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宗主!”两位弟子立马躬身。 越清桉没有出声, 挥手示意他们先离去。 他推开了那紧闭着的大门。 在夜风中, 柳若烟听到了长长的一声“吱——”,好像是生锈了的金属在地面上划过。 鸡皮疙瘩瞬间立起来, 她蹙眉, 微微踮起脚, 从师父身后往里面望去。 屋子里面黑黝黝的, 似乎是一张未知的深渊大口, 吞灭了所有光线,看不清人影。 下一刻, 越清桉颔首往里面走,腰间的玉佩稳稳当当没有晃动。 大殿内的烛火无风自燃,由小转大, 旋转跳跃,摇曳生辉。 原本黑暗的寝殿瞬间染上了辉煌的白昼之色,光滑的白玉砖赫然陈铺在眼前。 掠过门前的两尊镶金瑞兽, 跨入大殿中, 柳如烟震惊地看着屋内豪华的摆设 墙上挂的是一副巨大的江山图, 水墨蔓延,线条利落大气, 让人看得荡气回肠。 旁边的两侧木架上,有一边放着无数的精美摆件,上至翡翠细颈绿瓶,下至栩栩如生的黄金凤凰雕件,无一不是精品。 另一边则摆放了许多的灵器宝剑,满满当当,五六十把。 妈呀,这就是修仙界有钱人的世界吧…… 因为不是特别缺钱缺灵石,她便一直都没有特别去注意这件事情——凌天宗是这个世界中最有钱的宗门,越清桉也即将成为世界上最有钱的人。 她眼中满含泪水,系统奇怪地问她怎么了。 “仇富。”她咬着牙蹦出两个字。 仇那种摆在明面上,看了让她眼红的富。 系统:【……】宿主你也不算贫穷啊! 很快,她将自己的心思从那些宝贝上抽离,随着越清桉继续往里面走。 这里实在是巨大,绕了两个弯,挑起帷幕,柳若烟才看到了一个中年男人。 坐在椅子上,面色苍白,举头望新月的中年男人。 他手脚俱全,身上看起来没有什么伤口,听到了有人进来了,也没有侧过头来看,活生生一个木偶。 直到庐阳刀客探头喊了一声“越宗主”,他才浑身一愣,转过脸来。 越相深生着浓密的剑眉与阴鸷的鹰眼,本是心机深沉、老谋深算的长相,可现在他眼尾低垂着,无端显露出颓靡气息。 从地牢里出来,第一次见到了外宗人,虽然越清桉就站在旁边,他还是激动得大喊出来。 呜呜啊啊,模糊不清,大张着嘴巴,露出了里面的两排牙。 ——没有舌头。 空空如也的嘴里,舌头从根部被拔出。 三人头皮一麻,下一秒却更加震惊。 越相深从椅子上挣扎下来,瘫倒在地上,露出了衣摆下沁了血,被硬生生折断了的双腿。 “啊……啊……”越相深拍着地板,一步一步挪到玉泉剑尊面前。 即便他知道玉泉剑尊与自己不对付,可他还是抓住了玉泉剑尊的衣摆,拼命拍打着白玉地砖,支支吾吾口水直流乱喊着。 柳若烟被他吓得往越清桉身后躲了躲,无意间撞到了越清桉黑沉的眸色,她才慢慢镇定下来,心莫名其妙安定了下来。 她知道的,越清桉不是那种会一而再再而三手软的人。 之前她还疑惑越清桉为什么要放越相深出地牢,可现在看了越相深一副疯癫求救却言语不出的模样,她突然觉得……越相深出来和在地牢里待着有什么区别呢。 玉泉剑尊没有出手去扶越相深,反而转过头去看越清桉。 越清桉快步禁锢住越相深的一只手臂,将他硬生生扶起,让他坐回原位。 殿内寂静得不像话,银针落下都能听见声音。 大家都没说话,连越相深也绝望地闭上了嘴,闭上了眼,任由眼泪横流。 “宗主,想要喝点水吗?”越清桉蹲在地上,淡淡凝视着越相深眼角的泪珠,他默默起身,去倒了一杯水,将水送到越相深的嘴边。 越相深一把打翻了越清桉手中的水杯。 越清桉也不恼,捏了个咒,让地上洒落的水凝聚成水团,再次送到越相深嘴边。 话虽然不强硬,可寒冷至极,“宗主,不喝水,你身上的火毒可撑不了太久。北柠这两天回豫州了,没办法给你及时解毒。你要是出意外,那就真成意外了。” 火毒?柳若烟惊讶挑眉,原来墨行歌敢抛下所有的事情回豫州是因为给越相深下了火毒? 那越相深十天内就会毒发一次啊,如果没有专门的解毒术法,会焚身而死。 世界上会解毒术法的除了墨行歌就是继承了他衣钵的北柠了。 柳若烟心中感慨一声,墨行歌活了这么多年,终于变得无毒不丈夫起来,她喜欢! 等了一会儿,他见越相深坚持不喝,松了手中的法术。 水团溅落到白玉地砖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宗主,三日后我要宴请天下豪杰修士,到时候我想请你出去,和你曾经的朋友或者敌人打个招呼。”越清桉紧紧握住了越相深颤抖的手掌,面上是不动声色的沉稳。 越相深啊呜嘟囔了几句,转头看向一脸懵逼的庐阳刀客,拼命摇头。 越清桉站起身来,身姿挺拔,双手漫不经心拍了拍褶皱的宗袍,也看向庐阳刀客和玉泉剑尊。 “宗主说,他同意了。” …… 柳若烟眨着眼睛,心中将过往二十几年生活中所有伤心的事情全想了一遍,终于强忍住了自己的笑声。 越清桉,你这撒谎的技术拙劣又有效是怎么回事? 他并不是想撒谎,他只是将所有的现状展现来给玉泉剑尊看。 选择是玉泉剑尊决定的,他只是静默站着,好似局外人静观场上变化。 庐阳刀客深思良久,才消化了眼前的事儿。 他哈哈大笑,上前拍了拍越相深的肩膀,“我说越老兄啊,你这身体不好,可要好好养病啊。凌天宗的未来交给少宗主这样的孩子,多好啊。” 越相深唔啊唔啊模糊不清大喊着,也不知道喊些什么。 柳若烟目挑,啧声道:“有少宗主这样好的继承人,是你两辈子换来的福气呢。” 越清桉侧目过来。 她和他又对上了视线,这一次,她没有任何的惊恐与慌乱,眼中全是愉悦,意气风发,娇俏灵动。 只有玉泉剑尊皱眉不语。 几人离开了大殿,玉泉剑尊说有些事情还要问一问越清桉。 大家各自乘着夜风散去。 * 转眼,三日已过。 宴席准时开启。 一向满山白衣的凌天宗终于变得颜色丰富了起来,各式各样的九州名流修士都来到了这里。 有些参加宗门大比的门派来的早,也上了山。 大大小小的弟子挤在山下的镇子上,无数的灵讯被发送到凌天宗内。 昨日才回来的北柠忙得脚不沾地,双脚好像生在了风火轮上,一会儿处理各位修士的住宿问题,一会儿去接某个门派的弟子上山。 好不容易寻个空,他遇到了柳若烟,直倒苦水。 “他大爷的,凌天宗好像离开了我就转不了了一样,我好像这里的管家……问题是我还没有月奉灵石拿。”他满脸沧桑苦涩。 柳若烟听完后,总结:“你师哥这是在剥削童工啊。” “童工……那是什么?”北柠困惑挠头。 “你不是十六岁嘛,就算童工啊。你们这里有没有类似于修仙劳动局之类的,可以投诉黑心宗门宗主或长老?” “修仙劳动局……”北柠试图去理解柳若烟的意思,但是没想明白,他只听懂了最后一句,大声反驳:“我师哥可不是黑心的人!我这是自愿帮他的!” 柳若烟:??? 那你找我吐苦水作甚? 她微笑,“那你加油!快点去膳堂看看菜有没有做好,还有大殿看看座位有没有安排好,宴席上节目排得如何。宗主那边也不能出差错,还要注意一点十二长老的动向……” 北柠痛苦拍头,大喊:“好烦啊,还不如去练剑!” 喊完飞远了。 越清桉从远处而来,他似乎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敛眸沉思了一会儿,而后走到了她的身边。 “啊,越清桉!”柳若烟看到他后扬起笑容,“你刚从大殿那边回来啊?怎么样,准备地如何了?” “万事俱备。”他回,视线落在她勾起的朱唇上,凝视几秒,淡淡移开视线。 柳若烟歪着脑袋,抓着他手臂问:“那东风呢?我师父他同意帮你吗?” 他点头,眼里泛起笑意。 这几日,玉泉剑尊为数不多的几位好友来到了凌天宗,都是萧楚流通知来的。 还差最后一位好友,大师兄还在路上拼命赶路前往通知。 大约是赶不上今日这场盛会了。 修仙界中,玉泉剑尊与他的几位好友是有一定的话语权的。 如果玉泉剑尊站越清桉,那外界修士几乎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对意见了。 就算有,迫于几位大佬,也没人敢出声。 接下来就是凌天宗宗内自己的事情了。 要么越相深当着众人的面传位给越清桉,要么十二长老同意越清桉登上宗主之位,就这两条路线可以走。 先前柳若烟还觉得走长老这条路比较容易,现在看来,也许越清桉选择的是越相深当众传位这条路。 无所谓,反正最终的结果都是越清桉登上宗主之位,她的支线任务即将完成。 柳若烟笑意盈盈,刚好来到海棠树下,随手折了一枝垂丝海棠,道:“等下给越夫人送去。” 这几日她照顾越星流,照顾得还算不错。 虽然,越星流一直是痴傻状态,可她还算稳定,对旁人没有应激反应。 只有见到越清桉激动一些,糯糯喊着爹爹,安静地坐在越清桉身边。 像个年岁不大、内敛的小姑娘。 有时候见不到越清桉了她还着急,搓着手,在卧室里打转。 那次越清桉陪她到很晚,柳若烟也在那里陪着他们。 越星流乖乖躺在床上,看向越清桉俊逸的脸,就那么一直地看呀看。 “爹爹,小时候你会给我们唱安眠曲的,我还想听。”她突然道。 越清桉沉默着,久久没有开口。 柳若烟知道他从小到大没听过安眠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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