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皙的手轻轻搭在寒空中,骨节分明。 面对四面八方袭来的无数刀光剑影,他不仅不怕,甚至清冷眸光转也未转,静静看着虚无的空中。 手一伸一按,所有靠近他的白光自发消失在因高温扭曲的空气中,无影无踪。 萧楚流的虚影依然时闪时现,他却不慌不忙,手指轻轻摩挲着。 周围的空间一寸一寸塌陷,无名幽火燃遍了太极八卦图。 红火好似红莲,而他立于孑然绽放的莲花中央,衣如清雪,出淤泥而不染。 他神色淡淡,静看闲庭。 柳若烟顺着那个黑衣人的方向,看到了越清桉的背影。 她睫毛微颤,视线收回,猛地看到黑衣人斗篷下的一截断手——被高温熔断的丑陋的手臂。他伸出了另外那只完好的手,掌中握着泛着寒光的利刃。 心,咯噔跳动,那一瞬间,心底的凉意宛若电击,迅速爬满了全身,头皮都发麻,冷汗直下。 周遭欢快的呼喊声,热闹的鼓舞声,一刹那宛若静音般远去。 清脆的鸟声也消失了。 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只听到一声惊恐的声音在嘶喊:“越清桉,小心!” 她的余光中,所有人的身影在迅速倒退。 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只知道自己的脚在飞速往前奔跑,自己的手推开了一个又一个的修士,自己的泪水不由自主地滴落了下来。 为什么……会落泪? 她手紧紧捂着那刺入小腹的利刃,痛苦地仰着脆弱的脖子,泪眼朦胧看着越祁阳恶毒的神情。 * 场上两人听到了柳若烟急促的呼喊声,不约而同停下了攻势。 转头,看到了少女扑向了凶手的那一幕。 一瞬间,萧楚流双目通红,目眦欲裂,越清桉镇定的神色巨变,飞快伸出了手,放出强劲的灵气威压。 砰! 灵气威压与玉剑一斩同时落到了保护罩上,被轻盈化了开来。 保护罩保护住了观众,也保护住了凶手——越祁阳没想到自己的暗杀被柳若烟发现了,他手中的本来应该刺向越清桉的利刃,硬生生刺入了柳若烟的体内。 该死,真是该死!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他何至于会丢掉了一只手变成残疾人! 如果不是因为越清桉,他何至于会丢掉自己尊贵的身份,沦为阶下囚。 想要保护越清桉……他目色宛若毒蛇般狠厉,唇角勾起疯狂变态的笑,“你想送死,那我就成全你!” 他拔出柳若烟小腹中的利刃,又再次狠狠刺进去。 “呃——噗——”腹中鲜血全部涌上来,她口舌之间全部都是血腥味道。 肚子上的血似喷泉一般,滚烫着翻涌而出。 铺天盖地的疼痛从她腹部蔓延开来,剧痛像是海水,将她整个人淹没,她绝望地抓紧腹部的刀,手指全被刀刃割烂,连心十指牵连着她的每一条神经疯狂跳动。 刀子在腹部旋转,她低声呜咽,声音好似夜里哭泣的小狼。 很快,四肢便没了力气。 血液快速流失,目色眩晕中,她看到了一轮不刺眼的太阳。 无尽荒凉中,青山在阳光下氤氲出淡淡雾色。 这是……要死了吗? 为什么会流泪呢,为什么在没有受伤时就流泪呢? 越清桉,你前一世所遭受的痛苦,大概也是这样的吧…… 不,不是的,你的痛苦远不及于此,你还同时面临了无数所谓亲人的背叛。 所以,为什么会流泪呢? 柳若烟无声呢喃,背朝地面倒去。 场内两人冲不出防护罩,萧楚流疯了一般,朝着那防护灵器砍下一剑又一剑,“师妹!师妹!” 已有附近的凌天宗弟子出手将越祁阳控制住。 越清桉看着柳若烟倒在血泊里的娇小身躯,脸色发白,向前走了两步,踉踉跄跄。 “我认输。”他对着防护灵器道,声音中是难以察觉的颤抖。 防护灵器自动开启,两位男主迅速赶到了柳若烟的身边。 没有一个人去看越祁阳,没有一个人在乎越祁阳骂得有多难听,两人聚在柳若烟身边,焦急看着她的伤口。 萧楚流环抱住柳若烟,大手紧紧捂住她腹部近十厘米的伤口,一向乐观的脸庞上是无穷无尽的恐慌,“小师妹,你怎么样了?你感觉怎么样?” 越清桉握紧拳头,抿唇,仔细观察她半拢的眼睛,“阿烟……”他轻唤。 “好痛……越清桉,我真的好痛……”柳若烟低声呢喃,昏昏沉沉皱起眉,只会重复“痛”这个音。 萧楚流听到她在喊越清桉的名字,微微一愣,来不及多想,又听到她喊痛,急忙大声朝着周围的人喊:“医修呢!医修!” 他努力按着小师妹的腹部,试图让那里鲜血少流出来一些。 可是,先前他没来时,师妹体内几乎流出了三分之一的血了。 鲜红色染透了她的白色襦裙,浸湿了脚下的白玉台阶。 入眼皆是惊红,等医修接手了柳若烟的伤口后,萧楚流看着自己沾满了温热鲜血的手,神情恍惚。 越清桉还半跪在血泊里,他伸出手,迅速用指刃在掌心划破一条又深又长的伤口。 滴滴答答的鲜血滴落在柳若烟腹部的伤口上,被他小心翼翼涂抹在卷了肉刃的十指上 他的神凤血脉拥有肉白骨的能力,很快,柳若烟身上的伤口恢复如初。 她沉沉闭上了眼睛,静静睡去,呼吸微弱,似乎下一秒就要断气。 “师妹她这是……救活了?”萧楚流紧张问医修。 “失血过多,而且——你看地上的血有些泛黑,恐怕那凶器上抹了毒,还需要再查一查。”医修摇摇头。 萧楚流垂眸,快步踱步,突然道:“清灵化毒丹有没有作用?我现在就下山去买。” 医修把脉后,叹气,“没有,这个小姑娘中的毒是无解之毒,名唤寤寐绝生,在阴阳颠倒的睡眠中一点一点丧失自己的生机,无法挽救。” 萧楚流往后磕绊了两步,撞上了还在嘚瑟大骂的越祁阳。 “哈哈哈!活该,谁要护着越清桉这个野种,谁就会死!活该!”他疯疯癫癫的,黑色斗篷被扒了下来,头发散了一头。 萧楚流拔剑就抵住他的脖子,咬着牙道:“把解药交出来!” “你是耳聋吗?没听到这是无解之毒啊,这可是我特意给我的好哥哥选的,最痛苦的死法,在睡梦中一点一点死亡,无能为力哈哈哈呃——”越祁阳话还没说完,就被萧楚流的玉剑一剑捅穿了胸腔。 萧楚流眼底发红,执拗地留着他的心脏,将他胸膛全部给刺了一圈,每刺一剑,就狠狠旋转一圈,听着骨头和肉碎在一起,萧楚流依然难解心头恨意。 鲜血从越祁阳的口中喷出来,他终于看到了越清桉抬眼看他,用那种沉默到了极致的目光。 他裂着沾满了血的嘴哈哈大笑,“野种……狗杂种,我不是越家的孩子又怎样,你是!可你还是个杂种啊,你有什么资格……踩在我头上……” 无形的威压一下子将他压倒在地,越清桉从血泊之中站起来,洁白的衣服上是星星点点的红。 他一步一步走到越祁阳身边,脸没有低下,只是眼皮低垂,像看着一个死物,神情淡然,声音冷冽,“你知道你和我的区别在哪里吗?” “他们爱你,不过是爱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你亲生父母利用你狸猫换太子,想要得到凌天宗的庇佑,宗主和夫人爱你,可又真的将你当做继承人去看待?” 越清桉抬起脚,轻轻踩在越祁阳脏兮兮的脸上。 “你松开我!你个狗杂——” “砰!” 西瓜被拍爆的声音响彻云霄。 满地的西瓜瓤红津津,白嫩嫩,混在了一块儿。 越清桉难得没用凤火,而是用最恶心最吓人的方式,踩扁了越祁阳的脑袋。 场上人鸦雀无声,没有人敢动弹。 越清桉毫不在乎踏过地上的脑浆,走到凌天宗弟子面前,吩咐下去,立查被关押的越祁阳是如何逃出来的。 很快,有了结果。 北柠带人来报,“是越祁阳亲生父母逃脱了宗门弟子看管,买通了地牢的管事,将越祁阳放了出来。毒是宗主夫人那来的——这个……应该怎么处置?” 在无数人的目光注视下,越清桉的眸光似穿过了万古,野风呼啸,壮丽苍凉。 那薄仞的唇轻启,似风轻云淡,又重如青山。 “贼子父母,就地斩杀,宗主夫人……” “身祭神女。”
第58章 继承 恢弘的钟响震荡了所有人的心神。 大家互相对视, 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惊恐之色。 少宗主这是要弑母?如此大逆不道、有悖人伦! 不过,没有一个人感在这个时候质问他,因为他的目光过于深邃, 里面的幽幽怒火似乎可以化成实质, 燃烧每个反对他的人。 等越清桉处理完了凶手, 柳若烟早已被送入了她的院子中。 萧楚流捏着师妹冰凉的小手, 看着那苍白的嘴唇, 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喉结蠕动, 他声音沙哑,自言自语:“师妹, 别怕, 师兄一定会找到方法救你的。” 至于方法, 他完全不知道, 甚至, 寤寐绝生是他今天第一次听说。 他知道自己说得过于荒谬,自己都不信自己的话, 难以自持地捂面,泪如线从指缝里流淌出来。 玉泉剑尊拍了拍他的肩膀,“阿烟还有几日的时间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醒,你好好陪陪她吧……别让她走得太孤单。” 抚养了近十年的孩子即将香消玉殒,李悦山身形佝偻了几寸, 脸上疲态尽显。 他慢步走出了柳若烟的房间, 神情有些恍惚。 屋内静悄悄的, 只有无声落泪的大师兄,安静而绝望。 吱—— 屋内天光乱了乱,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阵淡淡的清香随着白影的走近而摇曳。 萧楚流看清来人,迅速拔出了腰间玉剑,剑锋抵在越清桉的脖间。 “滚出去。”萧楚流恨恨怒视。 那人明明是来杀越清桉的,如果不是因为越清桉,师妹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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