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不能再陪伴大殿下左右。 「既是如此,那朕便命国寺为闫氏祈福,如此可好了?」秦毅澍的音量略高了几分,语气也是重了许多。 天子威重,身上素来都有不怒自威,令人生惧的气场。 秦毅澍如此,跪在地上的闫尚书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再偷偷抬头时,看到的是秦毅澍目光中透着的浓浓冷冽。 闫尚书的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大约是因为心中害怕的缘故,闫尚书此时脑子转的飞快,猜想着此时秦毅澍心中的情绪。 因为秦霈垣成为残疾,加上这段时日屡屡有人弹劾秦霈垣结党营私,中饱私囊等事,皇上此时应该是厌弃着秦霈垣的才对。 而他此时往这猛火上添上一勺油,也没什么不妥,更不会显得突兀。 尤其他平日里在外一直都是疼爱女儿的形象,此时为了女儿豁出去不要仕途颜面,也实属正常。 在旁人眼中,他此举并非会显得落井下石,反而显得颇具有真性情,皇上也会因此而无法责问他。 原本这些事情盘算的都好,可为何此时看着皇上的目光神情,怎么都觉得不对? 闫尚书心中犯嘀咕,秦毅澍却是开了口,「朕念及你一番疼爱女儿之心,朕亦是会对秦霈垣多加管教,往后必定不会让闫侧妃再受这样的委屈。」 「皇上,微臣……」 闫尚书有些不甘心。 此时若是不能让闫思颖和秦霈垣和离,再往后,便是没有机会彻底划清界限。 「说起来,你倒是叫朕想起来一桩陈年旧事。」秦毅澍道。 闫尚书愣了一愣,「不知皇上所说何事?」 「早在朕刚刚登基之时,朝政不稳,一些宵小之徒仗着先帝的宠信,意图在朕的跟前耀武扬威,背地里更是做了许多小动作来为难朕,朕本念及他们皆是朝中老臣,不想将事情做得太难看,可他们却并不收敛。」 秦毅澍道,「朕无奈之下,只得将这些人的错处一一揪了起来,一笔一笔的来算账,到最终这些人该革职查办的革职查办,畏罪自尽的畏罪自尽,可以说并无一人善终。」 「对这些事情,闫爱卿,你怎么看?」 皇上,这是在敲打警告他吗? 是不是皇上已经知道他私底下做的那些事情? 可他做的那些事情那般隐蔽…… 且这么多年,他做下来了那么多的事情,倘若皇上当真知晓的话,又岂会让他担任吏部尚书,如此重要一职? 闫尚书有些想不明白,但此时却并不容他多想。 面对皇上的问询,闫尚书小心谨慎回答,「皇上初登基之时,微臣还在外任,不过一小小知州,对京城之事并不多了解。」 「这样。」秦毅澍挑了眉梢,「是了,朕想起来了,闫爱卿是朕登基之后三年,才到京中任职,因为做事勤勉,能力出众,朕十分赏识,所以屡次升迁,现如今也是位及高位。」 「罢了罢了,这些都是许多年前之事,现如今再提起来也难免唏嘘难过,便不再多说了,时候不早,你先跪安吧,朕还有折子要批。」 「是。」闫尚书应下,「微臣告退。」 闫尚书走出崇阳殿时,精神依旧是有些恍惚。 皇上的态度让他捉摸不透,而此时的处置结果他也有些忧愁。 秦霈垣因为闫思颖被罚,但闫思颖却不能与秦霈垣和离,那秦霈垣必定怀恨在心,这段时日会对闫家打压报复。 近期得想了办法去应对为好。 还是说,这本就是皇上想看到的场面…… 盛夏的天,变幻莫测,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原本晴朗的天飘起了朵朵乌云,伴随着清风阵阵,乌云层层集结,竟是让白日有了黑夜之感。 一通电闪雷鸣之后,豆大的雨点自天上落下,重重地砸向地面。 因为晴朗多日,原本坚实的地面已是风化出了一层细细的黄土,此时雨点落下,在土尘中砸出一个个小小的雨坑,溅起些许扬尘。 待那雨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快时,田地之间仿佛挂起了一副雨帘一般,抬眼看整个世界都带了朦胧之感。 今日正值休沐,贺严修并不曾前往户部,而是到了苏玉锦的家中。 他是在去往的路上遇到的这一场雨,等到了宅院时,衣裳已是被淋湿了大半。 苏玉锦吩咐艾草去熬煮姜汤,自己则是拿了巾子帮贺严修擦头发上的水。 素日里扎起的发髻今日松散开,贺严修的头发披在肩头,如倾泻而下的瀑布一般,泛着绸缎一般的光泽。 这是苏玉锦第一次看到贺严修散落头发的模样。 原本便是清朗俊美的翩翩佳君子,此时披着头发,在这样唰啦啦的下雨天中,大有一副江南温婉公子的秀丽之美。 最关键的是…… 贺严修这头发质感实在太好了! 柔软,光亮,如锦缎一般,让人爱不释手。 不去拍洗发水的广告真的可惜了! 而此时的贺严修,一边享受着被苏玉锦擦干头发的服务,一边微微蹙眉。 从方才开始,他就感觉到苏玉锦擦头发的力道有些大,他的头发被扯的有些疼,而且她似乎并无停手的意思。 贺严修在提醒苏玉锦和不提醒之间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了默不作声。 一来,被扯头发时,不算特别疼。 二来,这样的事情可不常碰到…… 为了这片刻的温存,他可以忍!
第453章 你懂的 在觉得贺严修的头发差不多半干时,苏玉锦放下了巾子,拿起梳子给贺严修梳头发。 梳子上很快积累了一些头发丝。 苏玉锦起初并不在意,直到那梳子上的头发丝积累的比她想象的还要多时,终于忍不住开口,「二爷掉头发掉的有些厉害……」 莫非,身体发虚? 苏玉锦下意识捞起贺严修的手腕,搭了许久的脉,才拧眉道,「脉象平稳有力,一切都好。」 可为何会脱发? 该不会过几年就成地中海了吧。 古代人都束发,男子头发又长,若是地中海的话,倒是不用太过于害怕,束发之后看不出来什么。 就怕秃四周。 一想到贺严修这张英俊的脸,回头要顶着稀少可怜的头发和小小的发髻…… 苏玉锦不敢想这样的情景。 贺严修,「……」 将「你薅的」三个字硬生生地咽了下去,贺严修改口,「兴安这些时日给我新换了洗头发用的东西,我闻着气味不大对,头皮也有些痒,大约是这个的缘故吧。」 捧着从苏绍元那里借来一身衣裳,刚刚一脚踏进门坎的兴安,「……」 二爷,咱就说,咱们下回能不能换个人来接锅? 从前那一大摞锅好不容易处理了个差不多,这段时日轻松了些许,你就又来? 果然他长了一脸接锅样不成? 兴安满脸幽怨的看向贺严修。 而贺严修亦是看向了他,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你懂的。 他自然是懂的。 兴安将衣裳放在旁边,急忙道,「大约是买办采买的东西不好才会如此,郡君精通医术,平日用的东西也颇为考究,不如劳烦郡君帮二爷选上一样来用?」 这样他就不用再被甩锅了! 「也行。」苏玉锦道,「我这几日在试验各种洗发水的做法,也试的差不多了,用着还算不错,等下我让艾草去准备一些,等你们回去的带一些回去。」 「还做了一些添加何首乌和花瓣粉的,有养护头发,增加香味的功效,想来老夫人和夫人也喜欢,待会儿一并带些。」 「好。」贺严修笑眯眯地应下。 干衣裳送到,贺严修到一旁去换上。 苏绍元跟贺严修的身高差不多,但苏绍元比贺严修更胖一些,贺严修穿上他的衣裳,难免显得衣裳有些宽松。 不过腰带一扎,宽松有限,反而因为苏绍元的衣裳颜色和花纹皆有些深,平添了几分儒雅和沉稳。 总之,并不影响贺严修的美貌。 仍旧赏心悦目! 换好衣裳,两个人落座桌前。 苏玉锦拈了几颗这两日新做的怪味豆入口,细细的嚼。 「今日就你一个人在家,安民伯他们呢?」贺严修一边喝着姜茶暖身,一边和苏玉锦聊起了闲话。 「伯伯说有桩生意要谈,晨起吃过早饭便和大哥一起出了门,至于伯娘和若若嘛……」 苏玉锦眨了眨眼睛,「好像是顺意老王妃设了赏荷宴,伯娘和若若一并去赴宴了,是贺夫人邀请的。」 「嗯。」贺严修点头,「前几日听母亲提过这个宴席之事,我记得顺意老王妃也给你下过帖子吧,怎么你没去?」 「宴席这种事,原就是后院社交,或是适龄男女相看的时机,我现如今名花有主,能推便推了,到是若若是带着任务去的,逃不掉的,只能一并去。」 苏玉锦抿嘴笑了笑,「而且,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贺严修先前听陆氏提及答应安民伯夫人为苏云若相看亲事之事,想来今日去赴宴,也是为的这个。 倒是苏玉锦所说的重要的事…… 「是要等我吗?」贺严修眯了眯眼睛。 「还真不是。」苏玉锦笑的神神秘秘,「一件比这个还重要的事情。」 还有比他更重要的事情? 「是什么?」 贺严修想知道。 「我拿给你看。」苏玉锦兴冲冲地进了里屋,不多会儿的功夫抱了一个针线笸箩出来,从里面刨出来了一个对象,拿给贺严修展示,「看!」 「这是……」贺严修顿了顿。 不是因为惊讶,也并非是意外,而是…… 苏玉锦手里那个东西实在是太奇怪了。 奇怪到他根本分辨不出来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说圆不圆,说方不方,若是仔细说形状的话,像是接近两个椭圆,边缘处带着奇特无比的花纹一样的东西。 而若以用途来分辨的话…… 是荷包,或者香囊吗? 可是这个东西并无系带,也无穗子,而且并非是能够盛装东西的口袋型,反而是扁平的。 而且,看起来有一定的厚度…… 「看着怎么样?」苏玉锦十分得意地扬起了下巴,「这可是我做的呢,从剪裁到缝制,伯娘和若若根本没有插手。」 苏玉锦亲手做的? 可他并不记得她会针在线的手艺。 贺严修思索了一会儿,似想到了什么,攥了苏玉锦的手指来看。 果然,她的手指上,还残留着被针扎过的痕迹。 女子待嫁,大多是要绣嫁妆的,所以苏玉锦也开始学女红的手艺? 还亲手给他做了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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