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这个字一点也不好听,他一点也不喜欢被村里的孩子这样骂。 这些都还不好跟两个弟弟讲,只能挑了唯一一句好讲的讲出来。 沈银嘟嘟嘴:“我好想去阿姐家玩,石头他们每天都去。” 阿姐和石头他们也不会骂他是贼崽子。
第93章 竹简 桑萝白天在自己家,也会进山,不过只敢在村子附近转,已经不敢跟从前一样绕几里路到别村附近的山里探索了。 夜里就住陈家,这一住住了三天,第四天秦芳娘带回许掌柜让她捎的口信来。 说县衙这边把周边都排查过,也问过各村村民,没有人再见过有流民出现,他也联络过邻县几家东福楼的掌柜,那边也并不曾见过有流民。那天的那几个恐怕是翻山越岭穿过封锁线到这边来的,应该不会有大批流民。 村里人都松了一口气。 桑萝的日子又回复到了从前的节奏,不过这时候酸枣已经彻底没有了,只能捡些拐枣挖些魔芋,加之不敢走远,自穿越之后一直忙忙碌碌的她一时竟显得好似有点清闲了起来? 好在近三个月也不是白忙的,做成的酸枣糕攒了有十坛,模具里还晒着四百块,这些存货,四五天往永丰斋送个两坛的话,还能再撑月余。另外还用竹簸箕晒了百余块,这是留给自家的零嘴。 灶屋里存魔芋干的那口大缸现今也存满了,都是用袋子分装好再存进缸里的魔芋片干,每次要做素毛肚只需从里面拿出几片来用石臼捣成极细的粉,直接就能加工成素毛肚。 魔芋粉吸水性极强,一两魔芋粉就能做出近七斤的素毛肚来,这一缸只单供东福楼的货也很够用了,桑萝只看着这只大缸就满满的安全感。 不过魔芋相比酸枣还能再采收十来天,看得到的物资,桑萝也不想浪费了,另买一个大缸是不买了,这东西也不便宜,想起乡间也有架藏法,把木架放在离灶口不远处,挖出来的魔芋堆在离地有一段的木架上,上边再盖上草帘就能存储很长一段时间。 桑萝自己就折腾了个简易竹架出来,摆在离灶口不远处,后边挖到的魔芋就直接往架子上堆,上边盖草帘存储。 只是这样一来灶屋就算是满满当当、腾挪不开了,因为光做豆腐的框子板子木桶之类的就不少,还有石磨、豆腐滤架、一口大缸、两个竹架和一个长案,人都快转不开身来了。 桑萝看了一圈,最后带着两个小的把吃饭的小桌移到了主屋去。 忙忙叨叨就进到了十一月初,村里去服徭役的人都回来了,桑萝跑下山去看,陈有田他们没有梳洗之前其实没比那天的流民好太多,太瘦了,身上衣服也脏,头发也跟草窝子一样了。 也就精气神和神态不同能和流民稍微区分出来了。 桑萝现在回想,甚至怀疑自己那天碰到的会不会是被提溜到哪里服役被折腾得太惨的良民了。 流民的阴影到此算是在桑萝心里消了个七七八八,整个人都松驰了下来。 又忙了十余天,魔芋和拐枣也没了,到这时,桑萝除了做豆腐酱干素毛肚,四五天再往县城跑一趟,白天已经完全闲下来了,她终于想起自己买的笔墨来了。 她买笔墨,是要给两小只弄出一本书来,之前教的字简单,名字、地名,再要往后教,每次都得想想先教什么。 两个时空的文字有差异,桑萝上辈子会的字在这里可能就是错别字,她只能教原身会的那些,而原身一个女子,学的东西并不深,也不多,但给孩子们启蒙是足够的,比如——《千字文》。 这个时空也有《千字文》,内容虽有些许差异,但差异很小,只能说时空与时空之间或许原本就有着一些奇妙的关联与交集。 桑萝买回笔墨,就是要给两个孩子默下一本启蒙书来,笔和墨有了,缺的就是纸和砚了。 院子里一群娃儿,五个沙盘,沈安和沈宁充作了小老师,教一会儿字又玩一阵,桑萝看他们自得其乐,自己往山里有溪涧的地方去了。 她得找一块能作砚台用的石头。 桑萝不是个多能干的人,做砚台什么的她是不会的,但祁阳县多山,山间溪涧里又多石头,找一块相对平整中间能凹进去些许可以当砚台用的石块还是不难的,她走过几条溪涧就翻出三四块能用的来,最后选了最漂亮的一块洗刷干净拎了回去。 前番做竹架,家里多了好些剩余的竹料,桑萝找陈有田借弯刀和刨具,准备做纸的替代品,竹简。 陈有田最近在家里歇着,桑萝来借工具,一听是做竹简,教孩子们识字的,拎上东西就跟桑萝走了:“我帮着你一起做。” 然后院里一群孩子知道了沈安和沈宁很快将有书的消息了,有田叔和沈大嫂翻出来的竹子要做写书用的竹简。 这一下什么逗鸡逗鸭抛石子的游戏都不好玩了,全凑过去围观一本书的成形。 陈有田常做这些东西,经验远比桑萝要丰富,桑萝以为是根竹子就能削削用了,陈有田却是笑着精挑细选出料子来,选竹、裁竹、煮竹、烘竹,煮竹那一步甚至要加点花椒,就差煎炒烹炸一条龙了。 陈有田边做边有解释几句,听陈有田说了桑萝才知道,不经过这些程序做出的竹简也能用,就是易裂、易变形、易虫蛀。 花椒桑萝家里还真有,两个人一通折腾,给一旁看热闹的孩子稀奇得不行,但知道煮竹就要煮一个时辰以后,看了小一刻钟没了耐心,除了沈安沈宁兄妹俩个加一个小丫儿,其他又全跑了。 裁竹片、刮青、打眼、串竹,三十六片竹简,足足做了两个多时辰,桑萝终于明白古人书写的不容易。 沈安和沈宁只看到做成的竹简,哪怕上边还没有字,已经激动得不行了,尤其是沈安,时不时拿起碰碰瞧瞧,爱不释手。 陈有田功成身退,后边就是桑萝的活计了,她把竹简拿回主屋放到小桌上,门大开着以便让光线能充分的透进来,将新买回来还不曾用过的毛笔开笔,而后把早上捡来的做砚的石块翻了出来,添水磨墨。 沈安和沈宁第一次看到用笔墨写字,兄妹俩个屏气凝神,呼吸都不敢重了。 因竹简得来不易,又是串连好了的,写错了字得用刀把字刮去才好修改,且这卷竹简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两小只,甚至是跟着他们学字的其他孩子唯一的一本书,也是练字习字的临摹对象,桑萝也很认真对待。 她自己的字还可以,但仅限硬笔,在孤儿院里长大,注定她没有条件去学什么课外拓展的才艺,毛笔字没写过。 只能努力去摸索原身的记忆,大脑的记忆,肌肉的记忆。 也不敢直接就上手,而是执笔蘸墨,先在废竹片上练手,写得手熟了,这才摊开竹简,将《千字文》一字一句默下。 全文千字,她写了很久,写完之后才发现手僵脖子也僵了。 还是太紧张了。 一样绷得忘记放松肌肉的还有沈安,沈安一直盯着桑萝手中毛笔的笔尖看,看着笔墨从容游走,一个个墨字就出现在竹简之上,他形容不出来那是怎样一种感觉。 激动,他将有书了,享受,原来笔沾上墨可以把字写得这样好看。 沈宁则很直白,直白的羡慕,直白的崇拜:“大嫂,你真厉害!” 会写这么多字,还写得这么好看。 桑萝要是听得到小姑娘后边这句心声,一定会说,真称不得好看,她到底不是原身,再有脑中的记忆和肌肉记忆,加上自己上辈子硬笔的一点功底,也写不出多好的毛笔字来。 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没有长久的练习哪里可能就能完美掌握? 原身的字称不得好,但能称得娟秀,而桑萝的字,顶多算端正吧。 不过给两个孩子做启蒙书,很够了。 桑萝自己看着写好的竹简,也很是满意:“先不动它,等墨迹都干了再碰。” 两小只连连点头。 沈安已经忍不住了,就站在桌边,问:“大嫂,现在能教我认上边的字吗?” 桑萝笑:“行啊,这就是特意默出来给你们识字用的,叫千字文,全文一千字,除了一个字有重复,其它字都无重复,识得这一千个字,日常用字基本就没什么问题了,我先教你们诵读,每日诵读几遍,等到背下来了,你们再自己对照着书简就能把相应的字认识、记下。” 兄妹俩个都喜不自禁,搬了凳子就乖乖做好,一副等教的模样。 桑萝笑了起来,逐句教两小孩儿诵读,她教一句,两小只跟一句,读书声传出小院,寒风好似也温柔了一些。 沈安对读书识字极为向往,格外珍惜这样的机会,为了让两个孩子记得容易些,桑萝把千字文分了十几段教,每次不会教太多。 沈安学得认真,记得也认真,做别的事的时候嘴里常常也在背着,碰到记不起来的了,就问一起学的沈宁,沈宁要是也不知道,兄妹俩就找桑萝问。 …… 十里村,不知道哪一天起,二牛虎子石头小丫儿他们这一群孩子嘴里都开始念念有词的背起东西来了,背的那词儿朗朗上口,特别好听,虽然村里的老少爷们都听不太懂。 但听着玄妙呀,娃儿们好像在学些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啊。 沈金也注意到了。 他对学东西不那么上心,但他羡慕那样的氛围呀,大家都会的,他怎么好不会? 渐渐的开始往长房住的那座山的山脚下摸,院里读书的孩子太多了,沈安领读,一群孩子跟着读,声音又大又齐整,站在山脚下也能听到。 偷听的日子过了两天,兄弟三个被巡视领地的大鹅看见了。 大鹅认得陈小丫这一群常来的,可不认得沈金兄弟三个,陌生人呀,还鬼鬼祟祟,还有什么说的,扑着翅膀就是冲锋! 鹅还离着好远,沈铁嗷一声吓哭了。 他爹娘被鹅咬得在床上趴了两天呢,血糊拉的,沈铁闻鹅色变,跑都不知道跑,哭着就喊二哥阿姐! 沈安和沈宁一群人听到动静跑出来,险险的在大鹅开始追扑沈金的时候把鹅叫住,上前赶开。 三小只在山脚偷听读书曝露了。 沈宁回屋拿了块酸枣糕哄被鹅吓得直哭的沈铁,沈铁哭得一抽一抽的,被沈宁牵进院子里去了。 沈金:“……” 陈小丫看他站在那儿不动,凑过去:“沈金,你也上去呗,怕什么呀,你娘也不在家了,你爹不管你们吧?不会知道你过这边来的。” 陈小丫她们觉得,沈金不来这边了主要是怕挨他爹娘的揍呗,满村人都知道沈金爹娘和沈安他们家结仇啦。 没错,沈三在服役一个月后就准点跟着村里人回来啦,太累了,累傻了! 他是可以干一个月就跑吗?那当然不是,只是沈三觉得罚役有一个月是罚的李氏,不能都他干了,让李氏去换他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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