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娘听闻阿兄将这事告知她后,第一反应气愤,“我去找阿娘。” “没用,珊儿你不用去找了,这事不仅是阿娘同意的,便是大嫂,还有三哥,都同意了。” “那阿兄你怎么办?”秦三娘心里也急。 若是不送阿兄去进学考科,那日后秦家岂不是只能在平潭村做个农户了? 那她的婚事怎么办?总不能也让她找个农家结亲吧? “阿娘说,我想继续进学,亦是可以的,但那束脩等资费,得自己筹措了。”秦四苦笑,“珊儿,你说,阿兄这么些年,除了念书,其他的均不会,阿爹阿娘亦没有教过我其他的本事,我能怎么赚钱银呢?” 秦三娘不吭声。 “所以啊,阿娘叫我,要不先寻一门好的亲事,找本地家境宽裕的娘子,成亲了,岳家可能供奉我继续进学,等届时我考中了,再和离另寻门当户对的娘子。” 秦三娘眸光闪了闪。 “可是,珊儿你也知晓,阿兄我是和离过的人了,再找一门亲事是可以,但若举中之后和离,怕是对阿兄名声有损,而在朝中做官,有个好名声,可是顶重要的,我怕就怕,届时我想和离,可怕找到的岳家不肯,若是和离抛妻成为阿兄的污点,那届时阿兄便是想像阿爹一般官拜三品,亦被人瞧不上。”秦四叹气。 “那,阿兄,您想怎么办?” “能怎么办?照阿娘的意思去办,明儿开始相看人家。”秦四道,“对了,珊儿你的婚事,也要相看起来了。”秦四瞥了秦三娘一眼,一副内疚的模样:“珊儿,是阿兄不好,阿兄不该对大考掉以轻心,不然,阿兄若能考个功名回来,你亦好寻户好人家,像现在这样,咱们俩,怕都是寻不到好人家了。” “阿兄!” “也怪咱们出生不好,跟大嫂跟三哥,不是一个阿娘肚子里的,不然,阿娘怎么会厚此薄彼呢!” 秦三娘眼圈一下泛红,始终不发一言。 “我,明儿去城里头,先退学,其他的,等咱们亲事成了再说吧!” 秦三娘对自家阿兄的话将信将疑。 毕竟前儿阿娘出了大笔的银子送阿兄进学,大嫂跟三哥均没有怨言的,但,等没过几日秦三娘被秦大太太叫过去吩咐过后,却是信了。 秦四没有说错,看眼短时间内,不能依靠他科考入仕,恐怕要在平潭村住好长一段时日,而手中钱银见薄,秦大太太就开始操持起家中细务来。 原本丰衣足食的,如今是缩衣减食。 每个季节是暂且不考虑添置新衣裳了,三餐缩减成了两膳,原本家中是请了厨子的,还是城里头的薄有名气的主厨,也给辞退了,让大儿媳妇跟三儿媳妇轮着下厨炊膳; 原本家中请的浆洗婆子,也不请了,让各房自己捡洗自个儿的衣物自己洗去; 接着是解聘家里头请的两个护院跟两个杂役。 既然三郎四郎都是郎君,家里头的杂事,不学着做,那怎么成? 至于护院,家当少了,钱银不多,也不怕有人来偷来窃了,也辞了。 还有他们秦家一家子要在平潭村开出来的荒地,一人十亩,得开七十亩,如今那荒地只开了三十亩,余下四十亩地,原本是打算雇人来开的,如今恰好,就让三郎四郎跟房里头的人自己开吧,等开出来佃出去了,家里头就有一笔恒定的出息。 这般一顿操作,登时就省下了不少钱银来了。 节流有了,接着便是开源了。 不送四郎去进学,省下了一大笔钱银; 让三郎四郎自找营生,日后便也有了进项; 家里头原本有两辆驴车的,留一辆,卖了一辆,又得了一笔银子; 还能有什么可以赚来钱银的? 秦大太太将家中各事各物扫了一眼:对了,还有三娘跟四娘,到可以嫁人的年纪了,她们的婚事,也可以操办起来了。 等找个有家底的人家,将她们嫁出去后,不仅能得一笔聘银,还能多两个可以帮衬他们的亲家,家里头要吃的穿的嘴也少了两张,一举两得。 于是便叫秦三娘秦四娘过来屋里头,给她们俩说了自己的意思,这事就这么定了,她得趁旁人还以为秦家还能起复时,找两户好一些的人家。 秦三娘跟秦四娘怔怔地走出正堂,均神色茫然。 秦三娘回头瞥了一眼屋里头的阿娘,见着跟在阿娘身边的婢子正殷勤地给阿娘递茶,不由得咬了咬唇。 秦大太太倒是将家里聘来干活的不少婆子伙计都给解雇了,可她身边原本是有两个奴婢伺候的,如今辞了一个,还留下一个。 家里头,是独独只有她能使唤下人了。 秦三娘心有不忿,想:阿兄到底是说对了! 再看天井里头,那秦大奶奶穿着端庄整齐的,小侄子禄哥儿虽穿着半旧不新的衣裳,却拎着个书篮子,两母子说说笑笑地往外头走去。 秦三娘惊了:“大嫂这是带禄哥儿上哪儿去?” 秦四娘看了她一眼,“三姐你不知道吗?今儿大嫂是送禄哥儿去村里头的书塾进学啊!” 平潭村是个大村子,人户多,所以村里头就有个由村子各家各户出钱银建造的书塾,请了个夫子来给村子里的少年郎们读书认字。 “让禄哥儿去念书?”也不送在京城已有才气的阿兄去? “三姐你别误会了,禄哥儿到书塾的束脩,是大嫂自个儿出的。” “什么误会?就靠大嫂自个儿哪来的银子?”秦三娘气愤,“是不是当初阿娘叫咱们各房的人将银子拿出来的时候,她藏私了?” “当然不是,大嫂儿她的银子,是做夫子赚的。” “你说什么?大嫂能做夫子赚钱银?”秦三娘嗤笑,“不怕误人子弟吗?” “没错,阿娘不给银子供养各房的郎君进学,让他们自个儿想办法,大嫂为了送禄哥儿念书,就毛遂自荐到在村里头的那间书塾做夫子去了,想着这般供送禄哥儿进学,靠科举。”秦四娘羡慕道,“禄哥儿肖似大哥,聪敏勤快,指不定当真能考出名堂来。” 秦三娘咬了咬唇,冷笑:“你以为科考这般好考么?” 像她阿兄,京城里头人人称道才华横溢的人,可不是亦没有考上么!禄哥儿才从头学起的,懂点儿皮毛,就以为能轻轻松松考上了? 秦三娘不信,可回到边厢后,左思右想,心里头却是不踏实。 一来怕秦大太太给自己说的亲事不好,二怕秦大太太糊弄阿兄,也给随便再找一门亲事。 要知道,她若嫁出去了,秦家怕是不能指望的,娘家能有依仗的,也就阿兄一人。 到底她跟阿兄才是同一个阿爹阿母的亲兄妹,能护着她的,也便只有阿兄了。 若阿兄过得不好,那她以后亦没有靠山。 秦三娘想这事想得辗转覆辙,第二日再见着垂头丧气的阿兄时,将秦大太太要给自己相看亲家的事给阿兄说了。 “我就知道,是这样。”秦四装着无奈,“家里头没银子,她是想嫁你跟四妹出去,给自己多攒点儿银钱回来。” “她倒是想得美。”秦三娘亦是憋着一股气,“阿兄,你在县城官学念书,认识的人多,能不能帮我挑一户好的人家?” “珊儿?” “阿兄,你给我找个家底丰厚的夫君,日后我供养您继续念书,等将来您考中了,我也有脸面。” 如今眼看着阿娘缩衣节食,处处计较,还得自己亲自浆洗衣裳,嫁了也好。 找一户能使唤奴婢的人家做主母,也比留在这个家得伏低做小好。 秦四看着秦三娘,心里头暗喜。 “大嫂可以送禄哥儿进学,我也可以送阿兄您继续进学,到时候,等阿兄您考中做官了,我就和离,仰仗阿兄的官势地位,再给我相一门好亲事。成吗?” 秦四面色为难:“珊儿,这怎么行?我不能就因为这样赔上你的婚事。” “这算什么赔?只要阿兄好好进学念书,考个好功名,我便是丞相大人的阿妹,旁人也不敢小觑我。”秦三娘越想越喜,“阿兄,您在县城认识的人家多,就是你们官学的读书郎,也有大户人家的吧?您就给我选一个吧?” “既珊儿你这般说,阿兄哪有不愿的。”秦四点头,“你放心,我定会给你选一个家财殷实的。” 秦家曾经是京城人士,亦有人知晓这秦四是曾经的丞相秦大人家的郎君,如今新帝登基,虽未有追究曾经支持三皇子的朝臣,但三皇子一系的人是否能受重用,到底还是有潜藏的隐患。 怕因为跟秦家有所牵连,届时影响仕途的人家,亦不想跟秦家沾亲带故。 但秦四却是并非想找于仕途寻求发展的人家,而只是要找既能被他拿捏,又家底丰厚的大户,最终给秦三娘寻得的郎君,是县城一户做南布买卖的货商。 等将此货商引荐与秦大太太时,秦大太太虽有不满,以为秦四僭越了,但看在丰厚的聘金上,还是允了这门亲事。 秦三娘就此嫁去了县城,亦依照跟阿兄说的,哄骗来夫家的银子送给秦四。 秦四得意,有妹如此,夫复何求? 于是又这般心无旁骛在官学继续念了下去。 来年二月,秦四参加县学,竟真让他考上了童生,秦四登时觉得扬眉吐气,便连暗暗挪用银子供养阿兄的秦三娘也自鸣得意。 看看,看看,是谁看小自己不能考中的? 只要给个机会,他自然能行。 那个时候,秦家获知这个喜讯,各种心思的均有。 秦大太太后悔了,秦三爷夫妇,如今成为家中主要劳力,秦三奶奶统筹家里杂物,秦三爷负责外头跑腿,兼打理家中田产。 跟在京城想比,日子自然是过得清贫难熬。 但见秦四考得童生便沾沾不喜,嫉妒道:“童生试不过是最简单的科试,四弟好歹在京城念了那么多年的书,若当真连个童生也考不上,才叫真正的贻笑大方。” 但秦大太太还是后悔了,之后甚至偷偷塞了不少钱银接济秦四。 而来年,秦四再去考院试,以为定能考取个秀才回来,没曾想,秦四再一次落败了。 有了之前大考不过,但能考上童生的落第经验,秦四丝毫不怕。 只要有钱银,他继续念书考多几次,还怕最终考不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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