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脸上没有什么波澜,继续道:“而柴用明并不是凶手做的第一起案子。” 谢必安接了话茬:“一月前,沧州发现一名死者,被凶手以同样的手法杀死,伪装成自杀,半月前,南城柳巷口也发现一名死者,而今日早晨在光德坊发现的那具女尸,依然在她身上发现了龙蛊......” 等他说完,南山挑眉看向薛方清,道:“薛大人,您是如何看待这几起案件呢?” 薛方清放下茶杯,颇为认真的思考起来,半晌才道:“杀人手法一致,是为同一人所为。” “没错,这个凶手杀人如麻,而且很有经验,薛掌柜......”南山话音一转,看向薛刚,问道,“平宁县柴用明死于前夜亥时,我想问问你,彼时你身在何处?” “我?”薛刚面露震惊,他温和的脸上终于在此时出现了别的表情,十分惶恐道,“亥时以是人定时分,我早便上床歇息了,这案子何以会与我扯上嫌疑?” “所以说薛掌柜并没有不在场证明了?”谢必安上前一步,拿出一撂书放在他面前,问道:“请问薛掌柜,这启蒙书有何用意?” 薛刚露了疑惑,道:“这书是我早前收入下来的,有什么问题吗?” “行,这没有问题,那我问你,你屋内那扇屏风为何摆在东北角,那可是犯了经商人的大忌,”谢必安走过去,拉起他的手,“你的左手手茧粗厚,右手几乎没有,所以你是左撇子,而凶手的惯用手也为左手。” 薛刚甩开他的手,气恼道:“何时大理寺变得如此业余了,凭这几点你们就指认我是凶手?虽然几位官老爷薛某得罪不起,可诬蔑人也需得讲究真凭实据吧!” 南山抬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道:“薛掌柜请勿着急,在此之前呢,我想给大家先讲一个故事,不知诸位可有兴趣一听呢?” 话问的是大家,可南山看向的却是薛方清。 薛方清表现出十足的兴致:“南公子说罢。” 南山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从前,有个异族少年......” 从前,有个异族少年,他因为天赋非常,被族长选中,亲自带到身边教养,给他最好的吃穿住行,传授最好的武功功法,被当成下一任族长培养。 就这样,少年在无微不至的关怀下长大,直到他及冠的前一天......也是他继任族长的前一日。 族长收到了一封信,少年彼时正拿着准备好的族袍去找他,瞧见了那绿石封皮的信,他认识那信纸,那是大祁族来的信。 大祁族王善战,异族依附于他们,每年向他们上供上好的牛羊贡品,此刻未到年节,这信出现的实在太不寻常。 他找了个机会将信偷出来看了,直至读完信上内容,他这才发现,这么多年的美好生活,全都是幻梦泡影一场。 原来,他一直活在一个巨大的骗局里。 信上言,明日蛊神娘娘的寿诞,请将准备好的天启年出生,五行苗蛊术已成的少年带到延年山,献祭娘娘华诞! 天启年出生,精通五 行苗蛊术,满足这些条件的孩子不只少年一个,他实在不愿相信,便跑去质问族长,族长对他好一通安抚,告诉他献祭另有其人,可转身就将他监禁了起来。 如此行事,其心昭然若揭! 少年想方设法的逃了出去,却听见了族长与其手下的对话:原来当年异族之所以能存活下来,是因为族长与大祁族的交易,异族需每五年献祭一个蛊少年给大祁族,才保异族安然。 大祁族有个传统习俗,每五年向蛊神娘娘献祭一次蛊少年,他们靠着献祭,过的风调雨顺,族人安康,只是近些年来,他们庄稼收成不好,还发了几次牛瘟,族人都说是蛊少年不合蛊神娘娘的胃口,才对他们小施惩戒。 而要数蛊术厉害的,便是异族人,大祁族便瞄上了他们,对其发起数次进攻,异族不堪武力,险些被灭族,迫于压力,族长签订了这份协议。 今年便是献祭的一年,只不过原本需要献祭的是族长的儿子......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因为天赋异禀被族长选中,其实他只不过是一个替代品罢了,族长不舍儿子去送死,便在族人中挑中了少年,精心调教,为的就是这一天。 故事说到这里,南山停了下来,转头看向薛刚。 薛刚面色依旧淡淡,可他掐得几乎泛白的手指关节出卖了他的情绪暗涌。 “后来,”南山直视着薛刚,语速十分缓慢,“少年将族长的阴谋告诉了所有族人,企望有人能救救他。” “可等来的却是更大的绝望,因为对于族人来说,无论是族长的儿子,还是少年,他们都不在乎,他们在乎的是以后有没有安稳日子可过。” 林悠眉头紧锁,道:“所以少年依旧被献祭了?” 南山摇了摇头,道:“未曾,只听说那天异族突然遭了虫灾,所有人都死了。” “只有少年逃了出来,而且来到了中原,京都,”他忽而笑了笑,问大家,“你们可知这少年是谁?” 就算不确定,大家也猜了十之八九,这个少年……大家一同看向了薛刚。 南山却道:“便是极风阁大长老,惠必刚。” 是惠必刚?那与这薛刚又有何关系,莫非这两人是为同一人,想到这,林悠蓦地一阵胆寒,不会吧? 薛刚额间已经是薄薄起了一层细汗。 南山笑着凑近他,将一封信纸塞到他手上,道:“薛掌柜,证据这东西其实并不那么重要了,是吧?” 薛刚浑身狠狠一震,他握紧拳头,信封都被捏作了一团,强自镇定作揖道:“大人既然没有证据,那便不能拘留在下了,家中事情颇多,这便告辞了。” 南山点头,让开一条路,伸手微弯腰,道:“请便。” 见人惨白着脸色离开,薛方清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南山,脸上却挂着似非似笑的笑容。 南山微一挑眉,笑道:“怎么样,薛大人,今日这出戏可好看?” “哈哈,”薛方清爽朗一笑,道,“精彩,十分精彩。” 他站起身,又道:“时候不早了,我这边有事处理,便先行告辞了。” 南山摊手,道:“不送。” 林琛指了指南山,也跟着薛方清走了。 谢必安挠挠头,他心中无数个疑问,忍不住问道:“公子,你刚刚怎么就把人放走了?既然知道薛刚就是惠必刚,那他就是凶手,应该将他押下的!” 南山叹气,道:“此时还不是时候,你别忘了那信鸽的主人。” “所以大人是要钓鱼,将那幕后之人引出来?” 南山默了默:“这是一次机会,不能就这么放过了。”
第58章 疑云密布 南山转头朝谢必安吩咐道:“你们现在寸步不离的跟着薛刚,要时刻注意,他会隐身术。” 谢必安点了点头,朝范无救打了个眼色,两人心照不宣的退下了。 林悠踱步到床边坐下,捋了捋思绪,适才他们质问薛刚的问题其实都是猜测,不过瞧着他的反应,十有八九是真的。 如此说来,薛刚就是杀害明哥的凶手! 那南山将人带来,肯定是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她想了想,问道:“你又在卖什么关子?要是确认他是凶手,我直接去将他办了!” 自从经历过父母那件事情后,林悠对官府其实是不信任的,不过他倒也相信南山,要是能查出真相,将人绳之以法,她自然是求之不得。 可若是不能,她也不会放过凶手。 南山眼皮一跳,忙道:“不可不可!” 以她的性子,既然这么说了,就绝对能做出来,这样把人办了,那线索不就又断了:“我知道你想给柴兄弟报仇,但此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们要得谨慎些才好。” 林悠皱眉问道:“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南山还未开口说什么,林悠忽而眉头一皱,心中涌现一个想法——不对,刚刚谢必安和他说要钓鱼,钓的这条鱼又是谁?把薛刚带到钦天监绝对不是一个偶然事件,那这一切是做给谁看的呢? 除开他们几个,那就只有——林悠一怔,薛方清?她侧头望向南山,难道他怀疑的是薛方清? 南山瞧着她的神色知道她是明白了,他轻轻叹气,道:“别猜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么做有没有意义。” 林悠看着他,问道:“薛方清,你好像一直都不待见他?” 南山这厮对人一向是和和气气的,从来不会露出棱角,好像所有事情在他面前都能风轻云淡,可刚刚薛方清在时,她明显感受到了他的敌意。 南山瞧了瞧门外杵着的一众修士,大眼瞪小眼的看着里屋的动静,他不耐烦的将门一关,正欲开口说话,想了想,又掐诀打出一道银色的光芒,施下一重结界在门上。 该从什么地方和她说呢? 他默了一瞬,道:“可还记得当年我被满门抄斩时,曾被人救下过吗?” 林悠点点头。 “那人是我爹娘的上级,也算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叫薛青。”南山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方才那个小女鬼,便是他的女儿。” 原来是小青梅啊......林悠嘴角勾了笑,道:“我听说这鬼魂盘桓鬼届不肯走是因为有执念,瞧她那副热络的样子,怕不是执念是您老人家?” “……”这事说出来,委实有些尴尬了,南山咳了咳,走到她面前,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道,“小悠,你就别取笑我了,她有什么目的是她的事,反正我的心始终是向着你的。” 林悠敛眉,嘴角的笑意扩大了,嘴上却不饶人:“你爱向着谁就向着谁。” 她心里到底是暖了一暖,只是怕他这没羞没臊的再说出什么肉麻的话,忙转开话题,道:“你当时被你师傅带走离了薛青,可是有什么原因?” “当年我爹娘经营着一家酒楼,这酒楼明面上是那些王孙百姓吃喝玩乐的地方,其实是贩卖情报的地方,薛青便是这家酒楼的老板。” 当年南山被薛青救下,带到了辰山藏起来。 那时,薛青十分认定南山爹娘是被陷害的,他很感激薛青对父母的相信。 从字里行间的谈话中,南山总觉得他知道什么隐情,可每当他再次追问的时候,薛青又避而不答了。 从那之后,他开始异常严格的要求他练功,不分昼夜的练,他说只有这样才能替爹娘报仇。 而后的一天,他突然把他带到了辰山深谷。 薛青说,里面关着一头有着三百年道行的灭蒙鸟,只要将它杀了,他便告诉南山,幕后凶手是谁。 听到这,林悠不禁皱紧了眉头,道:“那时你才八岁,怎么可能斗得过?而且,他说此等话,不是在引诱你吗?” “他到底是何居心?”她一把抓住南山的手,有些担忧问道,“你不会真的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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