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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脚下的路泥泞难走，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才不会崴一脚泥。 正如她的现在处境，艰难的走在一条并不平坦的路上。每一步都走的格外艰辛，格外小心翼翼。 身后，那两道视线像是要把她刺穿一般，跟这个男人认识的点点滴滴突兀的浮现在眼底。 不知怎的了，她的眼眶微微发热，隐隐有水光浮动。 陆良生静静的站在那，看着她的身影慢慢在眼底变小，看着她渐渐走远，黑沉沉的眼睛里，透出一抹深沉的悲怆。 如果在来之前会料到他们之间这样的结局，那他宁愿今天不走这一趟！ 面对她字字诛心的控诉，句句属实，他又能说什么? 放逐一般的三年，她吃了多少的苦！他可以想象。又凭什么要求她一定要接受他！ 或许，李四牛真的是她想要的良人。 男人眉眼发紧，双手攥拳，深深的嵌进肉里。 **** 李四牛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个牛车，跟马车一样带蓬的。两个人先是去镇上买了一些粮食果菜以及一些日用品，然后赶着牛车晃晃悠悠的朝二蛋他们村走去。 二蛋他们村跟他们云水村是两个方向。 离镇上都不太远，李四牛去过一次，因此，进了村，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二蛋家。 淅淅沥沥的雨渐渐小了，李四牛蹦下牛车，“大娘，大娘在家吗？” 第160章 160：钱是王八蛋 等了一会，院子里静悄悄的，杜芸看向李四牛，眼底浮现出一抹担心。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李四牛摇摇头，冲着里面又喊了一句。 等了片刻，终于有响动传来。 破败的木门吱嘎打开，一个满头灰白头发满脸褶皱的老太太拄着根木棍摸索着朝这边走来。 杜芸看着她，眼底划过一抹诧然，看向李四牛，她发现李四牛也同样很惊讶。 “阿婆，你的眼睛怎么了？”李四牛出声问道。 原本还找不准方向的二蛋娘，听见他的声音，循着方向朝这边走来，笑呵呵的说道：“人老了，不中用了，眼睛也不跟着过了。” 李四牛悄悄地在杜芸耳边说道：“我上次来，阿婆的眼睛还好好的呢。” 杜芸目光一沉，美眸深处涌上一抹深沉的愧疚，“这是哭的，硬生生给哭瞎了。” “啊？”李四牛诧然，随即看向二蛋娘，脸上浮现出一抹愧色。 都怨他，如果不是因为他，二蛋也不会死，二蛋娘也不会因此哭瞎了眼睛。 造成他们家一切不幸的源头都是因为他。 二蛋娘拉开杖子门上的栓子，手在虚空中乱摸，见状，四牛连忙伸过手抓过她那双如枯枝一般的手。 “这下雨天你们咋过来了，瞧这手冻的，快，快进屋。” 二蛋娘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眼珠里灰蒙蒙像被蒙上了一层暗灰的布子，察觉到另一个的呼吸，耳朵动了动。 “可是还有别人？”她问。 “我是杜芸，阿婆。” 杜芸？ 二蛋娘蹙眉，仔细想了想，猛地一乍，笑着说道：“我知道你，就是给我拿钱的那个闺女，四牛说过你，说你人好，心地善良。” 杜芸看了李四牛一眼，脸上愧色更重。 并非是心地善良，而是她才是一切不幸起因的源头。 就算是把这条命搭进去，都难以抵消这份愧疚。 “您听他胡说，他这人惯爱夸张。”杜芸掺过她的胳膊，扶着她朝屋里走去。 弯腰，低头，过门，进屋。 一股潮气迎面扑来。 屋里黑黢黢，房梁上挂着蜘蛛网，灶台上，堆着一层灰，吃完的碗筷堆在一边。 后窗户没了窗纸，呼呼往里面灌风。 雨珠子被吹进来，窗户下面一圈都湿了。 灶台上的盆子里还剩了半盆汤，几片菜叶子，清汤寡水的。 杜芸皱皱眉，看向二蛋娘，出声问道：“阿婆，给您的钱用完了？” 二蛋娘面色一紧，似是那做错事的小孩子一般，浑浊无神的眼睛里透出几许紧张。 见状，杜芸问道：“可是出什么事了？” 话音落，眼梢不经意的瞥见炕上躺着的人，猛不丁看见，一点准备都没有，吓了她一跳。 正想开口，就听李四牛说道：“大伯呢，没在家？” “你大伯闲不住，吃完晌午饭就上山了。” 说完，二蛋娘抓起手边的抹布，胡乱的擦了擦炕，拍拍。“快坐下，也不知道你们要过来，也没烧炕，害的你们顶着雨来都没个热乎地方呆” 见状，杜芸抿抿唇，对李四牛说道：“你去外面抱点柴火，给阿婆烧烧炕，我把屋里收拾一下。” “行。”李四牛依然转身朝外面走去。 “哎，孩子，你干啥去？快别忙啦，你来阿婆高兴，过来坐着陪阿婆说说话。”二蛋娘伸出手，在虚空中一顿乱摸。 杜芸握住她的手，温柔的说道：“阿婆。你就让他去吧，他闲不住，不干活难受。” 二蛋娘被她逗笑了，拍拍她的手，“你这孩子净瞎说，哪有人爱干活的。” 说完，接着又问：“姑娘，你多大了？可成亲了？” 额..... 都这样了，也这八卦呢！ “今年十六，成过亲，有个儿子。” “成过亲？”二蛋娘略感吃惊。 “嗯，孩儿她爹短命，早早就去了。” 刚抱着柴火进来的李四牛，正听见这句话，神色透出一抹古怪，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女人都是这样狠的吗？ 明明刚才还见了，这扭过脸就说人家死了。 这到底是多大的仇怨！ 二蛋娘听闻，叹了口气，手摸索着碰到她的脸，“哎，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可惜了，不然跟四牛那孩子多好。 可惜了。 见她终于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杜芸悄悄松了口气。 眼梢瞥见箱子上堆的衣裳，杜芸起身，拿起衣裳，一股霉味窜了进来。 “阿婆，咱们洗衣裳在哪里？” 二蛋娘赶紧走过去，摸索中抢下衣裳，牢牢抱在怀里，“这可使不得使不得，你能过来看我我就跟高兴了，哪还能让你干活，快坐下，陪阿婆说说话。” “阿婆一听你声音就喜欢你，跟桂花那丫头一样。”干裂的唇角浮上一抹温柔，“那孩子可好了，只要有时间就来看我，是俺们二蛋福薄。福薄。” 杜芸垂下某，眼眶发红，要不是因为自己，二蛋现在已经跟这个叫桂花的女孩子成亲了。 那这个家将又是另一番样子了。 离开的时候，杜芸把一吊钱给了二蛋娘，二蛋娘推拒半天，死活不愿意要。 最后，杜芸硬塞到她手里，跳上牛车，二蛋娘没追上，这才作罢。 牛车晃悠晃悠的走在泥泞的小路上，杜芸坐在篷子里，回头看去，二蛋娘拄着拐还在朝这边张望。 这番样子，一下子戳中了她的泪点，忍了半天的眼泪，终究是没忍住，轻轻的抽泣起来。 李四牛回头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转过头看向前方。 心情就像是这天气一样，灰蒙蒙沉甸甸的。 发泄完，杜芸鼻音浓重的说：“我想把二蛋爹娘接过来。你也看到，二蛋娘眼睛看不见了，身边没个人可不行的。” “接过来不是不行，但问题是没地方，你家就两个屋子，我家也是紧巴巴的地方。” 这个问题他也想过，只是考虑到现实问题，参杂的无奈太多了！ 谈到现实，杜芸也沉默了。 残酷的现实就像是一盆冰水，当头浇下来，顿时给两个人浇蔫儿了。 哎，那句话说的真真是对的要死。 钱是王八蛋，长的可真好看。 没啥也别没钱。 这事儿要是放在陆良生身上，哪里需要那么纠结，直接一袋子钱甩过来，啥都安排明白了。 第161章 161：有钱能使鬼推磨 不过，她暗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给二蛋娘接过来，最迟年底！ 另一边，陆良生在杜芸离开后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一路尾随他们跟去了二蛋家。 起先他并不知道这谁家，不过当李四牛说出二蛋的名字的时，他想起来了，这就是那个惨死的小孩家。 待杜芸跟李四牛走远后，陆良生后面出来，目光在两人离开的那个方向，定了定，转头朝农户走去。 这时候，二蛋娘将将走到屋门口。听见深厚的脚步声，微微侧过脑袋，问道：“可是孩儿他爹回来了？” “大婶，我是杜芸的男人。”陆良神言简意赅的说。 杜芸的男人？ 二蛋娘迷糊了。 “那丫头的男人不是死了么？”她困惑。 陆良生：“......” 这女人就这样讨厌么！ “惹生气了。” 二蛋娘轻轻笑了，旋即转身，循着声音慢慢朝这边走过来。 “惹生气了就哄哄，女人心肠都软，好话哄哄就好了。” “嗯，好，回去就哄。” 陆良生看着二蛋娘，乌沉沉的眸子里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抿抿唇，开口道：“大娘，今天我要回老家呆些日子，我镇上的房子没人照看，想请您二老过去帮着照看一眼房子。” 二蛋娘愣住了，“你....你说啥？照看房子？” “嗯。” 她连连摆手，自嘲道：“您还是找别人吧，我一个瞎老婆子能照看啥，谁要是进来把东西拿走了我都不知道。” “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是觉得连累我儿丢了性命，心里过意不去。这份心啊我领了，大娘不怪你们，是我儿命里该着有这一劫，不怪任何人。” 这样的场面陆良生见到太多了，听闻这些话，并未感到多惊讶。 他不是一个愿意管闲事的人，处在他的位置，他十二岁跟随父帅上战场，铁血十年，他早已没了菩萨心肠。 只是....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悄悄住进他心里的小女人，眼尾浮现出一抹无奈的宠溺。 “大娘，李四牛跟杜芸对您有愧，这份愧不是你说不怪就能消除的，你一日过的不好，他们也会跟着担心一日，你好了，他们才能更好。” 既然老太太是个明白人，他不妨把事情挑明了说。 他之所以帮，也是不想让他的女人背负太多愧疚。 “你放心，这对我而言不算什么，区区一间房子而已，别说是照顾您一个人，就是照顾你们全村的人，我也能负担得起，这点你不要有什么顾虑。” 想象也觉得讽刺，以他的能力，能轻而易举的帮助一个人实现阶层跨越，但偏生他最想照顾的那个女人不领情，避他如蛇蝎，几次三番、变着法的想要跟他划清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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