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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琪芮往灶房的方向看了眼，有些犹豫的问着。 不是她看不出年龄，而是这不太好估算。 草丫黑黑瘦瘦的也就罢了，村里人也没比她好多少。但那一脸的风霜，说是十几岁，确实不太现实。 果然，王家婶子摇摇头：“二十好几了。” “那，那咋没找个人家呢？”颜琪芮继续提问。 “她小时候发了一次烧，那时候咱们家家都穷，也没有去医院看病的习惯。村里的老人给她寻了点草药，但还是没什么用，生生烧成了聋子。” “啊？” 颜琪芮没想到这个方面，闻言惊讶的张大嘴。 王家婶子急忙解释：“这孩子是个聪慧的，现在我们说话，她看嘴型，也能明白咱们的意思。” “但是吧，她没聋的时候，还会说几句话。后来听不见了，简直就像个哑巴似得，一声不吭。” 这个颜琪芮倒是能理解。 孩子生病的时候还小，一下子听不到声音以后，肯定会比较慌乱。 再加上没什么亲人了，自然说话的机会也少了些。 时间再长一点，她忘了怎么发声，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她既然还能看懂人言，那嫁人什么的，还是没问题吧？” 女人永远不愁嫁，只是端看嫁给什么人罢了。 像草丫这样，虽然身体有些残疾，但那只是发烧导致的，并不会遗传。对于那些娶不到媳妇的老光棍来说，也是不错的选择。 王婶子闻言却摇摇头：“她不愿意。哎，以前有个老鳏夫想娶她，她用刀架在脖子上，谁敢上前一步，她就自杀！” “哎哟，你是没看到那个场面，这孩子可真不是说说而已！当时那刀可把脖子划出血淋淋的大口子呢！” 王婶子回忆起当时的场面，还没忍住打了个冷颤，可想而知，那场面得有多么惊人。 听到这个，颜琪芮有几分动容，便追问道：“那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第三百七十四章 变故 王家婶子没太听懂：“什么什么情况？” “我的意思是，她既不愿嫁人，又没什么亲人还在，那这些年是在哪过的？” “比如，她住在哪？以什么维生？” 王家婶子懵了一下，才答道：“能住哪？住村里啊。不过她那二叔也是个没良心的，非说她家已经绝了后，逼她换了两家的宅基地，现在只能住在村尾的茅草屋里。” “至于维生……村里谁家不是靠种地挣工分？” 说完，她拍拍自己额头：“我怎么给忘了，你就不是那靠工分过日子的。” “别别，是我脑子抽了，刚刚一时没反应过来。” 颜琪芮赶紧去抓王婶子的手，然后继续问道：“您的意思是，让她过来给咱家做做饭什么的，是么？” 王家婶子赶紧点头：“是啊，她现在年纪也逐渐大了，一个姑娘家，住在村尾也不是个事儿不是？” “前几年你们怎么不说这话呢？那时候人家也是个大姑娘呢！” 大壮娘听了好一会儿了，现在才插嘴问道。 她倒没什么坏心，只是不太会说话，这一句出来，顶的王家婶子又狠狠的瞪她一眼。 随即，王婶子又转向颜琪芮：“前些年，她自杀那事闹的挺大的，一般人也不敢打她主意。这不就清静了些日子么。” “最近也不知道那些二流子怎么想的，又开始围着她家的屋子转悠。我和你队长叔也怕出事儿，又想着你这缺人手，就想问问，能不能让她过来给你帮帮忙。” “她会做饭，也能带孩子，还能帮忙伺候菜地……你也不用给钱，也是一样包两顿饭就好。” “当然，如果那些二流子太过分了，你就收留她在你家住几天，你看这样行不？” “先试试吧。” 颜琪芮今天还是第一次接触这俩人，并不敢轻易许诺，便只说试试。 但就这样，王婶子和大壮娘也都挺高兴的。 **** 送走王婶子和大壮娘，家里的院门又被人拍响了。 不得不说，相比起前些天的清静日子，现在可谓是业务繁忙。 祥子媳妇还在后院的菜地，草丫则带着双胞胎窝在灶房。 果儿和安安已经上山去了，知青院的三位大爷，平时根本不过来。 方子杰最近也是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无奈，颜琪芮只能自己慢悠悠的走出房门，去给人开门。 “哎呀！你在家啊！我这拍了半天，还以为家里没人呢！” 花婶子一见到颜琪芮，就是一通抱怨。 “我听到声音了，就是我这身体还没恢复，走的慢了些。” 颜琪芮眉眼弯弯，笑意却没抵达眼底。 “哎，没事没事。我就是，就是来找你说说菜的事情。” 颜琪芮故作惊讶的抬起头：“您这好几天没上门，我还以为你们要自己拿去卖了，怎么？是出了什么变故么？” 花婶子被说的满脸潮红。 可不是么！ 前些天颜琪芮那收购价一出来，家里人都炸了。 卖不到去年的价格，他们可以理解，但这三分之一也太黑心了些啊！ 他们就是自己提着篮子，去镇上卖，也能卖的比这个多的多，谁还求着她不成？ 花婶家里的人，还大放厥词，类似什么就算让菜烂在地里，也绝不便宜这样的黑心商贩之类的！ 甚至，若不是颜琪芮现在压根没开始倒卖，他们去年也没有留下确切的证据的话，他们都起了举报的心思。 骂完以后，他们家依旧每天让家里的几个媳妇儿，挎着篮子去镇上卖。男人们则留在地里上工，顺便收拾菜园。 一开始当然还好。 可随着菜园里各种瓜果全部成熟，就有了麻烦。 几个女人挎着篮子能装多少菜呢？就是让男人们请假，用背篓往镇上背，也赶不上蔬菜成熟的速度。 真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蔬菜烂在地里，那种心疼，简直让人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雪上加霜的是，老大媳妇儿在镇上卖菜的时候，还被革委会的人抓了……虽说只是一些不值钱的菜叶子，罚了些款便放了回来，但这对花婶一家的打击，已经是致命的了。 现在家里别说儿媳妇，就是儿子们也不愿意再去镇上卖菜。 可那么多的菜能怎么办？ 难道真烂在地里么？那下半年的口粮又该怎么办？ 花婶挣扎了两天，终于今天还是拉下脸子，来找颜琪芮了。 “咱家商量过了，就按你说的价，把园子里所有的蔬菜都卖给你！” 颜琪芮赶紧摆手：“哎哟喂，这话可不兴乱说的。” “我就是种菜不太信，想找你家换些蔬菜，怎么就说到买卖上去了？” 花婶急忙拍了两下自己的嘴：“都怪我，一说话就嘴瓢。” “对不住，你是找我家匀点蔬菜来着，刚刚是我说错了。” “成，那我上次的条件，你也应了是吧？” 花婶立即点头：“应！人选我也想好了。为了不走漏风声，每天就我带着三个儿媳妇过来给你帮手，绝不会让外人知道什么的！” 可偏偏颜琪芮这时又换了想法：“也不用。我想过了，这活不难。你们每天将新鲜的番茄，黄瓜送来就好，其他能晒菜干的东西，就全放在你们家处理吧。” 花婶想想，这事儿也行，只是这费用该怎么算呢？ 颜琪芮略微想了想，便说道：“不如我直接按菜干的价格……” 话还没说完，门口传来响动，然后就见方子杰大踏步的走了进来。 “你回来了？吃饭没？” 比起外人，颜琪芮当然更关注自己人多一些。 方子杰摇摇头：“还没，能不能煮碗面给我？” “行。” 颜琪芮起身想走，目光扫到在坐在石凳上的花婶，才想起她的事情还没说完。 “我这……” “没事，事情我都清楚，我来跟花婶说。” 方子杰确实清楚。之前颜琪芮回来以后，就把这事儿跟他大致说了一下。 没说太详细，比如新鲜菜收来以后，怎么销售出去的，她就没提，只是说自己去年夏天，以‘高价’在村里收了些菜罢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 你心太软 在和人打交道的方面，颜琪芮绝对信任方子杰。 见他都这样说了，她也就不反对，慢悠悠的挪去了灶房。 花婶面对方子杰，却是放松了许多。 不管怎么说，方家老五是在大家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多少要给她这个长辈些面子。 再说了，他虽然也是当兵的，但绝不会像颜琪芮那么霸道，跟他谈，总比跟颜琪芮谈更放松。 “婶子，这事儿芮芮跟我说过了。她太莽撞，我也教训过她了……” 方子杰上来就是一阵赔罪，差点把花婶搞懵。 “你看，现在抓的也挺严的，芮芮身上也有伤。所以我想着，不然这活咱们还是不揽了，免得让你们心里不舒服，我们还要担风险。” “诶，不是，啥意思？咱们刚刚可是都要谈好了！” 花婶慌了，现在她已经不去想什么价格不价格的，只想把菜园子里的东西，卖出去才是正经。 方子杰做出为难的样子：“婶儿，大家都是乡亲，能帮的情况下，我们肯定愿意搭把手。” “但现在这情况，我们是真不敢呐！” “你说万一被举报了，你让几个孩子怎么活？还有，这卖方的罪责肯定比买方大，对不对？” “这些菜是你们卖给我们的，万一被人举报，我们还好，你们家可就难说了呀！” 花婶彻底晕了，起身拽住方子杰的手就是一阵摇晃：“老五啊！你可得救救婶子家啊！” “咱家今年所有的自留地上全种了菜，这，这要是卖不出去，咱家可是连下半年的口粮都不够数啊！” 方子杰茫然的看看她：“不是啊，大队里不是会记工分，发粮食么？怎么就你家没口粮？” 花婶生气的拍了方子杰一下：“谁家能靠大队里发的那点粮食吃饱？不都在自留地上，种点红薯之类的粗粮，用来混着吃么！” “啊，对不住，我离开太久，都给忘了。” 方子杰随意解释一句，然后两手一摊：“实在不行，您找亲戚朋友，或者大队那借点粮食？” “诶，你这孩子！” 花婶还没说完，方子杰又打断她：“说起来，您家的菜种的是真好。你看咱家后院，地也不少，就是种不出那么好的菜。” “不过啊，吃什么不是吃呢？” “咱家人口虽然不少，但咱们不挑，啥菜都能吃，您说是不？” 花婶不知道他为什么又转了口风，还在急切的追问：“那咱家的菜，你们到底能不能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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