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太过紧张了!现在中秋还没到,我的身子还弱不到那个程度。”皇后下意识笑了笑,不过还是再次咳嗽了两声。 一旁的绿柳看了看,将身后的窗户关了半扇,“虽说奴婢不喜欢贵妃,不过娘娘在这方面还是要和贵妃学学,身子弱,咱们就穿厚点,不要顾忌旁人的想法。” 贵妃的身子也弱,冷不得,热不得,夏天的时候,也没见她少用冰,都是穿着秋衣,用着冰,丝毫不怕别人说。 佟安宁表示,冷了可以穿衣服,再说紫禁城的夏日温度能烫熟人,宫里还有那么多伺候她的宫女、太监,如果因为她,弄得一些人中暑了,那就罪孽了。 “本宫是皇后,若是让外人知道本宫的身子不好,会给二阿哥带来麻烦!”皇后抿了抿嘴,眉心带着愁绪,看着掌心纵横的纹络,丽眸染上一丝黯淡。 她纵是有再多的打算,可若是没有身子不行,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喜嬷嬷心疼地看着她,张手想要安慰安慰她,在触碰到她时,终于还是克制住了。 皇后目光落到坤宁宫的各色装饰上,眸光微沉,“这次是本宫冲动了,原以为佟安宁承受不了,谁知道……” “您是皇后,她是贵妃,怎么都越不过您,嫡子和庶子还是有差距的,就是惠嫔的大阿哥也越不过咱们二阿哥。”喜嬷嬷低声安慰道。 “是吗?”话音落下,勉强翘起的嘴角一下子被脸颊的泪水给砸歪了,泪水仿佛掉线的珠子,不停地落下,“可是本宫没有时间了。” 她的身子这些年经过调养,也没有好转,佟安宁虽然也是冰冰弱弱的,数次经历鬼门关,可是每次都好运气地闯过了,但是她清楚,自己没有这样的运气,一旦倒下,二阿哥就没有人护着。 “叔父最近怎么样?”皇后抽了一下鼻子,抬手擦了擦眼泪,恢复了冷静。 “索大人最近无事,受府中的心裕、法保两位大人连累,他最近在府中教训府中小辈。”喜嬷嬷说道,“索大人让奴婢告诉你,不用担心府中的事情。皇上很快就会恢复他的职位。” 前段时间(未去木兰围场之前),康熙对索额图发难,斥责他没有管好两个弟弟心裕、法保,两人懒政,日益骄纵,不思为朝廷办事,反而时常空班,到处玩乐,所以两人都被革除职位,目前都空闲在家,让索额图处置。 心裕老爷被撤掉銮仪使、佐领,还好一等伯还在身上,至于法保,他的一等公被革除了。 索额图大人的议政大臣、内大臣、太子太保都没有保住,就保留佐领的职位。 可以说这次赫舍里氏再次被伤筋动骨。 反而佟佳氏蒸蒸日上,无论是佟府的两个国舅爷,还是叶克书、德克新、隆科多这些晚辈,都比赫舍里氏要好两三倍。 想起这,皇后就一股郁气在心头。 两家对比起来,赫舍里氏除了索额图,其他人都十分平庸,格尔芬等晚辈也都是纨绔子弟的模样,和佟佳氏一比,差的何止一大截。 而她现在的身子说不定比佟安宁还差,为了二阿哥、为了赫舍里氏,她真的耗干了精气神。 这次内务府之事本不应该这般仓促,可是桩桩件件事情压下来,让她不得不出手。 想到此,皇后感觉自己脑中绷紧的那根弦不停地震动,仿佛要将她的天灵盖给掀了。 秀气的眉毛凝成一团麻,脸色变得仿佛白纸一般,她感觉自己的脑袋仿佛塞满了声音,抬手努力按住太阳穴,想要将脑海里的声音压制,越是强压,越是难受。 “嬷嬷,绿柳,本宫的头好痛!”皇后的嘴唇快咬出了血,唇瓣变成了紫褐色,额头冷汗淋淋。 “娘娘!您怎么了?”喜嬷嬷大惊失色。 “皇后娘娘!奴婢去喊太医!”绿柳连忙道。 “嗯……快去!”皇后艰难道。 太医接到消息,连忙派了坤宁宫信任的太医。 皇后额头箍着额带,靠坐在床侧,摊着右手,看向眉心紧皱的云太医,“云太医,这里都是自己人,你实话告诉本宫,本宫的身子如何?” 云太医撤回手,用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启禀皇后娘娘,您现在就是忧思过甚,一切要想开,否则再好的身子也能熬干了,您再这样下去,就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人生在世,哪能事事无忧,本宫是皇后,后宫事宜都需要本宫操办。”皇后拢了拢精致的袖口,叹笑道:“现在说这些不是已经晚了吗?二阿哥还需要我。”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口传来宫女的声音,“二阿哥你站在门口干什么,怎么不进去!” 屋内众人错愕。 皇后心头一紧,给喜嬷嬷使了眼色。 喜嬷嬷连忙推开门,正好和二阿哥撞上。 喜嬷嬷狠瞪了门口的宫女一眼,“怎么守着的?” “奴婢知错!”宫女也知道自己闯祸了,连忙跪下来。 半大的十岁少年眼眶微红,失神地看着她,“喜嬷嬷!” 喜嬷嬷见状,顿时心软了,连忙哄道:“二阿哥,娘娘没事,是太医乱说的。” “嬷嬷,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额娘就我一个儿子,难道不应该告诉我吗?”二阿哥瞪大眼睛,垂下的手攥着袖口,克制自己的颤抖。 “喜嬷嬷,让他进来吧!胤礽说的没错!”皇后带着叹息的声音响起。 喜嬷嬷见状,也不再拦着,请二阿哥进了殿,关门时目光落到门口的宫女身上,低着头请罪的宫女眼神一直往外偷瞄,喜嬷嬷顺着方向一看,就看到侧殿窗户半截袖子露出来。 看样式,似乎是平贵人穿的旗装。 心中了然,二阿哥恐怕是平贵人引来的。 …… 中午,坤宁宫主殿卧室的门再次打开,二阿哥木然地走出来,浑身带着冷意,如玉的脸上仿佛凝了一层霜,让旁人不能近身。 乳母见他不高兴,满脸心疼地上前问道:“二阿哥,您这是怎么了?” “田嬷嬷,我……我没事,只是额娘……”二阿哥看着她张口欲言,但是又担心乳母乱讲,只得闭上了嘴,深吸一口气,“没事!没事!” 乳母:“您要是不高兴,我让凌普陪您去找乐子散心。” 凌普是田嬷嬷的儿子,算是胤礽的奶兄,平时能说会道,胤礽对他一向信任。 “不用了,我要认真读书!”胤礽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带着人回了阿哥所,不在坤宁宫停留。 乳母担忧地望了望主殿方向,看二阿哥的模样,多是和皇后有关。 …… 二阿哥离开后,喜嬷嬷将平贵人请到了皇后面前,皇后单枪直入道:“二阿哥是你引过来的?” 平贵人恭敬地行了一礼,“是,娘娘,二阿哥是赫舍里氏唯一的阿哥,又是中宫之子,他是时候知道一些事情。” 皇后目光微凝,深深地注视她,“怪不得侧福晋对你那么推崇!” 平贵人:“多谢皇后娘娘的夸奖!” 皇后挥手让她下去,等人离开后,叹气道:“倒是个有心人!看来叔父这次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 皇后的具体病情虽然不会宣传出去,但是作为赫舍里氏供奉的太医,云太医不会瞒着索额图。 索额图听完后,坐在书房里沉思了良久,看着云太医呈给他的脉案,眸光的凶煞之气越发浓厚。 奢华的书房内,除了索额图桌上的那盏灯,其余灯笼烛火全部被灭,索额图翘着腿坐在桌前,宽大的身影遮蔽了大半的光,随着烛火随风跳跃,高大的影子填满了半个书房,无声地狰狞嘶吼。 云太医低头坐在下方,等候索额图的回话。 忽而鼻尖问道一股糊味,抬头看到索额图已经将皇后的脉案给烧了。 索额图从抽屉里抽出五张银票,扔到云太医怀里,“多谢云太医告知。” 云太医将银票收回袖兜,好奇道:“大人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当然是倾赫舍里氏全族的力保住皇后娘娘了!今后还望云太医进行医治,需要什么,太医院没有的,我让赫舍里氏找遍天下。”索额图嘴角上翘,在昏暗灯光下,笑容显得有些阴森。 “是是!微臣遵命!”云太医连忙道。 夜晚子时,索额图书房的灯仍然未熄,巡逻的侍卫不敢打扰,索额图的管家带着一身寒露进了书房。 “大人,云太医已经送回去了。”管家躬身道。 索额图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抬手示意管家上前。 管家依从命令靠近,躬身走到桌子前面。 “嘎利,本官能为二阿哥豁出命去,你信不信?”索额图语气幽幽,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当然信,奴才明白大人,为了二阿哥能登上大统,别说二阿哥,就是奴才也愿意。”管家满脸挤着笑。 “可惜咱们的命在皇上心里不怎么值钱!”索额图带着几分得意地笑出声,“皇后娘娘在皇上心里是最重要,也是最值钱的。” “嘶!”管家倒吸一口气,也不敢问,默默咽下口水,小心翼翼地看着索额图。 …… 七月的最后一天,长春宫的成嫔临盆。 皇后和宁妃先过去坐镇,佟安宁听闻惠嫔、荣嫔、宜嫔也去了,犹豫片刻,还是不去了,等到结果出来后,她再去。 她演技不过关,如果被人看出她早知道孩子会有残疾,被有心人一传播,可能就是她的错了。 …… 长春宫中,产阁中,成嫔叫的撕心裂肺,接生嬷嬷一直在温声劝着,“娘娘,您要使力气,不能将力气浪费在叫喊上。” 产阁外,皇后坐在殿内,询问成嫔的生产情况。 目前情况还好,胎位是顺着的,就是成嫔是第一胎,有些慌,光顾着喊叫,这样后半段容易脱力,所以接生嬷嬷让成嫔咬住了东西。 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等了一会儿,发现佟安宁没来,随口问道:“贵妃怎么没来?” 珍珠缓步走出来,向皇后行了一礼,“启禀皇后娘娘,娘娘还有事,暂时脱不开身,听闻皇后娘娘来坐镇,就派奴婢前来守着,过段时间她就来。” 又过了一段时间,苏麻喇姑奉太皇太后的懿旨前来看望。 成嫔这胎比较快,大概一个时辰就生下了,孩子出来时,恰好康熙迈进长春宫的宫门。 婴儿的“哇哇”的啼哭声响彻长春宫,瞬间让他精神振奋。 先不说是男是女,单是这哭声,就知道是个健康的婴儿。 康熙脸上不禁露出笑容。 梁九功忙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皇后见康熙来了,连忙带人出来迎接,行礼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众嫔妃同样行礼。 皇后笑道:“看来这孩子急着见皇上,皇上刚进门,他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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