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流风见彩桃脸上确实没有害怕的情绪,这才收回自己多余的关心。 彩桃是金家以前的奴仆,后面被商行这边的人买去,跟在陛下身边做过一段时日的事,后面便留在了锦州的麦草商行。 自前几年随商行队伍来到代邑后,凭本事考上了市舶司。 金流风才和彩桃相认,同是在金家那大染缸里面生活的人,所以金流风十分明白里面那些勾当。 -- 已经外嫁出去的金家大小姐,如今坐在外席中,悄悄打量着东女国市舶司官员之中的一人,怎么瞧都透着一股眼熟。 眉目间多了些忧思,对旁边的丫鬟吩咐了几句,很快,那岳家的小姐坐了过来。 正是当初麦子她们遇到的那位娇扈的岳家小姐。 “就是她,我不会认错,当初这小蹄子攀上了麦草商行的门路,让我吃了好几次暗亏,没想到商行撤了,这小蹄子人也跑了,本小姐连气都没处撒……” 岳双喜一看,这不就是那个屡次坏她好事的彩桃吗? 瞬间气不打一处来,气鼓鼓地一通暗骂,一时忘了这是什么地方。 金家大小姐立马捂住了她的口鼻,厉声道: “慎言!” 金大小姐的眼神彻底暗了下来,原来真是彩桃。 完了,见彩桃的目光已经看过来,定不会忘了她们。 彩桃怎么离开金府的,她当然是最清楚的一人。 彩桃当初替金家顶罪,为了金家的名声,可是受了金家杖刑之后才被卖给人牙子的。 金大小姐立马派小厮去将此事通知给了金流云。 金岳两家人正惶恐不安时,许家在其中就显得尤为自在。 许文琼见场面迥异,立马站起身来,磊磊落落道: “陛下,辅政大人,可还记得许家文琼。” 如此的直言快语,叫众人揪起了心,这许家小女怎么敢这么直截了当攀关系。 麦子点头,“孤自然记得,本以为与许小姐还能有再见的缘分。” 许文琼眼睛亮了亮,没想到这两位大人物还能记得她,急急解释道: “我本来几次想来代邑拜访,只是天灾加上人祸,两地征乱许久,才行耽搁。” 此时,坐在许家席位上的一位老太爷,出手制止住这位几乎痴倒在女帝身下的孙女。 低沉浑厚的声音在宴席中响起: “陛下来此,定有要事下达,文琼,快退下。” 众人也纷纷树起了耳朵,想听这位女帝亲自来到锦州,聚集了七州重要人物,是为何事而来。 许家老太爷此话一出,麦子便直接开门见山,沉声说道: “孤同东女众朝臣已议定,自今日起,东女国辖内所有奴仆的活期,死期卖身契全部作废,恢复自由身。” 此话一出,如同轩然大波炸开,在场上给所有达官贵族当头一棒。 “什么?” “谁?恢复自由身?刚刚说的什么?” “陛下所言可真?” …… 此起彼伏的疑问声,质疑声在厅堂里回荡。 东女帝这番的手笔,这可是要给东女国釜底抽薪啊! 在旁边侍候的仆从小厮也懵逼了,只有手上颤抖的动作出卖了他们内心的狂喜。 此时,宴席中突然发生了一些骚乱。 “啊!” 一位女眷的衣裙上被旁边伺候的丫鬟洒满了酒汁汤水。 此女眉毛立马凶狠地吊起来,伸手就要掌掴这个下贱的胚子。 马上被一旁的岳家家主拦住,这女眷才肯罢休。 麦子认出来了,这人正是前些年多番挑衅她和小草的岳双喜。 当时不与她计较,是身在他国,过于出挑只会增添她和小草暴露的风险。 麦子示意,让阿亚朵把这个差点被打骂的丫鬟带过来。 是个不过十一二的小姑娘,年岁还没有阿沅大。 小丫鬟身着一身粗布,模样算得上周正,面色红润,看样子,岳家的伙食还不错,才能养出这般康健的身子。 只是裸露出来的手腕处,有几道不易察觉的红痕,行动处也很别扭,似乎是有旧伤。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丫鬟肯定在岳家受过苛待。 这在侯门世家,实数常见。 奴才这玩意,本就是下贱人的命,谁会去关注这些活在贱籍里的人。 东女帝这是要以儆效尤,杀鸡儆猴了啊。 不少人对岳家投去同情的目光。 岳家的家主已经满心怒气,趁着无人注意,锐利的目光射向这不成器的败家女。 以往放肆就算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早知就不带这丫头过来。 这老父亲内心已经悔得肠子都要断了,面上还要装着一副谦逊的样子。 “把手臂伸出来看看。” 小草温和的声音,安抚了这位被带到御前的小丫鬟。 丫鬟怯懦地将手臂伸出来,上面掐痕,烫痕,还有鞭子的痕迹,条条交错,有些还算轻,有些已经是陈年的老疤了,边缘透着紫青色,几乎快要淡去。 “这是岳家小姐弄的?” “下手可真狠啊!”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不过也是,这岳家小姐向来对下人没有好脸色,只是没想到,私下里用这么重的刑。” 场内议论纷纷,众人都明白这女帝要做什么,连忙吹着马屁就批.斗上了这岳双喜。 “伤是怎么回事?” 麦子抬起眼眸,看向面前这个可怜兮兮的丫鬟。 翠碧哆哆嗦嗦地抬起头,飞快地瞟了一眼面前这位女帝。 不经意对视了一瞬,瞬间吓得冷汗直流,那黝黑的眼珠子里装的像是一滩无边无际的黑水,看的人心中发寒。 但是想到岳双喜的那些恶毒手段,翠碧下定了心,刚想开口。 就再次与这位恐怖的女帝对视了。 不知道为什么,翠碧立即将那些早就准备好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小丫鬟的嘴唇颤了颤,最终只是隐晦地看了一眼岳双喜,就双手双腿匍匐在了地上。 像是害怕到极点。 小丫鬟这般的动作神态,在场所有人都心领神会了这小丫鬟未敢说出来的话语。 一大波人跳出来攻击岳双喜的心狠手辣,将这件事推向了高潮。 至于废除奴仆这件帝意,暂且被移至了脑后。 这也是在场所有人心中的意愿。 那就是,先拖为上。 岳双喜被骂得体无完肤,一时间就岔了神,呆呆愣愣地看着众人对她口诛笔伐。 就连待她最亲厚的爹,也不愿再看他,任她独自承受这些谩骂。 看着那些往日里甜甜叫着她姐姐妹妹的女子,那些温柔可人的双眼里透出来的轻蔑嗤笑,岳双喜一时接受不了,双手一推前面的桌案。 酒水彻底洒向了邻桌的那些道貌岸然的公子哥,娇俏女娘。 一时间,所有人都被这脑子一根筋的岳双喜惊得心猛猛一跳。 在场人的目光放在了岳双喜身上,看她要如何收场,落得个什么结局时。 只是没想到这岳双喜虽然愚笨,也实在是疯狂。 下一句就语出惊人,将所有人都拉下了马,包括手帕之交的金大小姐。 “你们这些伪君子又能好哪里去!唐小姐,你可是使得一手好鞭法,宋公子,你家地牢里打死的家生子不下百数了吧......金大小姐,当初可是你让彩桃替你顶的罪,你金家全赖了彩桃洗了罪名,转手就给人打出了门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金家门风有多正呢!彩桃现在就在堂上,怎么你也知道害怕?还特地拉上我来给你认人,莫不是又想让我给你背黑锅?” 岳双喜每说一句,就把指头对准另外一人。 这般被人指着鼻子骂的滋味,不少人也是生平第一次遭遇。 零零总总,全场的人都没几个能逃出岳双喜的嘴。 此女若是在东女国上任,定是情报网的好苗子。 麦子不着边际的想,当了皇帝,就忍不住考量此人该用在何处为上。 立马有人想上前拦住这女子的破嘴,也不知这女子是什么来历,把他们私底下干得那些事,全部吐露了出去。 一向和岳双喜交好的小姐妹们默默把头低了下去。 锦州城又不大,她们这些被困在小宅院里的,只能靠每年那几次聚会,以解心中的憋闷。 一来二去的,那些串亲戚,访远亲的家中事,也被摆得头头是道,这就是闺中秘闻的由来。 不光是那些名门小姐,就连丫鬟小厮,也有所涉猎。 岳双喜是最乐意组织这种小会小团体的,论这些丑事,没人能比她更清楚。 也是名门闺秀中的一名奇才,只是性子刁蛮,极爱惹事。 但好在有一名好爹,当初刚生下岳双喜时,岳家就得了文德帝的封赏,还得了官署的瓷器坊。 故名岳双喜。 整个场面瞬间尴尬起来,任谁能想到,这场宴席,竟然是为这些下贱命办的。 “这伤是怎么回事?” 麦子的目光再次盯向面前这个怯懦的女孩,又问了一遍。 只是在外人看来,这小丫鬟胆子过小,一吓便昏倒了过去。 秋风扫过,女孩的眼睫毛还在轻轻地颤动。 “不是我弄的,这小贱婢还装昏,十足的狐媚子!我呸!” 岳双喜一声唾骂,瞬间就引来了她爹的一个巴掌,清脆的耳光声在厅堂间回荡。 岳双喜也被一巴掌拍在了地面上,发髻松散,娇嫩的脸上出现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麦子双眸沉了沉,黝黑的眼眸直直地看向岳家家主,这壮年男子才讪讪地放下了挥打的手。 岳双喜也反应过来了,这女帝不像是寻仇的样子,到是真想要主持公道的样子。 这个性格乖张的千金小姐从善如流地跪坐在地上。 快言快语道:“回陛下,这丫鬟名叫翠碧,身上这些伤痕不是我弄的。她们下人中有一叫常嬷嬷的,收了这帮丫鬟做干女儿,平日里没孝敬够,就会命人磋磨她们去。” “这翠碧定是记我平时里的仇,刚刚故意泼了水给我,引我发作。” 说到这里,岳双喜委屈地瘪了瘪嘴,除了惹她不快的事,她也就嘴上狠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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