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快了就快了,你再忍忍,啊!” 李四看着一片蔚蓝的海,想到几个月前来建州找小叔时候,瞧见的金光银光,就忍不住跟松哥儿一般殷切地想见到小叔。 叔说要给他们建造的大房子,一定已经建造起来了吧? 等他们到了那夏溪村,肯定就能住大宅子了吧? 叔是不是也急着见松哥儿呢? 嗐,要不是因为要等陆伯梁叔跟罗三哥三家子,他们李家人这个时候早就该去到村子里头住下了。 李四心里头正这么念叨着呢,不意撞见陆伯跟梁叔交换了个眼神,而后便朝他使了个眼色,而后亦看向了罗三哥。 那是,他们做官差时察觉到情况不对的暗号。 李四心里头一慌,不是吧? 这一路下来都平安无事,现在都眼看着快到建州了,陆伯跟梁叔是发现什么了? 但发现了什么,陆伯跟梁叔都没有提,接收到暗号的李四跟罗三均将带到甲板上看风景的家眷都送进了舱房,最后只余下他们四人站在船舷边上看风景。 不大一会儿,船舷边上的乘客渐渐地变少了。 李四在将松哥儿送回去之后就神色凝重,既陆伯跟梁叔是发现了什么,那就是,船舷上的人有问题? 所以忍不住不时地去打量那些同程的船客。 不打量则已,一打量,李四也看出了些什么。 到底是长年做官差的,接触多了形形色色的囚徒罪犯,察言观色的本领比寻常百姓要好,人与人之间的差别,便是伪装起来,只要心细,就能看出些许纰漏。 在跟他们一般同样观海的船客里,有一拨人,约莫五六个人,虽穿着光鲜亮丽,看着就是有钱家户出行的派头,但眉宇间,却隐隐透着一股子煞气。 特别是被簇拥其中的那位郎君,一身矜贵的金缕银线华裳,腰间还配着一条银色蹀躞带,通身贵气,但掩盖不了看着像是病入膏肓的脸色。 但就这么一位看起来病弱的公子,身上杀意却尤重。 李四心里头惊疑,因为视线停留在他们身上太久,感觉到他们看过来时,赶紧转过头去,望着海面深呼了一口气。 “看见了?” 陆伯早发现这一伙人了,怕招惹上这些人,如今又人在异乡,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才提醒李四跟罗三提高警惕的。 李四点点头。 他们是些什么人?看着便不似一般富贵人家的郎君跟护卫。 “如今我们都不是官差了,且一家人带着都在路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回去跟家里头性子冲动的儿郎们说说,别让他们在船上莽出事来。” 听陆伯这么说,梁叔,罗三跟李四均点点头。 李四甚至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这一程带上了陆伯跟梁叔等人,途中但凡大事小事,都有他们做主张罗,他这个领头人只要听命行事,轻松得很。 在李四与陆伯他们瞧出来历不明,忌惮避讳的时候,被他们注意上的那群人,亦注意到了他们。 “孟公子?” 那似为护卫的人瞟了瞟还在船舷上的那四个乘客,转头看着中间那位郎君。 “嗯,我见到了!”孟公子漫不经心地眯着眼睛瞧着蔚蓝的海面,拂了一把被海风吹散的发丝,用帕子掩了掩鼻子,淡淡道:“看随身家眷,似是寻常百姓,但那四个瞧着像是家中管事的,嗅味道,有一股官家的恶臭味道!而且,似乎,也注意到我们了!” 众人一听,皆朝那孟公子指的那四个郎君看了过去。 “他们虽则也在警惕戒备于我们,送走了家眷,却留在甲板上提防着,一是忌惮我们,二是为了震慑我们。”孟公子说着,阴恻恻地笑了起来:“啧,什么时候,本公子身边这等碍眼的东西,能活过一息了?乙十,你去做掉他们。” “乙十遵……” “万万不可,孟公子!”期间有一人气急败坏,看了看周遭的乘客,压低声音道:“甲三,堂主让我们隐名埋姓,韬光养晦,等待他日东山才起,所以才将这队人手交与你,你可别由着性子乱来!” “胡爷,你也知道,这队人手,是堂主交与我的,日后如何行事,自然是要看本公子的安排,你是不满吗?” 孟公子眉间微蹙,语气里早透着不耐烦,“胡爷你要是不喜本公子的行事风格,大可以一开始,便不要凑到本公子这边来,跟堂主与甲一去漠北不就好了?” “若不是堂主交代,让我襄助你日后振兴组织,你以为我会想追随在你这疯子左右?明明该往江南去,你却千里迢迢非要来建州。” 胡爷看孟公子如此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气得一下伸手,原意想要拎起他前襟的,不曾料手一抓,却将他手中的帕子掀了。 那帕子晃悠悠地,一下随刮起的海风,飞到了李四这一行人这边。 孟公子偏头,视线落到掉在甲板的帕子上,才想要笑道:“胡爷,这不是正巧吗,你一招,倒是省了我不少功夫,我看……”而后话便打住了。 他见到有人将那帕子捡了起来,而后大步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孟公子心里头诧异得很,微微一惊。 捡起帕子的,正是李四。 他们一行人正担心船上这群来历不明之人行为叵测,就怕会在船上生事,一直都在暗中观察,却没料到见到那位公子的帕子竟忽而就落到他们站的这边甲板上来。 是借意试探,还是? 李四与陆伯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而后鬼使神差地,弯腰将那帕子捡了起来。 见着手上的那方帕子,李四也懵了一瞬,而后想:何不也顺势投石问路?摸一摸对方的意图也好。 于是就抓着帕子朝那明显是话事人的公子走了过去——注意到那行人的时候,李四就注意到了,用帕子的,正是他。 看着李四朝那群明显不好惹的人走过去,陆伯梁叔跟罗三也是懵了:不是才说,要避着这群人的吗?怎么李四就这么大喇喇上去了? “这位郎君,您的帕子掉了!”李四将帕子直接递与了孟公子。 孟公子看着李四,阴恻恻笑了笑,示意乙十将帕子接过去。 “不知道郎君如何称呼?可也是往建州去的?”李四斗胆地问。 “我家公子……”胡爷才说了个开头,便被孟公子打断了,“我姓孟,这位……” “在下姓李,行四,叫我李四得了。” “哦!”孟公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挑眉:“李四,那你又是什么人?” “我是郑州人士,曾在郑州府衙当过一阵子差事,不过已经辞差,如今正与几位同僚,携家带眷来建州投靠亲人。”李四坦言。 反正这一日后,他们便是不说,这孟公子怕也会将他们查上一查,还不如先说明自己来历,给这些人卖个好,看看对方能不能因此放下戒心。 “好端端的,为何要辞差?” “自然是本事小,混不下去了。”李四自嘲地笑笑,“不知道孟公子您呢?看起来,独孟公子您一人出行吗?” “没错,孟某京城人士,来建州……”孟公子看着胡爷一脸紧张,到建州养病一句话说到嘴边,又冷笑一声,改口,“来建州,是寻仇的。” 李四呆了。 胡爷也呆了,一脸怒容,才要跟孟公子说什么,却被乙十叫人拖了下去。 这孟公子,是当真的还是说笑的? “不怕跟李四你说,我自小父母双亡,唯有一位至亲小弟相依为命。”孟公子病恹恹的脸色愈发苍白无力,“可他来一次建州,就在此地命丧黄泉,身为他阿兄,自然是要为他报仇雪恨,斩杀真凶的。” 李四愣了。 “所以,李四,你觉得,我应不应该为我唯一的小弟复仇?”孟公子挤出一个笑容,却不知那脸色更为惨淡。 李四后退一步:“这是你孟公子的家事,我李四,以及我等同僚均是局外人,不好过问。” 这便是告诉这位孟公子,无论他们本来的目的为何,这为阿弟报仇一事是真是假,他们都不会掺和进来,只会置身事外了,希望双方各自安好。 孟公子看着李四,微微颔首,李四转身就走,待走到陆伯跟梁叔身板,才算松了口气,反应过来自己兵走险招,一身都冒出了冷汗。 “李四!” “你不要命了?” “没事没事。” 李四觉得自己双腿软软的,快要瘫下去,但靠着船舷,还是站定了,将方才与孟公子的一番话说与他们听,三人彼此互觑后,沉默片刻,均点头。 这便是,不打算去理会这孟公子一行人了。 果然,这日之后,双方相安无事,四日的路程很短,大商船很快便抵达了建州。 眼看着船只停靠在建州海港了,一程无事,确定平安,李四与陆伯梁叔等人心头大石放下,欢欢喜喜护着众人下了海港,来不及去细细体味建州的繁华,便径直打算在港口乘坐小船转去永昌县。 而来建州为阿爹报仇雪恨的孟公子一行人,却是通过了港口,慢慢去往建州城内。 一路经过关卡,那外头街巷的摊贩店铺都在积极吆喝: “卖蛎饼哟,客官们,咱们家的蛎饼可是建州第一好吃的哟,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哟!” “面线汤,卢家面线汤,吃一口,鲜十口。” “烧仙草咧,何家烧仙草,又甜又好吃的何家烧仙草,快来买呀诸位客官,消暑又解渴啊!” “客官,您可听说过本地正宗的土笋冻?” …… 在这喧哗的叫卖声里,孟公子的声音夹杂其中,低压嗓音,旁人虽听不清楚,但就在他身边的乙十却听得明明白白:“孙堂主尚羁押在此府衙吗?” “没错,据闻人是在夏溪村落网,原本关押在永昌县,那县老爷是个狠角色,而孙堂主亦非如我等练武之人,扛不下严刑拷打,听闻招了不少事出来,结案后永昌县便将这人按例送至建州府衙等候复审。” “那我们便先去府衙走一遭,看看能不能从咱们的孙堂主口里,也挖点什么出来!”
第110章 且说回李四这一行人, 乘坐着客船再到了永昌县城时,天色已经晚了,于是就在县城里找了家客栈住一宿,第二日, 早早地就到渡口去了。 人多, 四家人老老小小的都有, 超过了五十人, 还带着不少行囊呢,浩浩荡荡的,一下将渡口给站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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