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只不以为然道:“头一个喜欢的格格,爷自然上心些,不光格格,就是她们来日有了爷的头一个小阿哥,小格格,只要我还是福晋,我稳着,她们又能如何?” 这并非她自个儿琢磨出来的,只是进了宫里这一年来,瞧着上头汗阿玛和娘娘们一个劲儿地给几个大了的阿哥赐格格侍妾。 而刚进宫时听闻略得宠的那几个,如今早都没了音信儿。 四阿哥走到西配殿的时候,恰好有人从里面出来了,看身形他便知道是张氏。 张氏和苏氏的关系稍好些,他知道,却也没放在心上,叫了起便要走的时候,看到抬起头来的张氏,却是脸色错愕,脚步一停。 这是张氏? 四阿哥不确定地想。 眼前的人穿着的衣裳,佩戴的首饰,确实不是寻常的宫女。 可他明明记得张氏原先不长这副样子。 再要细看的时候,却发现面前的人使劲儿往下低着头,仿佛害怕自己能看到她真容。 几乎是霎时间,四阿哥感觉自己寒毛直竖,难道后院里头混进了旁人?什么人才能这般轻易地进来后院,甚至还假扮成张氏? 她是存心等在此处的? 张格格站在原地,没听到四阿哥说话,可也没见他走,心里有些惶恐。 虽说苏格格把她妆扮得这般好看,可她心里到底还是很怕,万一四阿哥不喜欢她这副模样呢?万一四阿哥还是记得她原先的长相,觉得她是丑人多作怪? 越想越心慌,她的头也就一低再低。 时舒趴在窗户上听外头的动静,迟迟听不到两人对话,正心急着,忽而听到四阿哥发沉的声音:“你是张氏?” 话里不见惊讶,也不见疑惑,反而有一股风雨欲来的态势。 时舒心想,坏了,四阿哥不会是以为张氏被人顶替了吧? 今天张氏化完妆出来的时候,福儿和兰儿都目瞪口呆,根本没认出来这是张格格,只连声问屋里什么时候藏了个人? 时舒当时以为这是一种另类的恭维,也就没当一回事,没想到她们居然是真心的? 正想挥手叫侍女出去救场的时候,只听张氏哽咽着出声:“妾身是张氏,爷不认得了么?” 张格格是大着胆子问出这句话的,一半是真委屈,一半又是猜测。 从方才四阿哥的语气里,她听出的不是疑惑,而是一股子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气势,立刻就意识到恐怕是什么地方出了错。 好在,她赌对了。 这话一出,四阿哥周身气势霎时柔和下来。 四阿哥这天晚上看过时舒后,终究还是宿在了前院。 但张格格想着四阿哥临走之前的目光,倒是没有从前那么冷硬得厉害,便知道时舒这个法子,多少还是有些用处的,心里对她感激更甚。 对着宋氏的态度,也是按照时舒的吩咐,变着法儿地气她。
第七章 四阿哥想起之前时舒缠着他要来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听她说是上妆用的,便能想到张氏那张脸是她的主意。 是不想让宋氏在他面前出现?还是想替张氏博宠? 总不能是真的贤惠到了如此地步,要替他张罗这些事情吧? 旁边伺候的小太监看着四阿哥面上的神情变来变去,一会儿是愠怒,一会儿又是纠结,再一会儿就是心疼。 当真是难以揣摩。 四阿哥并没在这件事上想太久,甚至这一日忙完,他已经把这件事给忘在了脑后。 但张氏这么大个人,忽然就变了一副模样,一日日的衣着打扮都鲜亮了许多,也叫人没办法忽视。 以前四阿哥见了她只觉得沉闷,自然也愈发不愿往她那儿去,如今倒是瞧着好些了。 宫里的太监惯会揣摩人心思,平日里送赏,渐渐就把张氏排在了宋氏的前头。 福晋知道了,自然也只有欢喜的份儿。 毕竟张氏和宋氏是娘娘亲自挑了赐下来的,若是四阿哥一个都不喜欢,娘娘难免要多想。 再者,张氏颜色到底差些,她得宠比宋氏得宠好,这后院里有一个苏氏那样的就够了。 桂嬷嬷也跟着道:“宋格格是娘娘原先看好的人,选看之前就召进宫瞧过一次。可她入府就出了岔子,虽说这事儿传不出去,可是若是娘娘问为何张氏比她先有宠,福晋难免又要解释许多。” 福晋一怔,也觉得有一点道理,“你说的是,说多错多,若我哪句话说得不好,反而会叫娘娘多心。” 她是听自己额娘提点过的,四阿哥和娘娘之间的关系似乎不大融洽。亲母子尚且如此,她这个做儿媳的,自然要更加小心才是。 桂嬷嬷立刻便道:“不如就说宋格格身上有恙,不便去拜见娘娘。至于宋格格那儿,福晋就多给些赏赐。” 福晋还有些犹豫:“这事儿是不是要跟爷商量一二?” 桂嬷嬷手里动作一停,暗道福晋年纪还是小了些,语重心长道:“奴才说句不尊重的话,四阿哥若是有这样细腻的心思,和娘娘还会是现在这般?再有,四阿哥和娘娘彼此再怎么不和,终究是亲生母子,娘娘不会对四阿哥如何,也管不了四阿哥许多。” 她略一顿,才又道:“可娘娘若是对您有了不满,有的是法子发作。每日晨昏定省,横竖都能挑出来不是,再每年赐两个年轻貌美,出身又好的格格进来,您可怎么办?” 福晋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说:“你过会儿叫人去问问,爷晌午还回来用膳吗?” 过了一阵,桂嬷嬷脸色不大好看的回来:“四阿哥已经吩咐过,晌午的膳食摆在苏格格屋里。” 福晋哑然,往常四阿哥课业忙的时候,隔几日也还会来她这边用膳,如今倒是都去找苏格格了。 “也罢,那就不必去打扰爷了。” 福晋揉揉眉心吩咐:“宋格格那边,你记得寻一个可靠的太医过来,给她好生瞧瞧。” —— “宋氏被禁足了?” 时舒一愣,在她的计划里,也只是想阻止宋氏得宠,再抬举张氏,对比出宋氏的极尽落魄,看能不能再继续让命运改变值增加。 可她还没想到,宋氏竟然这么快又遭受到了另一重打击。 张格格摇头:“也不完全是,方才我瞧见福晋身边来了人给宋氏诊脉,说她身子不大好,让她留在屋里好生养病。” 说起这个,张格格还有些唏嘘,“方才领爷和福晋的赏赐时,宋氏还屡屡嘲讽于我,说我每日打扮得花枝招展,最后还是没能得宠,还说福晋给她的赏赐比我的多,以为福晋要出手抬举她呢。” 这话说完,时舒和张格格对视一眼,彼此心里都有了猜想。 只怕这些多出来的赏赐,不是抬举,而是另一种形式的安抚吧。 这个关头病了,浴佛节便不能去给德妃请安,对曾经被德妃看重的宋氏而言,也是少了一次出头的机会。 只是不知道福晋为什么忽然出手。 张格格却似乎想起来什么,道:“宋氏身边有个宫女,和福晋跟前的桂嬷嬷似乎常有来往,我原先还以为是福晋想抬举她。” 时舒一愣,连忙问:“这个桂嬷嬷除了跟宋格格身边的人有来往之外,还跟谁有来往?” 原身的记忆中,这位桂嬷嬷是福晋跟前的大红人,原身刚入府还得过她提点,后来因失宠就没了联系。也只是偶然听到府中传闻,这位桂嬷嬷是惹怒了四阿哥才被遣回家去的。 那段时间,府中人人自危,生怕自己跟前的宫女太监也和四阿哥身边那几个一样,生生杖死在了院子里头。 而原身本就久病成疾,被这事儿一吓,又过了小半月便病逝了。 张格格听了这话,忽而看了两眼屋里伺候的宫女,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时舒让宫女退下,便听张格格极为小心道:“爷身边有个叫的太监,他和桂嬷嬷认了干娘,这事儿我也是无意间知道的,妹妹日后可要小心些。” 时舒惊住了,“宫中严禁太监和宫女私下来往结亲,一个是阿哥身边贴身伺候的,一个是福晋身边的,他二人竟如此胆大?” 时舒心底一阵后怕,那个原先有意向她卖消息的太监就是小全子,幸亏她当时存了一份小心,没敢出手,否则这事儿若是再被桂嬷嬷知道了,福晋手里就有了自己的把柄。 桂嬷嬷这一手倒是玩得漂亮,不光能借此机会探知四阿哥的消息给福晋,还能借机搜罗出格格们的把柄。 这么想着,她也把这番内情告知了张氏,张氏能说出这些事情来,可见对她还是交了心的,她自然也不会吝啬这点情报。 不过对于张氏现在才跟她说这件事,时舒倒没什么不舒服的,盟友之间的信任也需要一点一点增加,不可能她帮张氏一次,张氏立时就能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氏惊诧片刻,忽然道:“妹妹若是信得过我,我可以将此事透露给宋氏一二,她此番定是被福晋逼急了,想必能豁得出去对付福晋,而咱们手里头捏着她的把柄,起码在她未生育之前,都能拿捏着她。” 张格格一心觉得时舒志向远大,才进府就开始寻找盟友,必然不是只甘心做个格格的,再见她对福晋的态度并不热切,便以为她是想和福晋一争长短。 趁着如今福晋年纪小,让她和四阿哥生了嫌隙,是最好的时机。 不料时舒摇头,道:“先瞧着吧,桂嬷嬷和宋格格身边的人来往,定有她的目的,等桂嬷嬷把宋格格料理了,再将此事透露给她不迟。” 张氏恍然,心底对时舒的恭敬更甚从前,苏格格这是想把人一网打尽,而自己丁点儿不沾手。 如此一来,即便事情有变,再怎么都牵扯不到苏格格自己身上,当真是心思缜密。 —— “爷今晚要宿在哪儿?” 在屋里闷了一整天的宋格格,用力抓住宫女的手,急促地发问:“是不是要来找张氏!?你快说啊!” 宫女的手腕已经被她的指甲掐得青紫,她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恭声道:“格格放心,张格格那副尊荣,爷怎会瞧得上她?” “只是……” 宋格格刚松了一口气,便听宫女为难道,立刻厉声询问:“只是什么?” 宫女眼神闪烁:“张格格那边的人说,今次那边得了的赏赐,比咱们这边的先到,而且那些送赏的奴才都抢着巴结她!” 话未说完,她便被宋氏狠狠一推,宋氏脸色发白,怒瞪着她斥责:“你自己不长脑子吗?她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话音刚落,守在堂屋的宫女匆忙进来,跪下声音颤抖道:“格格,方才爷院里的人传话,爷今儿要歇在张格格屋里。” "你说什么?" 宋氏脸色煞白,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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