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嘴角的笑有些僵硬,“琥珀妹妹,玻璃缸的价格咱们就不能再低一些吗?”或者直接说做不出也行。 一个大玻璃缸,佟妃娘娘开口就是五千两,就是银子铸的也花不了这么多,而且还是一个易碎品。 琥珀睁大眼睛,诚恳道:“宋若姐姐,这已经是娘娘给了折扣,大件制品都比较贵。” 宋若:…… 她虽然在宫里,可也知道,玻璃厂一些玻璃制品的价格没有那么贵了,比如康熙八年,七两一个的玻璃杯,现在已经降为一两银子一个,再过几年,可能就变成半两或者几十文钱。 琥珀叹气,“宋若姐姐,我真不骗你,娘娘说了,大件玻璃器都是单独定制,您想想,普通人谁会花几千上万两买一件玻璃器?” “……”宋若内心哭戚戚,她家主子恰巧就是这种人。 目送宋若离开后,琥珀得意地回去了。 进入殿内,佟安宁正在和花盆底鞋做战斗,她上辈子连高跟鞋都很少穿,现在适应花盆底,真是郁闷。 佟嬷嬷给她拿的这种花盆底大概有五厘米高,据说更高的还有十五厘米,有些夸张的还有二十厘米。 佟安宁单是想想二十厘米的高度,都倒吸一口凉气,那是纯粹在踩高跷啊。 听佟嬷嬷说,这种鞋可以很好的将大脚隐藏起来,走起路来摇曳生姿,婀娜动人。 佟安宁只觉得地动山摇,一不小心就能摔个狗吃屎,从前进宫时,除非故意整人的时候,其他都甚少穿这样的鞋。 而且内务府做的鞋子和上辈子的鞋子舒适度相差甚远,绣花鞋看着漂亮,镶嵌着各种珍珠宝石,但是好看的作用绝对大于舒适度。 “不了,我不穿了,说不定哪天倒霉,一下子栽死了!”佟安宁将鞋子踢掉,套上平地绣花鞋,松了一口气。 秋嬷嬷和佟嬷嬷见状,也不逼她,在她们心里,格格的身体健康,要比这些宫规和花盆鞋更重要,再说以格格现在的地位,一般人也指摘不了她。 琥珀福身行礼,“主子,延禧宫昭妃身边的宫女宋若已经离开!” 佟安宁靠在宝座榻上,抿了一口花茶,“她是不是又和你说了什么?” 琥珀面露笑意,“主子,宋若姐姐看起来有些心疼昭妃娘娘的钱,还想讲价!” 佟安宁闻言摇头道:“那可不行,我和她非亲非故,干嘛给折扣,连皇上都没有折扣,不能因为昭妃坏了规矩。” 其他人忍笑。 确实,皇上在娘娘这里也占不了多少便宜。 佟安宁捏着下巴,“不过昭妃也提醒了我,既然入宫了,宫里这些高位嫔妃有钱的很,正好可以压榨一波。” 她沉眉想了想,下榻来到书桌前,花了一刻钟,画了几款长方形的落地玻璃鱼缸,还有两份椭圆形的金鱼缸样式,上面标注了尺寸。 买一个落地玻璃鱼缸送一个小型金鱼缸。 总不能让昭妃花五千两买一个金鱼缸回去。 “你将这些东西送到玻璃厂,七天后我要看到成品。嗯,多做几件,我有用处!”佟安宁将图纸交给珍珠。 珍珠躬身道:“奴婢明白!” …… 七天后,玻璃厂将成品送来了,一共三件,根据管事提交的单子,此次他们一共做了十件大件方形玻璃缸,小件的金鱼缸做了三十多件。 佟安宁让琥珀将玻璃缸送去延禧宫。 昭妃听到琥珀的来意,有些不可置信,“这么快就做好了?” 她还以为要等个两三个月,真是小看了玻璃厂的效率。 琥珀恭敬道:“因为是延禧宫花大价钱要的,玻璃厂就专门成立了一个工坊生产娘娘所需的玻璃缸。” 地的木箱有六尺长,五尺宽,五尺高,透过缝隙,能看到填充在里面的绒草和细绒。 琥珀命人小心地将木箱拆下,露出里面巨大的玻璃缸,有五尺长,四尺宽,三尺高,清澈透明,在阳光下闪着明亮的光。 昭妃有些皱眉道:“怎么不是圆的?本宫不是说要玻璃缸吗?” 琥珀转身打开另外一个盒子,一个透明,犹如大南瓜盅的金鱼缸出现众人眼前,“娘娘恕罪,大件的圆形玻璃缸目前无法制作,最大只能是这样的,主子说这个金鱼缸是送给娘娘的,如果娘娘不满意这件方形玻璃缸,钱财如数奉还。” 昭妃示意宋若接过金鱼缸,欣赏了一番,叹气道:“这种又有些小了!” 琥珀转身拿出一个画轴,双手捧起,“昭妃娘娘,主子让我将这副画交给您,如果你看过后不满意,五千两银子奴婢立马返还!” 一旁的厉嬷嬷接过画轴,在昭妃面前打开。 画卷没有多少美感,也不讲究构图,主角是一个巨大的方形玻璃缸,玻璃缸中水草摇曳,茂盛茁壮地生长,鱼儿在其中欢快地穿梭,水底有假山、有遒劲的树枝盘纸错节,假山惟妙惟俏,还缸底的细沙上铺着鹅卵石,这是一个生态缸。 琥珀解释道:“主子说,娘娘将这个方形鱼缸放置在窗口位置,在里面布置个小天地,使其实现自循环,这样娘娘既能观察到鱼儿在水里的身姿,又不用天天换水,您可以为他们创造一个家。” 昭妃神情呆了一瞬,眸光微亮,看了看画轴,又看了看地上巨大的玻璃缸。 她此时可以确定,这东西未来是个打发时间的好东西。 “嗯,口才不错,东西本宫就收下了。”昭妃绕着院中的玻璃缸绕了一圈,脑中已经思考将它放在哪里了。 见任务完成,琥珀松了一口气。 离开延禧宫时,宋若塞给她几块碎银子,带着些许酸味,“琥珀妹妹的口才真好!” 琥珀将碎银子塞到兜里,露出小虎牙,“宋若姐姐,玻璃缸你看着值不了那么多钱,实际上主子还给了昭妃娘娘实惠,你知道主子在外出售的价格是多少吗?” 宋若提起了兴趣,“多少?” 琥珀伸了一个手指,“一万两银子,昭妃娘娘是首位客人,所以给了折扣。” “……”宋若眼皮直跳,想起一个问题,“如果这玻璃缸不小心碎了呢?” 琥珀实话实说,“那就只能再买一件了,到时候恐怕就是一万两了,也有可能比现在的价格还低。” 宋若呆呆道:“佟主子真是会赚钱!” 生意都做到宫里来了。 琥珀点了点头,她也这样认为。 …… 佟安宁那边,她穿着绣花鞋,四平八稳地来到了乾清宫。 门口的侍卫看到她,连忙行礼。 佟安宁摆手,示意他们起身。 梁九功听到外面的动静后,连忙出来招呼她,“哎哟!佟主子,今天什么风将您吹过来了!” 佟安宁指了指后面几个太监抬着的东西,“我是来和皇上表哥做生意的,他现在有空吗?” 梁九功用手挡着嘴,小声道:“皇上和诸位大臣正在商讨三藩事情,里面氛围不妙啊!” 开始他还有些担心,不过现在佟主子来了,有她开解皇上,他们这群奴才也不用担心被罚、被骂了。 佟安宁眨了眨眼,转身道:“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皇上表哥干活了!” “哎!哎哎……佟主子,您可不能走啊!”梁九功连忙拦住佟安宁,面带祈求,“佟主子,您不知道,皇上这几天因为平西王、平南王、靖南王的事情,那是寝食难安,您老久就行个好。宽慰宽慰皇上!” 佟安宁没好气道:“我替你们将气受了,谁给我做主。” “嘿……嘿嘿……佟主子,您开玩笑了,皇上就是气着了自己,也不会气到您的。”梁九功立马狗腿地恭维着。 佟安宁嘴角直抽,她可不这么觉得,只不过每次自己不和他一般见识,毕竟人家是皇帝,她真和他做对,那是鸡蛋碰金刚石了。 旁边的佟嬷嬷用帕子遮着嘴角的笑,“看梁公公说的,娘娘可担不起这个。” 梁九功笑道:“奴才可不是夸张!” 作为康熙身边人,他虽说成不了康熙肚里的蛔虫,但是皇上的想法还是能摸透一二的。 这时,一群大臣从乾清宫走了出来,看到门口的佟安宁,纷纷行礼,佟安宁点头示意。 其中一些人认识,有大学士陈文敬、吏部侍郎吉萨、户部侍郎熊赐履、内阁学士纳兰明珠、还有皇后赫舍里氏的叔父索额图。 佟安宁站在廊下,看着索额图的背影,刚才此人向她行礼时,眼神带着几分咄咄逼人,就不知道这股敌意,对方是针对她的,还是阿玛的。 出神这段时间,梁九功再次从殿内跑出来,眼睛快挤成缝了,“佟主子,皇上请你进去!” 佟安宁跟着梁九功进入乾清宫,一进去,就察觉氛围不对,不说是数九寒天,也是寒冬腊月,扭头瞪了梁九功一眼。 梁九功连忙赔笑。 康熙负手背对着他们站在一块地图板面前,不停地拿着炭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佟安宁低头咳了一声。 康熙手下动作一顿,转身看到她,“你来了!” 佟安宁提醒道:“皇上表哥,本来我是要走的,是你让梁九功喊住了我!” 康熙:…… 他上前扯住佟安宁的手,发现对方的手有些凉,语气带着两分严厉道:“现在天转凉了,你就不能穿厚些!” “皇上表哥,我手凉是因为体弱,可不是穿的少,你以为谁都想你一样,像个大火炉似的。”佟安宁撇了撇嘴,“还有本人拒绝迁怒,你如果真生气了,谁惹得,谁负责,那群大臣还没有走远,不如让梁九功将他们喊回来。” “哼!他们那群人都是人精,揣着明白装糊涂呢!”康熙将人拉到偏殿,给她倒了一杯蜜水,“到了现在一个个还妄图纳降三藩,劝朕撤销削藩,吴应熊花的银子不少。” 佟安宁好奇道:“多少?” 康熙挑了挑眉,“听说有好几百万两!单是笼络一名总督,就给了二十万两,还有京城的这些大小官员,最少也有两三万,最多的有几十万。” “哇!”佟安宁瞪着眼,她有点低估大清朝的财政了,几个藩王随便行贿就是几万两,她辛苦一年去掉给康熙等人的分红,才挣到三四十万两。 康熙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三藩野心勃勃,在当地横征暴敛,朕此次削藩,既是为了大清,也是为民除害,与其纵容他们,让他们气焰日益嚣张,不如快刀斩乱麻,不管撤不撤藩,他们都会反!” 佟安宁点头:“你说的没错,他们确实造了不少孽!” 忽然她叹了一口气,“为什么吴三桂他们不找我,感觉错过了好多钱啊!” 康熙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阴恻恻道:“佟!安!宁!” 一旁伺候的梁九功微微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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