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如此。」贺严修再次用巾子将银针包了起来,「此事非同小可,需得禀明皇上为好。」 「嗯。」苏玉锦点头,而后与贺严修一并去见了秦毅澍。 待听完贺严修和苏玉锦所言,秦毅澍脸色阴沉,「去查!」 好好查一查,三更阎王草这样的毒物,是如何进了猎苑,如何进了围场,又是如何被人下到了秦霈垣所骑乘的马匹身上! 「是!」明海领命而去。 问询当时在围场狩猎众人,当时的状况。 调查者三更阎王草的来处。 排查所有可疑之人…… 明海和邹云奇二人从上午忙碌到了晚上,直到月亮挂上树梢时,急匆匆地去面见秦毅澍。 秦毅澍此时正在秦霈垣的住处,满面担忧。 秦霈佑和贺严修在一旁随侍,亦是眉头紧锁。 见明海和邹云奇前来,面带倦意的秦毅澍抬了抬眼,「可有眉目?」 「回皇上,有了。」明海略略迟疑,但还是回道,「这三更阎王草,虽是致命毒药,但用量若能把控精准,却是能够治外伤的良药,且能起到镇定止痛的效果,因为此次是前来狩猎,所以备了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而这些三更阎王草,原本是都被太医们统一锁在库房里头,可下午太医们前去查看时,发现所有的三更阎王草尽数全都被偷。」 「卑职从在盘问各处人员时,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太监,便将人喊了来问话,谁知那小太监见了卑职慌不择路,甚至妄想跳井自杀,卑职见事不对,将人拿下,仔细审问了一番。」 邹云奇道,「卑职细问之后,那小太监说是奉了三殿下的吩咐,要将这些东西寻个妥当的地方丢掉,至于要被丢掉的东西是什么,他并不知晓,卑职将那些东西拿去给太医们细看,说那些正是三更阎王草。」 「老奴询问了围场狩猎的所有人,皆说在围场上,大殿下和三殿下曾经发生口角,闹得颇为不愉快,而后大殿下策马而去,不多久便发生了坠马之事。」明海又补了一句。 这样说来的话,致使秦霈垣坠马重伤的始作俑者,是秦霈佑? 秦毅澍愣了愣神。 秦霈佑和贺严修亦皆是一愣。 「父皇。」秦霈佑急忙跪地辩解,「儿臣并不曾做什么偷了三更阎王草之事,更不曾指使什么小太监去处置三更阎王草。」 「在围场上,儿臣的确与大哥有些不愉快,但这也只是因为大哥先张口挑衅,说儿臣昨日收获猎物颇丰不过是运气使然,并无什么真本事,更说陆家兄弟花拳绣腿,不过如此,与儿臣十分相配,儿臣这才和大哥拌了两句嘴。」 「大哥此次坠马之事与儿臣并无半分关系,望父皇明查!」 秦霈佑言罢,冲秦毅澍深深一拜。 秦毅澍看着脚下的秦霈佑,沉默许久,并不言语。 不知是在掂量明海和邹云奇所说的话,还是在分辨秦霈佑此时的辩解之词。 秦霈佑见秦毅澍不曾发话,亦是不肯起身。 此事,很明显是有人陷害。 但究竟是有人害了秦霈垣想着栽赃嫁祸给秦霈佑,还是说秦霈垣原是想上演一出苦肉计陷害秦霈佑,结果一不小心出了岔子? 但无论是何种情况,现在首先要做的事是要证明秦霈佑的清白。 至于如何来证明…… 贺严修想了想,张口道,「邹统领,这个声称奉了三殿下命令去处置三更阎王草的小太监,是在何时何处被发现的?」 「当时大约几近晚饭时分,卑职当时刚刚从库房出来,正准备去各处查看,就在厨房附近,发现了这小太监。」邹云奇回答。 「哦?」贺严修挑眉,「这到是有些意思,既是几近晚饭时分,那厨房附近更是忙碌之时,他既是要去处置东西,不挑选夜深人静之时,偏偏要选最热闹的时候经过厨房,仿佛就像故意要让邹统领发现一般。」 「把人带上来。」秦毅澍发了话。 邹云奇着人将小太监带了进来。 小太监此时战战兢兢,抖若筛糠,「噗通」跪在了地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小的都是听三殿下的吩咐做事,小的并不知里面是害人的毒药,若是知晓的话,就算小的有一百个脑袋,也不敢替三殿下做这样的事情……」 贺严修扫了那太监一眼,幽幽发问,「你既是说听了三殿下的吩咐,那我来问你,三殿下是几时吩咐你去将这些东西丢掉的?」 「就在今日午后。」小太监低着头回答,「午饭后三殿下将小的叫到跟前,给了小的这样东西,让小的偷偷背着人将东西给送出去扔掉。」 三更阎王草……作者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不要较真哦~
第427章 说实话 「三殿下还交代,此事万不可让旁人知道,里头的东西更不能让旁人看见,小的虽心生疑虑,但到底是三殿下交代的事情,小的不敢多嘴,便照着三殿下的吩咐来做。」 「所以你便在傍晚晚饭前,拿了东西要往外送?」贺严修追问,重重地咬了「傍晚晚饭前」这五个字。 贺严修语气低沉,说话缓慢,带了些不怒而威的气势。 小太监头垂得越发低,只点头如捣蒜,「是,是。」 「三殿下既然是午饭后便交代了你这事情,你为何当时不去处置那东西,反而要拖延至傍晚?」贺严修追问。 「这……」小太监迟疑,片刻后才回答,「小的本该晌午后便去的,只是小的是猎苑中粗使太监,还有洒扫的活计要做,便耽误了一阵。」 「你既然是猎苑中的粗使太监,想来平日里必定是做不得精细活计,也近不得三殿下身的,三殿下为何会让你去处置东西?」 贺严修再次追问。 小太监再次语塞,「小的……」 「既是回答不上来,便稍等再答。」贺严修接着道,「猎苑之中奴仆不少,三殿下身边伺候的更有许多,三殿下更是从宫中带了人来,皆是被他信任之人。」 「放着那么多可信的人不用,竟是随便从猎苑之中寻了一个粗使太监来做这样重要之事,实在过于不不合理,此为其一。」 「且大殿下坠马之事当真是三殿下所为,甚至早早准备好了毒针,那便是处心积虑,准备周全才对,用剩下的三更阎王草必定也会早早处置掉,断然不会等到大殿下事发后才急匆匆地处置这些东西,平白惹人生疑,此为其二。」 「若是真有心要以惊马手段去害大殿下的话,这所用的毒药怎么都该从外面夹带进猎苑,如此事发之后才不会被人察觉,可偏偏用了太医存放在库房中的三更阎王草,等于明晃晃地将证据往众人跟前放,此为其三。」 「狩猎期间,互相追逐,野物又是野性难驯,时常发生穷途末路之下反攻狩猎之人的情况,马匹受惊也是寻常事,即便三殿下有心利用惊马之事,只需用箭矢即可,事后完全可以说失了手,是不必非得用这样的毒针,此为其四。」 「如此种种,可以说处处皆是透着不合理。」贺严修道,「此事无论如何不是三殿下所为,而是有人刻意陷害。」 「你且交代,是何人指使你所为,你又是为何要害大殿下,又要将罪名往三殿下身上推?」 「自然了,你也可以不交代,围场中不乏野狼等猛兽,这些时日大约皆是忍饥挨饿,你身上还算有几斤肉,大约也够它们饱餐一顿。」 贺严修声音冷冽,冲邹云奇使了个眼色。 邹云奇会意,伸手摸了摸鼻子,「我看也不必审了,直接丢出去喂狼,至于指使他的人……纸包不住火,早晚揪了出来。」 「说起来,我听说这围场中的狼最是有意思,平日里吃肉时最是喜欢慢慢吃,吃一些留一些,估摸着等这狼吃上两顿后,你还能瞧着自己的腿骨是粗还是细,不过也没事,等第三顿的时候,估摸着也就被狼吃完了,也就不知道疼了。」 话音落地,已是有侍卫走上前去要拖那小太监出去。 小太监吓得脸色变了又变,挣脱侍卫的手,慌忙将头磕了又磕,「小的交代,小的说实话,小的说实话……」 「指使小的去处置三更阎王草的,并非是三殿下,是一个名叫庄守成的侍卫!」 「庄守成?」秦毅澍问,「那是何人?他为何要指使你处置这些东西?」 小太监慌张回答,「他是大殿下身边的侍卫,在大殿下跟前也算得脸,今日傍晚前,他寻到小的,给了小的许多金银,更允诺要提携小的家中弟弟在京中谋个职位,要让小的去处置这些东西。」 「小的一时猪油蒙了心,便应下了此事,但小的也十分担忧若事迹败露该如何,庄守成并不在意,只说倘若被人发现,只说是受三殿下指使就是……」 「小的说的都是实话,请皇上明察,请皇上明察。」 小太监冲着地上砰砰磕头,只磕的额头上流出了殷红了血,瞧着触目惊心。 「你们两个,速去审问庄守成!」秦毅澍喝道。 「是!」 贺严修和邹云奇皆是应了声。 出门,拿人,审问…… 庄守成起初并不承认,但在看到那小太监以及那些三更阎王草时,将整件事情招了个干净。 他并不通医理,只是偶然间在太医跟前看到了这三更阎王草,并知晓了其毒性。 庄守成是秦霈垣的侍卫之一,并不受重视,且因为身手略逊色的缘故,时常被人瞧不起,因而心中时常憋闷。 此次到了围场之后,庄守成再次被嘲讽身手过差,加上秦霈垣第一日狩猎时成果不大,将所有的随行侍卫皆是骂了一通,庄守成心中便有了盘算。 从太医的库房中偷出三更阎王草,混合银针一起煮沸,让银针沾染上足够的毒,趁秦霈垣不防备之时,将银针刺入他所骑乘的马匹,好让马匹发狂。 「据庄守成交代,他这般做并非是为了谋害大殿下,而是想让大殿下惊马,待大殿下惊慌失措之时,他再出手相救,驯服发狂的野马,以此来立功,博得大殿下的信任和赏赐。」 「只是不曾想这三更阎王草的毒性这样强,西域的马体型健壮难以控制,竟是造成这样的惨祸,庄守成吓得够呛,也觉得此事一出皇上必定会着人仔细盘算此事,便急忙让人去处置那些东西。」 贺严修道,「方才微臣和邹统领再次跟随行大殿下之人仔细确认,当时的确是庄守成紧跟大殿下,而大殿下身边的其他侍卫也都交代,这庄守成的确和许多人积怨已久。」 秦毅澍伸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庄守成身为侍卫,不恪守本分保护主子安危,反而将主子置于险地以求荣华富贵,实在该死,将庄守成及他指使的小太监五马分尸,家中之人男丁尽斩,女眷没入官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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