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桌子上一阵轻笑声。 就连向来不怎么笑的大姐,颊边也露出点笑意,一双薄薄的眼睛朝余鱼打量过来。 这种笑不太包容,嘲笑余鱼什么也不懂。 因为大家知道,余鱼连余景天一个问题也答不上来。 余景天的本意当然不是让羞辱余鱼,只是听到这一阵轻笑声,他瞪了余鱼一眼,里头带着点不喜,但是多的是对于自己儿子什么也不懂的恨铁不成钢。 “周许年,你给余鱼安排到大学去读书,不要让他成天跟着那群人混在一起。” 周许年穿着白衬衫,带着一副金丝眼镜,听到余景天的话,立刻许诺:“好,父亲,这事我能办妥。” 余鱼将勺子放在了碗里,边缘碰撞发出叮咚的声音。 “爸爸,我想去西街的板子楼,先当个主管。” 西街的板子楼?那可是余景天和死对头江潘峰的势力交接范围,那个地方很乱,而且警察常常查楼,那里不管是酒吧也好,赌局也好,总是各色人混杂,且常常有□□和一些灰暗的事发生。那地方很乱,不管是余景天还是江潘峰,都不太想管。 可是偏偏,西街的板子楼里那处地皮是余景天的,且那个位置,听消息,玉城的政、府要给那个地方搞起来,如果余景天搞不好,政、府就要亲手接管。 毕竟现在余家一心又黑转白,工作重心早就不像十年前,还要在市井小巷和对手争地盘,西街的板子楼现在处于被放弃的阶段,虽然心里有那么点不甘,但是时代早就变了,余景天不想再做不保险的事儿。人就是这样,早点余景天在腥风血雨里打拼的时候,这样的板子楼,他要是碰上了,他绝对头铁直接拿下,怕都不带怕的,但现在局势到底不同了,他做惯了上位者,在头把椅子上躺舒服了,很多时候便不愿意去理会一些既存的风险,更不想滩浑水,沾得一身腥臊。 “你要去板子楼?” 余鱼竟然知道板子楼。 “是啊,爸爸,我想去锻炼一下,行么?” “你怎么知道板子楼的?”余景天问。 他眼里闪烁着精光。 “我这些天都在外面走,所以也知道点事,昨天我被撞的地点就是那边附近,那边很乱,但是也有利可图。” 余鱼喝了口茶水,因为到底是女孩,所以声音带着几分清脆,声线没有男子那么粗。 舒南眯着眼睛看向余鱼。 可余鱼都承受了余景天的打量,又怎么会在舒南这种探究的目光中胆怯。 徐宁砚说:“我觉得可以,余鱼也这么大了,不想读书可以到西街去锻炼锻炼,爸你放心,我会派人防止发生意外。” 周许年也笑道:“没想到鱼弟还有这样的眼光,我也同意宁砚的话。” 舒南没说话,三个姐姐也没说话,而只是看着余鱼。 往日余鱼在这样的目光下,应该早就像暴露在阳光下起霉腐朽的木块一样,处处不适,以露出一些供人耻笑的卷边。 可今天的余鱼就好像一杯白开水一样,任人怎么打量,温吞又隐忍的坐在那儿,等余景天下最后的指令。 余景天说:“你吃完饭到我书房里来。” 等余景天带着虞渔上楼,首先离开餐位的是面色不虞的舒南。 再者周许年走到大姐身边,和大姐道了个别便走了。 徐宁砚走的时候,二姐和三姐都看向他,他仿佛没意识到她们的目光,径直朝着门外等着他的黑色轿车走去。 * 西街的板子楼,之所以叫板子楼,是因为这里的街道比较窄,两边原本建的都是居民楼,后来这个地盘被余景天和江潘峰各盘了一部分过来。 两边都想在这个地方发展,但是这里小混混太多,又离工厂近,又乱,而且吓人的也不单单是小混混,正因为这里住着五湖四海的人,又有很多做力气活的单身汉,因此这里的酒局时不时便要发生变故,这地方一个月前,还发生了捅死人的血案,且凶手到现在也没抓到,另外这里有很多不放在明面上的皮肉生意,因为粘连、勾结的各种不正常的交易和势力,因此这个地方的酒局和赌局生意还行,可动乱太多。 这天景天酒店西街分店的经理被徐宁砚喊到办公室,和余鱼打了个照面。 徐宁砚在窗边睨着余鱼和经理握手,然后自我介绍。 她身上穿着宽大的衬衫,因为个头比起一般的男人实在太小,看上去就像小孩穿大人衣服。 “您就是余公子啊,久仰了久仰了,我这边您想要我提供什么,我肯定全力配合。” 余鱼说:“不久仰,我就是个过来混日子的,就当多看多学,你不用这么客气,该教我的教我,该知道的告诉我。” 余鱼握着经理的手,递了杯水过去。 她态度熨帖,让经理都感到有点受宠若惊。 再看余鱼的时候,又被她脸上纯良的笑容给蒙骗了一下。 “那是,那是。” 经理出去之后,徐宁砚走到余鱼面前,问:“你怎么会想着来西街。” “这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余鱼嘴角一扬,露出颗犬牙。 “这里就是我该呆的地方,我成天就想着吃喝玩乐,到这里来,也算如鱼得水。” “砚哥,你要是不放心我,就派人看着我。” “这里的事多点,我本来就不怕,反而好玩。” 说完,她当着徐宁砚的面给六子打了个电话。 “六子,今天下午来板子楼这边的华燕ktv,把另外几个哥们都喊过来,我定了个包……嗯?才从警察局出来?……我上回跑了,不是怕被我爸打耳光吗?好……” 挂掉电话,徐宁砚看向她的眼神少了点审视。 “还是找你朋友?” “是啊,砚哥。” 徐宁砚回到黑色的轿车里,从后视镜看向在街口买烟的余鱼,她从烟盒里抽出根烟掉在嘴边,没点燃,手插在裤兜里,看起来有点百无聊赖。 她大概在等她电话里的六子。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10-03 02:24:00~2023-10-04 01:41: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馥福珠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zkl 20瓶;呆瓜、草莓、姜姜 10瓶;小只 5瓶;66778143、嘟嘟噜、阿宅、祁、柚子园、星浅、simpl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余少啊余少 ◎10.5更新◎ 六子原名叫周其仁, 之所以叫六子,是因为在“道上”混的都有外号,他本名文绉绉的,正好抛色子的时候, 点数到六, 他就给自己起了个名儿——六子。 染着一头黄毛, 穿着长长的有各种金属配饰的牛仔裤,裤子上破了好几个洞,上身穿着灰粉色条纹略紧身的T恤,耳朵上还有乱七八糟的饰品。 迎着板子楼灰败的街道。 六子带着两个人过来找余鱼。 “什么情况?” “你在华燕订了包啊?” 六子上来就这么问, 现在天快黑了,余鱼唇边叼着一支烟,她实在比六子矮了一个头,仰头看六子, 这烟在余鱼嘴边,看起来有那么点违和, 嗯……非常违和。 六子又不知道余鱼的身份,江雨生就告诉他让六子带他玩,也没说特殊照顾。 他凑过去把余鱼嘴里的烟摘了下来, 问:“问你话呢?你会抽烟吗?学什么抽烟。” 六子不是什么良民,但没办法,余鱼像个学生,看起来稚嫩, 他当年“出道”的时候, 可没人告诉他烟这东西不好, 也不是抽不好, 而是上了瘾每个月开支大, 不划算。 “嗯。” “现在去。” 六子隐约觉得余鱼好像哪里不同了。 可六子说不太上来。 在华燕ktv的时候,来的人越来越多。 余鱼就坐在角落里看,也不唱歌,来的人都是六子喊来的,拿着啤酒去给六子敬酒,余鱼这个东道主偶尔能被说句大方和感谢,但主角还是六子。 “羞答答的玫瑰~~~~”一群人拿着话筒鬼哭狼嚎。 六子唱完一首歌唱爽了,坐到余鱼旁边来,然后挨了挨余鱼的手臂,问:“你怎么不去唱?唱两首呗。” 余鱼额前的头发在鼻梁上落下了淡淡的阴影,在这包厢劣质的、五光十色的灯光中,她看起来实在不像个混混,很难融入,听到六子的话,她靠在沙发上,然后讲:“不太想唱,喜欢听别人。” “我有点事想你帮我,六哥。” 六子本来就想,余鱼开个包,费钱,肯定有事要求他。 “你惹着谁了?” “要我叫人还是怎么?” 六子昨天才从警察局回来,现在下巴还带着淤青。 “没,我没惹什么人。” “昨天你们打架的时候我从巷子另一边走了。” “你怎么走了?当逃兵啊。”六子眯起眼睛,余鱼一说,他也想起昨天做笔录的人里面没有余鱼。 “不是,得走。”她点点自己的脑袋,说:“我这里留了个大包,打了一半才走的,说什么逃兵。” 余鱼手指很细,又短,六子莫名觉得余鱼有点太秀气了。 “那你想我做什么?” “板子楼这边你熟吗?” 六子:“我家在这边,怎么能不熟?” “那就好办了。” 六子不知道余鱼什么意思,他有些狐疑地看向余鱼。 过了一会儿,发现什么似的:“你怎么今天穿这么土?” 原主以前跟六子混的时候,一直把六子当大哥。 原主从小地方出来,碰到什么,眼里都下意识流露出点惧怕,所以六子一直觉得余鱼和他一样出身差,出于同类心理,六子也还算照顾余鱼,但今天余鱼看起来好像换了个人一样,也没有像往日一样穿着吊儿郎当的衣服,故意和他勾肩搭背,说点黑话混进他们的话题里。 奇怪,实在是很奇怪。 另一边一堆人已经慢慢醉了,醉了之后还在鬼哭狼嚎。 一个个年纪也没有太大的,按照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一群街溜子。 喜欢穿紧身衣,低腰裤,五个里面四个都染了头发。 说话吼起来,话里话外全是什么女朋友啊,打架啊,江湖义气啊,一句一个他妈的。 “你想让我帮什么?” “我最近有点事儿,” 余鱼说着让六子迷惑的话。 “什么事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卖关子?” 六子脸上露出几分不虞。 “怎么说呢。”余鱼沉吟着,可脸上却又没太多纠结,只是好像在组织语言。 正巧这个时候华燕ktv的经理又亲自送了一推车吃的和喝的进来。 华燕ktv包厢的价格很高,一晚上也要两百多了,按照这个世界的物价可以对等现实世界世纪初的两百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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