韩三自然是要宴客的，新官上任，在忙完交接事情后，宴客的日子定在了三月初三。 上巳节。 嗯，十分符合韩三的人设，杜芸哑然一笑。 赶上王母娘娘过生日的好日子开宴，还真是会拍马屁。 第393章 393：试水 上巳节这天要开祠堂举行祭祀大典，与往年只在村里小范围的祭拜祈祷不同，今年韩三作为里长，要安排的事情很多，并且还兼着升职宴请，想想也知道会忙成什么样。 杜芸灵机一动，这样好的机会何不拿来练手，给自己趟趟路子。 于是，她便带着小本本去了韩三家。 去的时候，韩三刚吃过晚上，正在打盹歇息，听闻她来了，忙打起精神起来。 毕竟他这次能当上里长，多亏了当初这丫头的远见，他心知肚明，因此就算是不给其他人脸面，也不能不给她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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