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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你们知识分子那话怎么说的来着？” “不问自取视为偷。你曾经的学生们，知道你是这种德性么？就你这样，做老师真的不会带坏我们小孩子么？” 果儿这话简直堪比尖刀，捅的牛婶子脸色发青。 但她在乡下磋磨了几年，早就丢掉了曾经的脸面。所以短暂的尴尬过后，她也理直气壮起来。 “咱们女人用的布料就比男人少，我多带一套小衣怎么了？这不是正该的么！” “再说了，这可是咱们女人家私密的玩意儿，你留着有啥用？难不成还指望着以后给你那重伤的娘穿？” 果儿听不得这个，她像个炸毛的小猫，跳起来反驳：“我就是扔了，也不给你！” 第三百五十五章 放火烧家 “呵，不知道还以为你家是地主老财呢！好好的衣服竟然要扔了去！” 别以为下放人员就不会用这些条条框框来压人，反而是他们这种经历了波折的人，更懂得运用这些词句。 牛婶子恶毒的笑着，仿佛下一刻，就能把颜果也拉出去游行一般。 果儿毕竟还是孩子，她知道这话危险，但一时间也有些卡顿，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还是那三个老头的其中一个站了出来。 “老牛媳妇儿，你给一个孩子设套有意思么？你偷东西在前，这孩子被气急了，说两句难听的谁都能理解不是？” “再说了，你什么身份？在人家村里惹事，是不想搬出去了是么？” 最后一句正中红心。 牛婶子虽然不甘，但老牛已经站出来，将她往自己身后一拉：“女人家不懂事，咱们哪说哪了，别计较了。” “哼。” 老头子退了回去，又是一声不出的模样，仿佛刚刚啥都没发生似得。 果儿却依然不甘，将那件小衣抓在手里，然后往后一撇：“我可得再仔细查查，谁知道你们这些人，竟然已经穷到了这份上！” “想要布料就自己买去啊！偷东西都能干出来！” 其他几个人被小孩子的话，怼的面红耳赤。反而牛婶子已经豁出去了，一副什么都听不到的模样。 连续查了几个包裹，除了另一个女人也多要了一件小衣之外，大家买下的东西都差不多。 不过当初颜琪芮走的太早，所以给他们留下的布料也没想象中那么多，这些基本也没什么浪费的。 果儿将钱点好，又仔仔细细的收进自己的小包里，才开口说道：“等下大队长会开会，你们拎着自己的行李直接过去吧。晚上也不必回来了。” “你能做主？” 这些人是真的不想留了，但听一个小女娃这样说，他们还是有些不肯信的。 “哼，去了不就知道了么？如果大队长不同意，我就是晚上想赶你们走也不行啊？” 大家想想，这话也对，就不再多说了。 ******** 傍晚时分，村里的大喇叭果然响了起来。 村里人三五成群的往打谷场方向走，这些臭老九们也急不可待的拎着自己的行李往那去。 “果儿，你不去么？” 三个老头没动地方，看着果儿也守在门口，就有些好奇。 “我还要去检查一下，他们有没有偷走我家东西。” 果儿这话让还没完全走出大门的几个臭老九脸色一红，然后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其实他们也想过要再带些东西走的。 只是知青院刚修，里面真没啥能用的。那满院子的瓜果蔬菜，在这夏季也是烂大街的存在，他们实在没必要多拿。 不过就是临出门，拽了几根黄瓜解渴罢了。希望这小丫头别上纲上线的好。 “三位爷爷，你们也去听听看吧。” 果儿进来赶人，顺便还再次确认：“您们几位是住这间房的么？” 知青院房间还挺多，但向阳的几间房都被其他人占了。 三位老爷子走的慢，进来时已经没什么选项，后来干脆睡了同一个屋，就为了冬天烧炕时能暖和几分。 “是呀。” 一位老爷子的眼神闪了闪，给果儿指明了房间后，就拽着两位老友出去了。 果儿等院子里彻底清静后，从水缸里舀出几大瓢水，直接往老爷子他们的屋子墙上泼了泼，然后又搬出知青院这边所有的柴火，秸秆，给其他房间铺上…… 最后一根燃烧的火柴滑落…… 天干物燥，火势很快蔓延。 即使大队长那边得了信，急忙组织人手过来救火，也没将这几间房保住。 “果儿！你怎么能这么做呢？！” 大队长他们都是从灾荒年代走过来的，看到果儿这种‘浪费’行为，简直气的心肝都痛。 “我怎么做了？我家的房子，我烧了又碍着谁？” 果儿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看的在场的人更加生气。 “你这孩子真是需要教训！这房子修起来多不容易啊！你想想，这花了你娘多少钱？！结果被你一把火全烧了！你对得起她么！” 果儿依然微笑，只是目光中带了些阴狠的味道。 她扫视在场的众人，然后扬声说道：“我知道，你们很多人怕我妈，怕我妈回来以后，会打上门去。” “但你们为什么不怕我呢？” “我不是我妈，她有她的原则，我没有！” “谁敢伤我家人，算计我家产业，我会跟你死磕一辈子！” 这话并不高昂，但听的在场的人，全是心里沉甸甸的。 果儿的话还没结束：“今天我烧的只是自家房子，还让那些臭老九们都撤了出去。” “但下次不会了！” “谁还要算计我们，那就做好一辈子不睡觉的准备吧！” 众人听的心惊，王队长忍不住呵斥：“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谁要算计你们了？” 果儿冲大队长友好的笑笑，然后才盯着人群中的知青，挑眉说道：“我妈以前跟我说过，她说我是未成年人，有未成年保护法的保护。” “别说我今天只是烧个自家房子，就是哪天没控制住，烧了别人家，害了人性命，也判不了死刑……” “啧，就是不知道，你们有几条命，可以跟我死磕了！” “你！” 大队长气结。 其他村民也听的遍体生寒。 他们是想骂的，也想上手收拾这丫头一通的。 但他们敢么？ 就像果儿说的，她现在就是个不要命的。若是真记了仇，哪天半夜直接放上一把火……谁家有那工夫，天天防着啊！ “大，大队长，那，那我们可咋办呢！” 那群拎着行李的臭老九也有些慌了。 刚刚开会才说了几句，根本就没说到他们搬出来的事情。所以眼下他们是真的慌。 “急什么急！现在大家伙回去表态！” 王队长脸色不太好。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就觉得心里堵的慌。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回到打谷场，私下里议论什么的都有，只有果儿，还是那副浅笑的模样，仿佛刚刚的一切都跟她没关系似得。 第三百五十六章 蚀把米 此时的村里人都听自家孩子说过几嘴，所以表起态来也非常爽快，大家很快同意这帮臭老九们搬出来的决定。 但同样的，他们也表示，自家已经没多余的地方了。 这些既然都是坏分子，那就和黑五类一起去住牛棚吧！ 牛婶他们非要脱离颜家，为的不过是不被他们牵连，还能自在的生活在村子里面。 可谁又想去住牛棚呢？ 牛棚以前也不是没住过，这里的总总苦难，他们比任何人都了解！ “不，我们不同意！我们是被下放的没错，但村里既然接收了我们，就该给我们安排住宿！” 姓张的中年男人，率先出来表示抗议。 可王队长虽然性格软和了些，却也不是那任人欺辱的包子性格。 只见他板着脸，直接训斥：“谁没给你们安排住宿呢？住在颜家，你们挑三拣四的要离开，安排你们住牛棚，又嫌条件不好！” “这么能作，你们咋不上天呢？谁还得惯着你们不成！” “那，那您能不能行行好，帮着问问有没有其他家庭愿意租房子给我们？我们能干活，也付钱的。” 牛婶子眼神儿一转，看到齐新翰的身影，赶紧招呼道：“小齐，你不是说你那还有屋子能住么？赶紧帮我们说说好话呀！” 齐新翰的脚步一顿，被王队长目不转睛的盯着，有几分慌乱。 “您别说笑了，我都是住在老乡家，哪里又有屋子给你住呢？” 这里还有一点别的幺蛾子。 之前几个知青是打算集资修一个小房子的。后来房子确实也修好了，虽然破烂了点，但在这逐渐温暖的季节里，遮风挡雨还可以用的。 但这屋子也不是白来的。 他们用了大队里的土坯，又请了人工，所以折腾一通后，手里已经没有半点闲钱。 齐新翰以前能鹤立鸡群，能面色红润，那都是因为他家给他的补贴不少。 但现在没了钱，他又怎么能潇洒起来呢？ 所以过了一段苦日子以后，他便受不了了。 现在说的好听，是借住在老乡家，实际上是他勾搭了村里一户只有一个独生女的人家，算是上门女婿的存在。 “那，那我们住你之前那间房总是可以的吧？” 齐新翰想想，觉得无所谓。毕竟那房子他也出了钱，现在空着也是让其他几个知青占便宜，不如就给他们住了。 可还不待他应下，他身边的几个知青就反对起来。 “凭什么呀！那房子我们翻修出了那么多钱，凭什么现在白给你们住？” 这话说的很明显了，就是要住可以，钱也得照付。 可牛婶子小气惯了，之前又被颜果坑了一笔，哪会那么爽快。 于是她脸一板：“我们可是小齐以前的老师，现在住他一间空屋怎么了？人家还没反对，有你们什么说话的地儿？” “老师？” 大家忍不住的将目光全部转向齐新翰，看得他恨不得挖个地洞将自己埋进去。 其实只是师生关系，并没什么值得遮掩的。但这帮臭老九到村里都好几个月了，也从没听小齐提起过。甚至在村人聚集聊八卦的时候，齐新翰还跟着骂过几句…… 这就让人不齿了。 村里人有他们简单的哲学，比如孝道，比如尊师。 虽然在这样的世道里，有些事儿不能摆上台面，但自己鄙视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呀！ 王队长懒得在这听他们逼叨，轻咳两声后说道：“反正我给你们安排的地方就是牛棚。若是你们不想住，就自己去和大家伙商量，然后到我这登记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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