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死了。”秦湘闻言,心一横,长痛不如短痛,直接道:“天兰前天晚上死的,尸体是我昨天晚上处理的,现在已经安葬了。” “什么?” 黑水猛地顿在原地,怔愣地望着秦湘,不敢置信似的。 秦湘最不想看到病人家属这样的目光,在某种层面上,黑水也算是天兰的家属。 她叹了口气,道:“黑水,我不想跟你说的,但……这件事无论如何都得告诉你,是真的,天兰已经不在了。” 黑水快速地眨了眨眼,又揉了揉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但秦湘就站在他面前,他知道,秦湘不会说错,他也不会听错。 过了好一会儿,黑水才停下揉搓耳朵的手,眼底渐渐出现红色,望着秦湘,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湘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做了这么多年军医,见过那么多生离死别,她还是没有学会安慰人,放下离别时的痛苦。 秦湘沉默片刻,抬手拍了拍黑水的肩膀,“天兰发病比较早,我们发现的比较晚,我去见她的时候,就知道我救不了她了。” 黑水默默地听着。 秦湘扶着他的肩膀,边往前走边说:“说出来,黑水你可能都不相信,天兰死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是我。” 黑水一愣。 秦湘继续推着他往前走,“是真的,没骗你。当时是尧山族的人,发现她情况不太对,你知道的,她这种病不传人,但传染你们兽人族,所以龙涣不能去看她,只能我去,我去了之后,便知道拖不下去了。” “她跟我说了挺多话的,走之前,我给她用了减少痛苦的药,她也没感受到多大的痛苦,走得……还算平静吧。”秦湘说:“我知道,你跟龙涣都是把她当作妹妹来看的,当时告诉龙涣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总之——都往前看吧,伤心别伤身。” 黑水听到最后,眼圈都红了,他微微一点头,呐呐地道:“没,没多疼就行,其实……她就是个小孩儿,看着是个成年雌性了,但跟小妹妹一样,我一直把她当作小孩儿的,她也怕疼……” 秦湘嗯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背,算是安抚。 黑水用手背抹了一下眼角,他也知道,正如秦湘所说的,他们发现的太晚了,等发现的时候,便已经宣布了天兰的死期。 黑水相信秦湘,如果她真有办法救下来天兰,肯定会想办法给天兰治疗。 没有办法的话,便是真的没办法了。 黑水缓了一会儿,又觉得在秦湘面前这样太丢人,他稳了稳情绪,尽量装作个没事人似的,问:“巫医大人,她葬在哪儿了?能不能把她的尸骨带回来?” 秦湘坦白道:“这件事,算是我对不起她。染上疫病死的人,尸骨都需要焚烧处理,你们大祭司谷之前应该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天兰的尸骨,昨天晚上就被我焚烧了,就地葬在了白狮族领地,一个比较偏僻安静的地方。” 这里焚烧尸骨,又不像是现代的焚尸炉,还能够捡出骨灰来,干柴灰烬混合着骨灰,搅合在一起,根本分不出来,他们也没时间慢慢地分,只能就地掩埋。 黑水闻言,刚稳定住的情绪再次崩溃,他望着秦湘,怔愣了好一会儿,在眼圈发红的时候,低下了头,肩膀耷拉下来,很久没有抬起头来。 秦湘这时候能做的不多,只能转过头去,当作什么都没看见,让黑水自己消化,自己的亲人离开的伤痛,除了自己消化和时间的治愈外,并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湘才转过身来,黑水依旧耷拉着脑袋。 秦湘温声道:“黑水,你要是不舒服的话,先回去休息休息,我先去女奴区那边看看。” 秦湘没太多时间耗在这里,她得先要去检查检查女奴区的情况,再确定,大祭司谷现在是否算是安全了。
第267章 去见平龙族的人 黑水闻言,抹了一把眼睛,抬起头来,眼睛通红,他出了一口气,压下情绪,声音沙哑地道:“巫医大人,我跟你一起去吧。” 秦湘看了看他,没再说什么,只点点头,带上黑水,一块去了女奴区。 黑水算是坚强,知道这时候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秦湘肯定不能阻拦,再说这时候让他去做一些事情,分散注意力,也是好的。 黑水沉默地跟在秦湘身边,他一直在想天兰的事儿。 到了这一步,他并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能因为这些事,迁怒秦湘或者龙涣。 龙涣和秦湘,都没有对不住天兰的地方。 黑水也劝过天兰很多次。 可天兰就是不想放弃。 走到这一步,真的,谁都怨不了。 黑水胡思乱想着,便跟秦湘到了女奴区。 秦湘先去看了下溪西和其他女奴的情况。 溪西的病情,是有所恶化的。 她的病势走向和天兰太像了,这时候基本上已经病得昏迷模糊。 秦湘看到她的模样,便忍不住皱眉。 她走出洞穴,朝守在洞穴外面几步远的黑水问道:“溪西的药,有按时吃吗?” “有啊,都是提兰阿妈带着人来送的,她都有喝。”黑水回答完,便意识到不妥,“巫医大人,是不是溪西现在也不太好了?” 秦湘嗯了一声,“她的病势发展太快,比我预料中的快,前天我回来看她的时候,她明明情况还好,可今天就……估计是体质更差的缘故,发展起来也比较快,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把药给她灌下去,其他的,就看她自己了。” 黑水闻言,再次见识到了这个病的残酷。 几乎三五天,就能够要了一个人的命。 如果不是天兰被送出去,如果不是秦湘发现的比较早,现在大祭司谷里恐怕就彻底乱套了,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黑水心里叹了口气,跟秦湘又去看了看另外三个已经出现症状的女奴,这三个人都是平时和溪西玩得比较好的。 她们三个,如今在一个洞穴里。 秦湘照例一个人进入洞穴,她们三个人平时劳作比较多,看上去体魄也比较好,五大三粗的,放在正常社会里,比男人还要雄壮威猛。 比溪西那个‘养尊处优’的,看上去健硕多了。 或许是基于这方面的原因,她们三个人的情况,都在慢慢地变好,不像溪西,出现了急速的下滑恶化。 秦湘给她们三个打上吊水瓶后,才离开了洞穴。 黑水见她出来,便询问起来。 秦湘给了一个还算不错的答案。 黑水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秦湘点点头,她和黑水在女奴区转了一圈,基本情况都还好,紧接着他们俩又去看了平龙族那些活下来,被关在大祭司谷的人。 “他们里面有两个人,也染上了疫病。”秦湘边走边说,跟黑水通了个气。 黑水立即问道:“平龙族的人也染病了?”他嘀咕道:“天兰没犯病的时候,就见过平龙族和烛龙族的人,巫医大人,这次疫病的源头,会不会就是平龙族?” “我也有这个猜测,但还不敢肯定,先去看看他们再说。” 秦湘带着黑水,便去见了那两个染病的平龙族人。 那是一对母子,母亲大概二三十岁的样子,孩子还小,只有十来岁。 秦湘自己进洞穴去见的他们。 平龙族如今剩下来的人不多,黑水也都把他们分开安置了。 这处洞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因为这对母子死活不愿意分开,母亲生怕,大祭司谷的人把他们分开,是为杀了她的孩子似的,抱着孩子不撒手。 他们毕竟是兽人族,力气大,那些来帮忙的人,都是尧山族这样的人族,哪怕来的都是大汉,但也缠不过这对母子。 黑水他们为避免交叉感染,又不方便过来,只好将他们俩分在一处洞穴里。 秦湘进去的时候,那坐在洞穴里的母子们,听到了脚步声,头都不抬,两个人迅速抱成一团,好像生怕进来的人,要把他们分开一样。 尽管不传人,秦湘还是戴着口罩和手套,看到他们俩的动作,秦湘直接道:“我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我是来给你们治病的。” 那对蜷缩在角落里的母子,听到这话,做母亲的,迟疑地抬起头来,警惕地望着秦湘,眼里伴随着恐惧和狰狞,那模样,好像秦湘一旦想要把他们母子分开,她就要上来跟秦湘拼命似的。 秦湘摊了摊手道:“我真是来给你们治病的。”她走过去,在距离他们不远不近的地方蹲下来,直视着那位母亲的眼睛,道:“你们如今人在大祭司谷里,应该也察觉到了,大祭司谷这几天里出了大事吧?” 母子二人紧紧依偎,都没有说话。 但秦湘清楚,他们心里都是明白的。 他们确实是听到了些动静的,毕竟大祭司谷这几天的动静太大了,不仅把他们全部分开,还每天给他们送三次药汤来。 而且来的人,都不是大祭司谷自己的人,反而是尧山族的人。 那位母亲在尧山族的人来时,曾经抓着对方问过,也从对方口中听到,大祭司谷最近染上了疫病的事儿。 她想着这些,在惴惴不安中开口,“大,大祭司谷里面,都得了疫病,对,对吗?” “嗯,是有人得了疫病,但现在得病的人不多。”秦湘温声,“而且疫病恐怕不是从我们大祭司谷开始的。” 那位母亲抬头望着秦湘,不懂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一样。 秦湘声音的温和不改,“大祭司谷里最先发病的人,是天兰,而她早些时候就被送去了白狮族,但她去了白狮族之后,就发病了。她染病的时间,应该还在大祭司谷,但那段时间她天天说自己病了,躲在洞穴里,不肯出来见人,接触过的人里,只有你们平龙族和烛龙族的人。” “我想不用我说,你应该也懂得,疫病是会传染的,人和人接触就会传染。”
第268章 自闭 女人心里咯噔一声,揽着自己的儿子,屁股往后挪了几寸,“你,你是什么意思?” “我想跟你说,你和你的儿子,也染上了疫病,但发现的比较早,现在治疗起来不算麻烦。”秦湘温声:“否则,我今天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对了,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对吧?” 女人没说话,她并不认识秦湘,以前也没见过,但通过秦湘身上属于龙涣的气息,她自然辨认的出来,秦湘就是龙涣的伴侣,她听很多人说过,大祭司现在的伴侣,是一位很厉害的巫医。 巫医…… 女人一颗心无限往下沉,她死咬着牙,哆嗦着,不承认。 仿佛只要不承认,就不会染病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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