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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步行的人都过去后，接下来就是车队。 队长鼓励了后边的司机，利索地上了车，他是个心志坚定的，握着方向盘第一个过了桥。 后边的司机受到鼓励，也陆续过了桥。 众人松了一口气，又都上了车。 温然看着震后的满目疮痍心情沉重，这还不到目的地呢，到目的地又是什么样的情景呢？ 路上有老乡正光着膀子在挪动碎石，想来这些碎石之前是挡在路中间。 再往前又走了一个小时，遇到了真正的被震塌的大桥。 好在河水很浅，卡车可以涉水通过。 只不过车上拉着这么多人，走到一半就卡住了。 温然又跟着大家一起下来淌水推车。 就这样，她们干脆一直淌水走了过去，中间还推了几次车。 清泠泠的河水让温然更精神了些。 天气带来的燥热也缓解了不少。 又重新上车后，更加颠簸了。 老远还能看到被震弯的铁路。 温然感觉自己都快散架了，但是一点都不后悔来这一遭。 这时有提前站起来的人惊呼一声：“天呐，这……这……这……” 她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前面那一大片废墟。 温然也随着众人站起来，整个城市几乎夷为平地。 随后是沉默。 大家都沉默了！ 都在想这得死多少人啊！ 是啊，得死多少人啊！ 温然记得报纸上有写，24.2万人遇难。 这也是她为什么好不容易醒来又非要执意来走这一遭。 这个数字的背后不只是这些人，还有数十万心碎的家庭。 她们眉头紧锁，一个个红了眼眶。 卡车开进医疗队的驻扎点已经是中午，刚好错过了吃饭时间。 不过谁也没心情吃饭。 一个个灰头土脸的老乡和一个个带小跑的医护人员就是无声的催促。 血腥味混杂着各种臭味充斥在每个角落，可以想象到这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有一个往外运送遗体的车刚好经过，腐臭味更重了些。 天气热，又加上下过雨，腐烂的快也正常。 她们没那么多时间感慨，很快就被安排进了临时搭建的帐篷。 温然没有看到秦素华，不过先被安排治疗断腿的病人。 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外伤，病人没有大吵大叫，只是沙哑着嗓子说：“同志，拜托你们救救我媳妇，救救我的孩子……” “您先别着急，我先给您清理创口，止血止疼。”温然戴着口罩，罩住了半个脸。 他的腿已经感染，必须先清理创口。 但是病人嘴里依旧重复着这句话：“同志，拜托你们救救我媳妇，救救我的孩子……” 温然：“……” 温然可不以为他烧糊涂了。 他发烧了不假，但担心家人也是真的。 温然给还没给他清理完，又送来一个腰以下没知觉的。 这个情况有可能伤到神经或者脊髓，能不能恢复还要看具体情况。 她加快了手中的速度，清理完断腿包扎好又来了一个满身是血的。 目测没有断胳膊断腿，但是眼见那人就又吐了一大口血出来。 内伤。 队长接手了，马上去急救。 温然也去帮忙。 救到一半又送过来一个昏迷的，队长又安排她先做心肺复苏。 她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汗滴落下来，就赶紧用袖子擦擦。 背后湿透了，也不管了。 估计汗水中的盐分明天都能结一层白色盐沫。 下午吃饭时间，新来的没多少人吃得下，她没有受影响。 也不是她心硬，只是吃饱饭才有力气救更多的人。 还鼓励一起来的队友也多吃点，毕竟还有一个晚上要熬。 让她一劝，还真有两个强撑着吃了玉米面团子。 可也有人愣是一口没吃。 温然只劝一次，剩下的就靠他们自己体会了。 晚上依旧不断又有病人送过来，也就是说不断有人被救出来，沈南征他们还在奋力废寝忘食地救人。 七十二小时的黄金救援时间已过，可人的生命力也是很顽强的，只要不放弃，一切就都还来得及。 她没有刻意找沈南征，也不期望在医疗帐篷里遇见沈南征，进这里边的人除了伤者，还是伤者。 有唐城本地老乡，也有参与救援受伤的子弟兵，还有从各地自发赶来的救援队。 来唐城的第二天，她遇到了秦素华。 秦素华一身疲惫，来唐城的这几天加起来也没睡够十个小时。 简单聊了几句，她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也来了，还指挥众人如何消杀病菌。 白灰、漂白粉等药物早撒到了该撒的位置，并且也一直在撒。 严老有经验，再加上背后有秦素华支持，消杀工作开展的也很顺利。 不用再为这些事操心，她这才问：“秦阿姨，您这几天有没有见过南征？”
第404章 老熟人 “我……” 秦素华刚要说话，又被抬进来一个伤者。 “快，先救这个。” …… 温然和秦素华同时奔向伤员，伤员满脸血污，创口不止一处，几个人同时清理。 经过一个半个多小时的急救处理，总算给他清理好。 他脸上的血污和泥土在包扎脑袋时也被清理干净了，温然之前还没注意，现在一看受伤的人不正是邵宇嘛！ 他作为记者，也是第一批来到海城的。 邵宇被压了两三天，被救醒后一时间有些恍惚，抬眼看到她，以为这是去了阴间。 激动地抓住她的胳膊，“温然？真的是你吗，温然？” “是我！”温然按住他的胳膊，“先别太激动，你那只胳膊刚打好石膏，悠着点。” 邵宇摇摇头，“我这是死了？不对啊，怎么会遇到你？” 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觉得自己一定是好久没喝水没吃东西出现幻觉了，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掐了自己一把，结果掐到刚刚温然用针灸麻醉过的地方，一点痛感都没有。 忽然又哭起来，“完了，我跟你一样了温然，怎么办，我不会就这样死掉吧？思远还小呢，若男还没跟我过好日子，我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呢？ 还有你，你也快醒醒吧，你还有三个孩子需要照顾，别再睡了，快醒醒吧……” 不明真相的人看他又哭又笑，还以为他烧糊涂了。 温然忙安慰他：“你没死，我也没事，快别哭了，哭多了缺氧。” 邵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你不用安慰我了，刚才我掐大腿都没反应，不是死了是什么？。” 温然哭笑不得，“那是因为麻醉了啊！你的腿骨折了，也打上了石膏。” 邵宇：“……” 邵宇愣了下，这才发现温然的胳膊是有温度的。 一旁的秦素华开口：“要我说，你真是命大，再往上挪一点，你就要高位截瘫了！温然已经醒了好几天，这次是特意来参加救援。” 邵宇：“……” 邵宇混沌的脑子总算清明了，有种劫后余生的惊喜。 “温然，你救了我！” “是我和大家一起救了你！”温然又问，“你是不是在余震中受伤的？” “对，我拍摄的时候离危房太近，一不小心被砸。”邵宇又摸了摸，“我的相机呢？” 那可是他冒着生命危险拍摄的，有很多珍贵的照片。 温然摇摇头，“你被抬过来的时候没有照相机。” 邵宇撑着一只胳膊坐起来，“我去找我的相机。” “别动，命重要还是相机重要？”温然喝止住他，“你现在胳膊腿都打着石膏，脑袋也缠着绷带，安心养伤。” 邵宇：“……” 换做之前，邵宇肯定会说相机重要。 可是经历过生死，他终于肯承认还是命最重要。 温然又补充：“我听说有一个失物招领处，等你好了可以去那里找找。” “真的？” “真的。” 看到温然很认真地点头，邵宇信了。 温然也没有在他这儿耗费时间，又去救治其他人。 有的人躲过了第一次地震，没有躲过余震，以至于被救出来的伤病员还在增加，死者的数量也在增加。 秦素华抽空跟她说了下没见到沈南征，便去忙自己的事。 又过了两天，她还是没有见到沈南征。 这种覆盖的区域不止一处，沈南征可能没在这个县城也说不定。 她不纠结这个问题，只要是安全的，在哪儿都没事。 另外，因秦素华说严老已经去其他地方指导消杀工作，她也没有去找严老。 这天她给伤病员包扎完用拳头捶了捶后背，听见个熟悉的声音。 回过头，竟然是……“师父？” 严老从秦素华托人捎的口信中得知温然已经醒来，特地过来。 “然然，你的身体怎么样？” “师父，我的身体很好，您不用担心。”温然走到他身边，“您身体怎么样，上次摔伤落下的病根儿没有因为劳累过度复发吧？” “没有。来，我先给你把把脉。”严老还是不放心。 温然很配合地伸出胳膊，等严老检查完，笑着说：“我说没事吧！可能是睡得时间久了，现在就算熬夜也是精力旺盛。” 严老点点头，“就算精力旺盛也要注意休息。” “好。”温然没有反驳。 她已经努力抽时间休息了，跟别人一样每天睡三四个小时就开始工作。 救援工作并不是急救完就完事了，还要持续观察治疗。 所以谁脚上都有几个水泡，挑破以后消消毒又继续自己的工作。 她也没有躲过，脚上的水泡已经磨成茧子了。 跟严老分开后，她又去看了看邵宇。 邵宇的腿脚不方便，不能下床。 右胳膊不方便动弹，但是在用另一只左手写笔记。 她过去看了看，邵宇写的字歪歪扭扭。 他还是不擅长用左手，累得满头大汗。 出言提醒：“你现在要多休息。” “不行，我要把这些天的所见所闻都写下来。”邵宇满脑子都是灵感，可惜手速跟不上脑速。 温然感慨，“如果你以后不能成为一个优秀的作家，我都替你的左手冤得慌。” “作家？”邵宇思衬片刻，“我挺喜欢这个称呼，可以努力下。” 温然：“……” 温然知道他可以的，给他检查了检查，看他恢复得还不错，又鼓励了他几句。 这让邵宇有信心满满。 邵宇是有潜力的，尤其是亲身经历过大地震，更深有感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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