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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别瞎说。” 余老瞪了一眼颜琪芮，然后才开始解释。 “完整的四合院，应该是三进院落。第一进院是垂花门之前，由倒座房所居的窄院，第二进院是厢房、正房、游廊组成。当然正房和厢房旁还可加耳房，第三进院为正房后的后罩房，在正房东侧耳房开一道门，连通第二和第三进院。” “在整个院落中，老人住北房（上房），中间为大客厅（中堂间），长子住东厢，次子住西厢，佣人住倒座房，女儿住后院，互不影响。” “停！” 颜琪芮其实不太分的清东南西北，在她眼里，左右才是王道。 但她也不敢在余老面前这么说，便赶紧转移话题：“所以这真的是一进院，对吧。” 余老无奈自己的对牛弹琴，只能点头：“对。” “房间是有十三间。但主人居住的房间却只有三间。你还要继续往下看么？” 老章还是那面无表情的脸，说话都硬邦邦的。 “看。” 颜琪芮心里对这房子还是挺满意的。 别的不说，一般只有大四合院，才会从外面用墙包围。墙壁修的高大，不开窗户，非常具有隐私性。 像这种小号四合院，通常都是和邻里共用某一面墙壁的。隐私什么的，自然会差上许多。 而这套房子不同。 别看小，但极其严谨。 不但周围都有厚实的青砖墙包围，里面也是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 “咱们京城的四合院，讲格局，讲款式，讲气派，重传统。” “整个院落要布局严整、敞亮，使人有雅静舒适之感。” “云开闾阖三千丈，雾暗楼台百万家”，这“百万家”的住宅，便是如今所说的京城四合院。” “比如四合院的型制规整，也十分讲究。有房子，有院子，有大门，有二门，有游廊，有私塾，有客厅，有照壁，有库房，有厨房。” 第四百四十六章 我就是恶人呗？ “大户人家还要连园林、车马房都一应俱全。要的便是这关上大门，能自成一统。” “看到没，你站在院中环顾，要中间舒展，廊槛曲折，有露有藏。四合院的神髓就在于一个“合”字，意思是将一个的家庭的所有成员“合”在一起。” 余老絮絮叨叨的介绍，可不说颜琪芮这种‘知识匮乏’还无心进学的主，就是原本的房子主人，都面露烦躁。 “说那么多没用的做什么？” 老章直接打断他的介绍：“你别看这房子还有个轮廓，其实内里已经破败。若是你真要买下的话，还需要全部翻修一遍，不然存在安全隐患。” 颜琪芮自己不是什么好人，面对这样坦诚相告的老实人，还是有所敬佩的。 于是她也敞亮的回应：“我不怕破败。事实上，如果我真的买下，肯定也要因为家里人的住宿问题，对房子进行整改。” “只是，您真的要把这个院子卖了么？” 老章冰封一样的面色，终于出现波动：“什么意思？” “您也知道，国家在慢慢的修正曾经的错误。有些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像您这样的院子，又在这样的地理位置上……若是多存些年，价格应该会翻无数倍。” “呵，那又有什么意义。” 老章冷笑一声，却不像是对着颜琪芮发出的。 “您也说了，这是祖上传下来的宅子。卖了不可惜么？” 颜琪芮真的挺喜欢这个四合院的。但怎么说呢，她有钱，就不怕买不到房子。 而让一个老人，在不清楚状况的情况下，就把祖宅卖了…… 她怕以后自己住着不安心。 “传下去？我传给谁？哈哈，我们老章家绝了后啊！” 老章疯疯癫癫，大喊几声后，干脆又哈哈笑了起来。 余老见势不对，赶紧将老友扶进房间。不多时，又带着颜琪芮和草丫出了这座宅子。 “到底怎么回事儿？” 还没等回到余老家，颜琪芮就憋不住的问了起来。 余老叹息一声：“哎，还不是那十年闹的。” “你看房子也能知道，他家其实真算不上什么土豪劣绅。但那十年，谁还管的了那么多呢？” “老章和我们一样，以前都在大学教书。” “他是教统计的，按理说就是清算，也算不到他的头上。” “可他儿子年轻冲动，因为家里受到不公的待遇，就和人冲突起来。” “然后一个失手，打死了当时革委会头头的儿子。结果全家都遭到了报复。” “老章的妻子，被他们带着高脚帽，押着上街游行，回来以后就自己吊死了。他儿子更惨，双手被绑，用车拖了十来条街……送回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出人形” “他的老母亲，原本身体就不大好。看到孙子的情况后，当场就晕死过去，然后就……” 说着，余老难受的摇摇头。 “小颜啊，我知道你是不想占人便宜。但老章的情况确实不太好。” “我是这么想的，你如果能把那宅子卖了，也免得落到那些不相干的人手里。到时候，孩子们过来学习方便，我们也能相互有个照应。” “另外，老章现在一个人住，确实也不行。所以我打算让他住到我家。这样咱们俩老头互相个伴，也没那么孤单。” 颜琪芮听的眉头紧锁。 “买房子是大事儿，您不介意我多问几个问题吧？” “你问。” “房子的手续齐全么？” “齐的。老章上个星期才在房管局把所有手续办完。还是我陪着去的呢！” “刚才我听您提了一句，说什么不相干的人……是不是这里还有别的什么弯绕？” 余老没想到，他不过顺口提了一句，就被颜琪芮察觉出来，赶紧干咳两声，开始解释。 “是这样，老章的儿子不是没了么。他乡下的表亲就想把自家儿子送来，以后继承遗产什么的。” “老章肯定是不愿意的。但他家没个女人，也不好跟表嫂什么的撕扯……” “所以每次有人敲门，他都躲在门后不出声。确认了外面的来人，才敢把门打开，就是怕了那些胡搅蛮缠的女人。” 颜琪芮似笑非笑：“所以您是觉得我就不怕麻烦是吧？” 余老有些尴尬的摸摸头：“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而且不是有句话么，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所以我就是那个恶人呗。” “咳咳咳咳” 余老自知说错了话，不敢再随意搭腔了。等三人终于回了他家的小院，才见颜琪芮站到了门口，并不进去。 “都这个点了，想回家属院那边，也赶不上公交。今天就让孩子们多留宿一天，可以么？” “可以，当然可以。不过既然没公交了，你也留下住一晚吧。” 余老看看手表，觉得颜琪芮这话有道理。 “不了，我找个招待所住一晚就行。” 颜琪芮摆手拒绝：“我明天一早就来接孩子，让他们别到处跑了。今晚就把回去的行李都收拾好。” “好，好。” 余老应下，却不往里走，而是纠结半天，又问出一句：“那，那你打算买下老章的房子么？” 颜琪芮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便点头：“目前我是有这个意向的。但还是那句，买房是大事儿，我需要一点时间考虑。另外，我也希望老章同志再多想想。” “毕竟这是他们家的祖宅，万一后悔了，我也不强求。” “那，那你愿意出多少钱？” 颜琪芮失笑：“章老是房主，不是应该他开价么？” 余老不好意思的笑笑：“他现在精神方面不是很正常。所以我就自作主张的在外面打听了一下。” “像他这个位置的房子，一贯是寸土寸金。前段时间，他们隔壁胡同里也卖了一家，好像是卖成五千块。” “那房子虽然比他这个保存的好点，但面积可没他这个大。” “我是这么想的，也按五千算，你看行不行？” “当然，这么多钱你也拿不出来……” “你等会！” 第四百四十七章 私心 颜琪芮听的头大：“你觉得我没那么多钱，为什么还要推荐这房子给我？” “再说了，就这地段，五千也低了点吧？我相信你只要放出风声，大把人捧着钱来抢，何必做出这副模样？” 余老难言的扯扯嘴角：“你这姑娘，怎么性子那么急呢？” “也不怕实话跟你说。” “这房子五千确实不算高，若是放出风去，再高一点也卖得。” “但我想着，孩子们以后还需要时常过来跟我们学习，也就起了那么点私心。” “不过你也放心，我不是那等专门杀熟的人。到时候老章的生活起居可以跟着我一起，另外，你真以为这房子想出手，立刻就能出手？” “怎么说？” 颜琪芮心中暗暗点头。 这才对嘛！ 没有哪处房子，能说的上完美无缺。可若是光听余老之前的掰扯，这房子已经天上地下无人可及了。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 余老沉默几秒，才慢悠悠的说了起来。 “京城住房一贯紧张。虽说今年平反的人家多，手里有积蓄的人也多。但拿着五千块，什么房子买不得？非要选个四合院？” “四合院怎么了？我觉得还不错啊！” 颜琪芮想着，等到了冬天，一抹暖阳从院子里撒下来，自己可以坐着摇椅，晒着太阳，简直美的不要不要的。 另外院子虽然不大，但孩子们也有个能玩耍的地方……怎么看，不比那筒子楼好上太多了？ 余老却摇摇头：“你想的太简单了。就算不是老章这个院子，其他四合院也有同样的问题。” 说着，他回头看了眼自家的小院，才开口道：“院子都是老院子。自来水是不用想了，电路虽然能接进来，但你看看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电线，我都生怕哪天会引起火灾。” “还有，筒子楼虽然也要到走廊尽头去上厕所，但至少不用像住四合院这样，每天倒夜香吧？” 颜琪芮皱眉。 她还真没考虑到这方面的问题。 余老说完，叹息一声：“其实也就是我们这种老人家，对四合院还有一种天然的亲近了。正常人家，谁不是图个三餐饱腹，五谷轮回方便？” “所以这房子，真没你想象的那么好卖。” “至于你刚刚第一个问题，我也能现在给你回复。” 说了半天，颜琪芮都忘了第一个问题是啥。 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说的是她不一定有钱买的起院子。 “你也知道，我们几个老头子，已经没了家人。国家给我们平反，不但把这些年的工资补上了，还有一定的补偿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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