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寻天楼是甚么地方,这种想法何其危险,难实施的程度堪比登天,谢安只是不动声色的有了个念头。 然而什么都未开始,她和苏巧敏就进了总督府,院子自买了以后就荒废在此处了。 谢安站在院子中间,月光下,她一身黑衣,抿唇环视了一番小院,随后缓慢的单膝跪在青石板上,伸手扯了一把杂草放下,内心涨满的情绪如流水般倾泻,握了握手心中的钥匙,她站起来转身大跨步出了院子。 “咔嗒-”的再一声,院子的主人朝来时的客栈奔去。 谢安一路回到客栈,灵巧的攀到二楼,无声的从方才开的窗户中翻了进去。 “你去了何处?”仿佛一只潜伏的野兽,才一落地,她就听见有低沉冷冽的声音从黑暗中蹿出来。 谢安刚刚落下的身影一僵,仔细端详了一番,有人坐在房间中的桌案旁。 周敬尧自始至终都没有睡着过,他看着谢安离去,他知道谢安必定回来,他静静的等待在黑暗里。 他想了很久他为何对一个女人念念不忘,他想了很久他对以前的那些女人又是何感觉,他没有想出个答案。 但叫他就要谢安当他的婢女,周敬尧却是不愿的, 刚刚去了院子,听了周敬尧的问话,谢安没有再无措,也不再心慌,相反她内心陡然升起一股烦躁。 狠狠地皱了皱眉头,谢安一言不发。 周敬尧见对方冷硬的站在那里,他脑海中浮现些秋月平常在他面前故作木讷,却在苏巧敏她们面前慵懒放松的模样,一时心中火大。 冷笑一声,缓慢的从椅子上起身,他一边走到谢安跟前,一边讥讽道:“这就是你说的,愿做暗卫奴婢,原为主子出生入死,愿为爷端茶倒水,那你倒是说说,你方才去做什么了?” 只有月光照进的屋子里一片黑暗,两个人隐在昏暗中看不清对方的表情,谢安一股逆反之心顿起,开口只道:“主子,爷,总督大人,您说的这些我没做吗?我没做吗!我没有出生入死吗!我没有端茶倒水吗!”她的语气是嘲讽的,她口中喊着主子,喊着爷,说的话却是大逆不道的。 谢安只觉得自己两世的怨气都倾泻在今晚,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她甚至不期待看见明天的太阳,死在这黑暗中又何妨。左右今晚苏巧敏没有与她一起,谁也没有同她一起,她牵连不到任何人! 周敬尧被谢安的话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好大的胆子!他没见过这么大的胆子!何曾有人这样争吵般与他说过话,周敬尧思绪都简直被打乱,顺了口气,他道:“你知道什么叫属下?什么叫奴婢?那你可曾听过你家爷的话!” 听了周敬尧的话,谢安脑子里想法出现的更多,她也学周敬尧方才一般,讥讽一般说道:“我以为,属下是听命做任务的,奴婢是伺候起居的,怎么,听你的话,听你的话抬我做姨娘的吗!爷就是这般龌龊吗!” 他龌龊!周敬尧在黑暗中睁大了眼。他头一次主动想抬人,竟被说成了龌龊。远安候何时竟与龌龊这个词扯上了关系。 周敬尧不怒反笑,他一把扯住了谢安垂着的手腕,拉着人往内屋的床边就走。 “龌龊!好啊,爷叫你见见什么叫真正的龌龊!” 今夜的谢安已然被点燃了,胆子大齐天,注定是不会任人宰割的。她一只手握拳猛地挥过去,同时被握着地那只手努力挣脱,谁曾想周敬尧的力气奇大,除了猛烈地拉扯感,手腕竟然丝毫未动。 远安候府世代都是武将,到了周敬尧才有了改变,但他自小与周敬年跟父亲习武,一身武艺不可估量。 受了谢安一拳,总督大人满是不可置信,顿了一下,拉着谢安的手更加用力了。 然而,他拉着的可不是普通的婢女,行动间,生受了谢安几下拳打脚踢,即便再不愿同女人动手,也不可避免地出手抵挡一番。 两个人拉拉扯扯,你来我往,一时间竟可隐隐听见拳头划过耳边的风声。 眼看就到了床边,谢安趁着周敬尧吃痛地一瞬,猛然把被握着的手挣脱出去,同时迅速一推,转身急速地退回到外间,接着反手掩上了内外间的房门。 方才的激烈一瞬间消散,周敬尧被推到在床榻上,脑子阵阵地发懵。他二十几年地人生,就方才发生地事情最为荒唐。 床榻里一片黑暗,总督大人喘着粗气,抬眼望着虚空。他方才被一个婢女激的恼羞成怒,还想强迫一个女人?还同一个女人,动气手来了? 这太荒谬了。 另一边,谢安退到外间,转着被抓的发疼的手腕,眼睛盯着刚刚关上的门。 要是这人再出来,她就与他鱼死网破! 然而,过了那一下,总督大人怎么还会出来,他盯着床顶的方向,好长的一段时间,都一动未动。 静谧又重新在内外间流淌。 隔了好久,谢安才听见房间里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心里紧了一瞬,谁曾想,周敬尧似乎是回床上睡觉了。 又等了几分钟,确定对方不会出来了。谢安七年来的心从未这般畅快过,倒在床上,今晚的她是在兴奋中入睡的。
第21章 “啾啾-” 一只鸟儿震着翅膀从窗外飞来,灵巧的落在窗檐上,清脆的鸣叫打破了清晨的寂静。穿过昨晚就敞开着的窗户,调皮的秋正许许的送进来股股凉风。 房间内,有一人在榻上面对着墙壁睡得正香,从她舒展的神情上,仿佛可以感受到被窝中是如何的温暖舒适。 谢安从鸟叫中醒来,她昨晚一阵爆发后,睡眠竟然出奇的好,此刻从脖子往下都捂在被子里,这里是客栈的上房,即使没有像那些主子那样讲究的铺上府里带的床单被褥,榻上也足够的柔软舒适。 醒来后,谢安微微的在被子里握了下拳头,慵懒的,她使不上力气。翻了个身,谢安看见了对面窗台上那只四处张望,蹦蹦跳跳的鸟。 是它吵醒她的吧。 一股凉风迎面扑到谢安的脸上,她一个呼吸,头脑瞬间清醒了不少。掀开被子,从塌上坐起身来,转身穿上床下的睡鞋,几步走到了窗台边。 小鸟被她吓飞了,扑哧扑哧几下飞到了窗外的大树上。 这里是客栈的后方,谢安一手撑着窗户,一手伸了出去。她的眼前是一片绿中带着泛黄叶子的大树;她的耳中是清脆的鸟叫;她的手上是秋风微凉却温柔的轻抚。 多么灵动的一个世界啊!谢安多日以来的烦闷都好似被这个清晨的风给吹走了。 将手伸了回来,转过身,靠着墙边的桌案和圈椅进入了她的眼中。 昨晚的回忆一一归入脑海。谢安一点都不害怕,相反,她挺开心的。 她险些被这个世界给驯化了! 前段时间谢安很痛苦,周敬尧开口要她当姨娘,惊恐地,她凭着本能反抗,但那之后,即使有了巧敏的安慰,她潜意识依然觉得有什么危险在前方等着她。 什么危险呢? 谢安如今一下子豁然开朗,哪里有什么危险,没什么危险!只是寻天楼七年,大家都习惯了说:是,主子。是,爷。属下遵命!属下这就去办! 谁敢对着上面说个“不”字呢?这个字一开口,那是大逆不道的,那是主子随意打杀也没人有理由阻拦的。 谢安那晚一个拒绝,心里惶恐不安,只是七年来寻天楼给她套上的无形的枷锁。毕竟,对于寻天楼的规矩,死不是最可怕的,背叛和忤逆却是万万不可的。 她被两个世界对立的思想折磨着,她下意识反抗,她又不安于自己的反抗,她好像做错事了一样。 如今,这枷锁被周敬尧亲自指给了她看,于是,黑夜给了她清醒和胆子,周敬尧的话语是打开枷锁的钥匙。 什么属下万死不辞,奴婢唯命是从的都见鬼去吧! 要是敢逼她,她就跑,大不了就死,昨晚一过,活一天赚一天。寻天楼待了这么多年,谁还怕个死了。 苏巧敏说要罚要杀都陪她。 那也不用了,这是她的事儿,她也不连累人,要不然她死的明明白白,巧敏到死还要觉得自己是违抗了主子。 谢安一边穿衣洗漱,一边在脑海中告诉自己。 外间的人觉得自己是从未有过的清醒,而内间的那个人依然躺在床上怀疑人生。 周敬尧早就醒了,他醒的比谢安还早,清醒的时候外面的天才昏昏亮。 不自觉地摸了摸脸,嘴角处传来隐隐地钝痛,总督大人内心长叹了一口气。 他同谢安打了一架。哦,不,谢安同他打了一架。 两个人昨晚一阵你来我往,周敬尧未曾真正的出过招,他连挡带制服,最后没成功,他真的开始怀疑自己了。 是的,他平生第一次冲动想要强迫一个人,还没成功。 然而,这并不是周敬尧躺到现在未曾起身的原因,他不动的原因是,早上醒来,回忆起昨晚,他涌上心头的不是生气,他不知道那是何感受,但他丝毫没有动外间那个女人的想法。 再不起身,母亲那边恐要迟了,周敬尧清了思绪,穿着白色的亵衣,翻身坐到床边。 “备水,洗漱。”一贯沉稳的声音传到外间谢安的耳朵里。 谢安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是昨晚客栈这边备好的,她推开昨晚掩上的门,款款的走了进去。 若有外人在此,那这就是他们眼中的谢安了。 而只有坐在床边的周敬尧,才知道这纤细的身体是怎样的劲瘦有力。 床边的人披散着一头黑发,穿着洁白的亵衣,手放在大腿上大马金刀的坐着,脸上的表情是严肃冷漠的,谢安进门直直的对上他的眼睛,两个人眼神一阵碰撞。 要罚我吗?要杀我吗?来吧! 对视了一瞬间,周敬尧没有丝毫的动静。谢安移开眼神,没有动静吗?那算了,她去端水。 周敬尧眼睁睁的看着那女人直直的盯了他一瞬,随后直接朝着房屋的侧边走去,她看他既没有往日的木讷,也没有往日的躲闪,她,她今日很鲜活。 以往的谢安是沉静的,或者说是死气沉沉的,但周敬尧被她的那份淡然和漠视吸引,他自诩身份地位,自以为手到擒来,结果对方惶恐的拒绝了。 昨晚的谢安爆发的出乎意料,她不再惶恐,她讥讽他,她对着他动手,刚刚谢安还丝毫不带躲闪的直视他。这才是鲜活的十七岁的谢安,却不同于大燕每个十七岁的女子。 周敬尧活了二十七年,此刻却仿佛涌动着一颗少年的心。 他好似喜欢犯贱,他喜欢这样的谢安!比之前还喜欢!总督大人内心无比的愤怒,他是患了疯病了吗?! 任内心如何想,周敬尧脸上并未表现分毫,谢安拿着他的衣物走过来,他站到床前摊开手臂,冷眼俯视着为他穿衣的谢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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