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悠默默翻了个白眼,早就习惯了他这酸不溜秋的语气,耸了耸肩,道:“过奖。” 她随后又道:“有件事情得与你说,我上回遇到的那些官兵大多都会仙法,我听人说他们应该是钦天监派来浑水摸鱼的修士。” “钦天监?”师傅皱了皱眉,道,“你通缉不应该是被官府捉拿吗,有那钦天监什么事?” 话说到此,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们难道是为了扇骨玉而来?” 林悠点了点头,道:“不仅如此,林家满门被灭,我猜就是因为这块玉,师傅,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多人觊觎这块玉?大伯父这样,现在这些修士还这样。” 师傅低低叹了口气,道:“你问我也没用,很多事情我都记不清了。” “我只记得当年留下这块玉,只是为了给你曾祖做辟邪镇宅之用,哪成想最终却违背了初衷,给你们招来了如此大的祸患。” “还成了我的一副活棺材......” 只见他脸色越来越白,都要胜过外头的白雪了,林悠吓了一跳,忙拉着他坐下,道:“师傅,你又不是知天晓地的神仙,哪能预料得到诸事发展,不必自责。” 她虽然曾经也恨过,心想要是没有这块玉,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她的爹娘,她的哥哥,她们一家会好好生活,幸福的走完一生。 可这世间,不管是金银珠宝,还是美玉良器,只不过是硬邦邦的死物,它再坏能坏得过人心吗?人心若是向恶,祸虽未至,福已远离。 师傅摇了摇头,道:“我明白,对了,你方才说钦天监修士,是怎么回事?” 林悠道:“我也是近来才知道的,说是钦天监监正薛方清广纳贤才,招收弟子。” 她话音刚落,就被是师傅猛得拉住了手,只听他道:“你说谁?” 林悠见他忽然这么大反应,奇怪道:“薛方清,钦天监监正。” “薛方清!薛方清!”师傅忽然痛苦的捂着脑袋,他脑中忽然闪现了一些记忆——一个陌生男人的面孔,他和他同举酒杯,月下饮酒。 男人笑着道:“子落,我说今日会有尾宿出现,你偏不信,怎样?自罚三杯?” ...... “师傅?师傅你怎么了?”林悠见他面色十分痛苦,有些着急,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林姑娘?可醒了?” 忽听门外传来南山的声音,林悠反射性的抬头,再低头时,师傅已经回了银镯里,光芒扑闪了几下就消失了,变回了再普通不过的镯子。 林悠拾起镯子带上,道:“醒了,进来吧。” 南山手里提了个食盒,道:“睡了这么久,应该饿了吧?我带了好吃的。” 林悠瞧着他热情张罗的样子,慢慢踱步了过去。 南山掀开食盒,香味顿时四溢开来,惹得林悠的肚子适时的“咕噜噜”了一番。 “昨日不是说要带你去吃城东那家馄饨嘛,但是想到今日你要走了,我便去那里打包了一份回来。” 林悠接了他递过来的勺子,看着一碗油亮油亮的馄饨,呼呼冒着热气,瞬间激起了食欲,她舀了一颗送进嘴里,味道十分鲜美,肉也很有嚼劲,满口余香。 忽得,南山面色一凛,拉着林悠往后躲去,就见一排黄符“咻”得射了进来,屋内顿时粉尘四起,桌上的馄饨被击了个粉碎,汤汁喷溅四起。 南山痛呼一声:“我的馄饨!真是暴殄天物!” 林悠面色一沉,手中的勺子猛得掷了出去,迎头撞偏了飞来的一块黄符,她拉着南山往外跑去,道:“快走!” 南山被她一把拉着往外跑,他也再来不及悲痛,顺手扯起床上的被子,几个旋身便飞出了房间,落到了庙中。 他随手把被子一扔,林悠便见那被子被黄符扎得跟个刺猬一样了。 城隍爷此时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道:“公子,庙外被一群修士包围了。” “修士?”南山扬了扬眉,对林悠道:“林姑娘,看来是找你的。” 听着他的语气颇有种幸灾乐祸的意味,林悠瞪了他一眼,道:“你的煞费苦心可都落空了。” 她抽出袖中弯刀,一脚踹开了庙门。 南山知她指的是引开官兵那件事,点头道:“确实。” 他提步跟了过去,就见大院中站着一队人,十分规整的穿着红衫道袍。 为首的那个身材中等,手中环抱着把剑,嘴里叼了根竹签,右腿不停抖着,活像个市井牌坊里的混混头子。 南山啧啧评价道:“这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怎么这人是反着来的,倒是把这么好看的衣裳都穿成了破麻布呢?” 林悠这回倒是很赞同他的话。 那男子见有人出来,挥手停了众人的攻击,他嚼吧嚼吧嘴里的竹签,问道:“你是林悠?” 林悠见他下巴都要抬到天上去了,也学着他的样子,不屑的轻哼一声,道:“正是你姑奶奶。” 闻此言,南山震惊的看着林悠,憋着笑没笑出声。 男子面露怒色,“呸”的一声把竹签吐在地上,道:“都死到临头了,我看你嚣张到几时!” 他退后两步,手一挥,道:“都给我上!把扇骨玉给我抢过来!” 林悠朝南山看了一眼,冷冷道:“要瞧热闹就躲开点。” 她挥着刀就要迎上去,而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声音—— “慢着!”
第13章 认贼作父 一个男子从大门走了进来,他也穿着同样的道袍,只是面目硬朗,眉眼深邃,红白相间的道袍以白玉束腰,更衬得他身姿挺拔。 南山赞许的点了点头,打趣道:“我估摸着钦天监的弟子服就是按照这位兄台订做的。” 他转头看林悠的反应,却见她面目呆滞,愣怔的看着来人,南山握了握手中的折扇,这是......认识? 男子信步走到了一众修士前,满院子的修士对着男子施礼,道:“林监副。” 只除了那个颇不着调的“混混头子”,他高贵的下巴依旧没有放下,抄起手道:“林琛,你怎么来了?” 林琛面色不变,淡道:“秦晋,你们先出去。” 南山额角抽了抽,原来这货就是秦晋?范无救那小子也不知道盯人盯到哪里去了。 见林琛都没正眼看他,秦晋没好气的嗤笑一声:“我说林琛啊,你的好堂妹把你全家都灭了,咋的,还打算叙旧不成?” 林琛眼神微闪,瞄了一眼门前亭亭玉立的女子,如鲠在喉。 林悠面色发白,垂眸避开了林琛的目光。 堂妹?也就是说这还看得过眼的男人是林悠的哥哥?怪不得方才她那么大反应,南山抿了抿唇,这场面可就复杂了,也不知道这人什么立场,他担忧的看了眼林悠,也不知这小丫头能不能应付的来。 林琛没搭理秦晋的阴阳怪气,伸手一掌把秦晋打了出去,不耐道:“我的话只说一遍。” 剩下的修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瞬间全都涌出了大门,一时之间院内只剩下了林琛一人。 林琛神色不明的往前走了两步,庙内的光线不足,他想将人看清楚些,却被林悠猛得喝止住了。 “你别过来了!”林悠有些心慌,脚步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林琛脚步一滞,他刚想要说话,出口却异常艰难,良久,才出声道:“小悠,四年未见,让二哥......看看你。” 林悠心情十分复杂,报完仇之后,她最不想见到的就是林琛,偏生天不遂人愿,终是要让她面对,她叹气道:“你都知道了吧,我们已不是能心平气和聊天的关系了。” “所以,”林琛眼眶微微泛红,缓缓握紧了拳头,“所以你从四年前就开始骗我了,从你装疯开始?” 自从四年前林意死后,林悠便再也没有搭理过他,直到他出门求道她都不肯见他一面,原来,她早就打好了主意......是不是若是他在,她会连带自己一同杀了? 林悠眸光闪了闪,没有答话,装疯是无可奈何之举,但是有些话要是解释了,就会变成狡辩,她没有什么能反驳的。 “你为什么不说话?”林琛口中酸涩的发苦,咆哮道,“林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告诉我!” 面对他的质问,林悠也是心口发酸,她 用力逼回眼眶中翻滚的泪水,道:“我为什么这么做?你应该去问问你的好爹爹!” 林琛神色怔然:“你什么意思?” “只有装疯,我才能好好活着!”林悠闭了闭眼,她实在是不愿再提起这些事情,可又不得不说,再睁眼时,她眼里翻涌的情绪全被压了下去,语气变得异常平静,“大哥是被林士永害死的。” 她把手里的弯刀扔到林琛面前,道:“这把刀是当年刺死我哥的那把,你看看觉得熟不熟悉?” 那弯刀“哐当”一声落在林琛面前,他心头大震,踉跄着退后几步,半晌才鼓起勇气捡起那把刀,这把弯刀他印象十分深刻,刀长约六寸,刀身上刻满了蒙古文,十分精美,是他爹爹的手下莫池的佩刀。 莫池是个蒙古人,生命垂危时被林士永救下,之后一直便待在他身边报恩,只是当年林意被害后,莫池也不见了踪影,他当时虽心有怀疑,却并没有上心,说实话,他确实从未怀疑过自己的父亲,林琛颤着声音道:“你说是莫池杀的林意?” “不仅林意,还有我爹,我娘!”林悠话语隐忍,叙述的有些艰难,“林琛,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瞒你的了,你也有权知道真相。” 林家祖上产业不济,为了给老大林士永读书又花了不少钱,最终老爷子去世,一大家子没了着落,重担便压在了小儿子林兆恩身上,林兆恩,也就是林悠的父亲。 林兆恩是个争气的,用全家最后一点积蓄盘了一间珠宝铺,没想到还竟然给他做了起来。 林士永数次考举不中,便回了禹杭投奔林兆恩。 林士永虽说考举不中,但到底是念过书的,两人一外一内,将珠宝铺经营的十分不错,很快便做成了禹杭最大的珠宝商行。 只是后来,林士永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他们的父亲当年把扇骨玉传给了林兆恩,林士永便打起了扇骨玉的心思,他百般询问未果下,便设了计策把林悠的母亲骗去了冰窖,以此来威胁林兆恩。 林兆恩救妻心切,但又不愿意违背祖上誓言将扇骨玉交出去,最终酿成了悲剧,两人被困在冰窖,活活给冻死了。 “这些我和哥哥都不知道,爹爹死后,我们还把他当作亲大伯孝顺着,”林悠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可他半点都没有悔意,还把主意打到了我们兄妹身上,平日里有事无事的旁敲侧击,还数次翻找我们房间。” “之后被大哥瞧出了端倪,他便撕破脸派了莫池来抢,我大哥不依,就成了莫池的刀下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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