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思一转,正要开口问季布樊那些是什么,他们这又是什么意思。 季布樊忽然对着他冷笑一声:“恐怕季某等不到王爷参季某一本了。禹王谋逆,王爷府中又有如此之多同禹王通信的书信。季某想,比起参季某,王爷更应该考虑的是这谋逆的大罪,你们担不担的住吧?” 楚穆愣住,他看着季布樊手上的书信,一脸的不敢置信。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府里居然真的有这些,他明明从没有跟禹王有过交际,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些? 楚穆仓皇:“不……这是假的,这不是本王的,是有人想要故意污蔑本王!” “是真是假要交由陛下判定,”季布樊扬手,“带走!” 御林军涌上前押住定北王府众人,老王妃楚栎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们虽然愚昧,但却不至于蠢到什么事都无知无畏。 谋逆? 那可是杀头的大罪,他们怎么会牵扯到这个?! 老王妃和楚栎大呼冤枉,府里其他人也被御林军吓得惊叫连连哀嚎不止。 王府外远远关注王府门前动静的百姓,看着曾经也富贵一时的定北王府,一夕之间尽数变为阶下囚,纷纷摇头叹息。 季布樊手下有个同他亲近却有些楞头的下属,他看着定北王府全府落罪,想了想还是迟疑道:“统领,我们真的要这样吗?那个报信人的身份还未查证,这些证据的真假也未可知,就这么直接抄了定北王府,会不会不太好……?” 禹王一事牵连甚广,这些日子御林军同刑部大理石忙的不可开交,奉命严查所有同禹王有过私交的朝臣。 而就在时,前日忽然有人来报案说,定北王府私下与禹王府也有交际。 那人说的言之凿凿,还道这些还是从定北王楚穆最宠爱的姬妾口中得知。御林军于是不敢马虎,当即上禀了陛下。 是陛下当即下令,命他们彻查定北王府。所以,才会有如今这么一遭。 不过季布樊的下属认为他们目前还只是在查案,虽然确实搜出书信,但真假不知,并且那报案人和那个传说中的定北王姬妾也出现的蹊跷诡秘;所以,下属认为定北王是否真的有参加谋逆,还有待查证。 “你担心什么?”季布樊一笑,用手上的东西拍了下下属的脑门儿:“咱们可都是奉命办的事,是陛下让我们抓,我们才抓的。懂吗?” 愣头青下属眼露迷茫,季布樊又用手上的东西敲了下他的头:“蠢!” 愣头青下属有些委屈。 季布樊晃了晃手上的书信,目光幽深,声音微凉,“这些证据是不是真的不重要,定北王到底有没有私下和禹王有交际,有没有参加谋逆,也统统不重要。重要的……” 他看着被封的定北王府,“——是陛下怎么觉得……” 定北王参与禹王谋逆,证据确凿,嘉阳帝雷霆震怒,本欲将定北王处斩,是姜苏入宫在嘉阳帝殿前跪了一日才求得嘉阳帝放过楚穆一条命。 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楚穆被革除封号贬为庶民,还被判流放于千里之外的南境边关。 他行刑那日,只有春蕊一人去送。 此番定北王府遭劫,春蕊原本也要同府里其他丫鬟妻妾一样被送入官窑或军营,是叶府出面将她买了回来。所以,她才能幸免于难。 春蕊将备好的包袱递给楚穆道,“老夫人说,曾有一诺,至今不忘。只是此后,叶家与定北王府桥归桥路归路,再无半点瓜葛。” 楚穆颤抖地抱着包裹,牢狱几日,他满面风霜,满身污秽,已经再不见当初风流倜傥的模样。他紧了紧包袱,蓦地向春蕊躬身行礼:“楚穆谢过老夫人大恩。” 春蕊微微避开半步,但却还是受了这一礼。定北王府待叶桐如何,这些年她亲眼所见。当初她原本以为,两家和离后必成仇敌,却哪知,如今定北王府遭劫,唯一出面为定北王求情的人竟还是叶家人。 叶家一门以德报怨,义薄云天,这一礼,是该受的。 “王爷保重。”春蕊受了半礼后又对楚穆微微福身。 楚穆抱拳,随即带着包袱和身上的镣铐同监押他的衙役缓缓远去。 立冬过后,气候愈加寒冷,在定京下一场初雪的时候,姜苏的家书终于到了边境边关叶桐的手上。 她看完家书,微怔片刻,本想立即回一封书信给姜苏道谢,但举起笔又蓦地一顿。 最终,她还是没有在信上写感谢的话语而是写了她在边关的生活以及匈奴战况。 此后叶氏叶桐与定北王府真的再无瓜葛了。 春去秋来,塞外黄沙仍在。一晃三年过去,嘉阳四十六年间,景明太子身患恶疾,暴病而亡。嘉阳帝大恸,于同年立景明太子嫡子为皇太孙。 翌年,嘉阳帝大行,皇太孙靖轩即位,庙号宣明。 宣明一年,因宣明帝年幼,皇太后熙娴垂帘听政,代为处理大晋政事。 其后又过两年,大晋因熙娴皇太后而掀起一波动乱。 宣明三年的春闱场上出现了一名惊艳才绝的大才子。 这位大才子在殿试之中一篇立国论震惊朝野,赢得数位阁老青睐。 而照常理以他之才,所有人认为他会是此次春闱的一甲状元。 但——谁知,殿试不久,这位惊艳才绝的大才子就被发现竟是个女子拌的男儿。 比消息一出,举朝震惊,百官大怒,一时间御史纷纷上荐让熙娴皇太后严惩该女子。 可熙娴皇太后都不予采纳,甚至还当朝赐予该江姓女子状元之名,并允许她进翰林院。 百官闻言,当即一同长跪于正殿之前,甚至更有老臣怒撞金柱以死明志,只求熙娴皇太后能收回成命。 但熙娴皇太后仍然坚持不改旨意。 一时间,大晋内政大乱,朝野上下留言纷纷,市井之中甚至有百姓怒骂:“牝鸡司晨,国无宁日”。 远在边关的叶桐得到消息,当即请旨归朝。 之后,得熙娴皇太后准允后,她快马加鞭赶回定京。 朝野中,因为护国大将军即将归朝,君臣暂时和解。 叶桐回京当日,熙娴皇太后同幼帝携百官于城门迎接。 定京城内甚至比年节还要热闹,百姓们走街串巷的喊着:“护国大将军回来了!叶桐进城了!” 街头乃至原本还在屋内忙碌的百姓闻声都丢开手上的活计向城门跑。 一约莫七八岁的幼童也兴冲冲埋头向城门跑,路过一巷子拐角时,他因没注意直接撞倒了迎面走来的人。 “嘶——”楚栎被幼童撞到的时候非常恼火,他有一条腿断了——是前两年定北王府刚被抄而他的赌瘾还没戒,在赌场赌输了没钱还,被赌场的打手打断的。 所以走路不稳,连个小孩儿撞身上也能摔在地上。 “对……对不起。”幼童见自己撞了人十分不安,他小心翼翼的靠近楚栎想要扶起他。 楚栎本想发火,但看到小孩儿的样子心里又软了下来只低骂道,“好好儿的,你跑什么?又不是赶着去投胎。” 幼童又回了一句对不起,然后期期艾艾道,“爹娘说,大将军回来了……我、我想去城门看看她,所以才跑的……” 楚栎闻言一愣。 这时,幼童的爹娘也走了过来,他们本是一家人都要去城门的,只是幼童的爹娘要关铺子耽搁了一会儿,而幼童自己着急先跑了,才变成一家人一前一后过来。 幼童见到自己爹娘过来,连忙跑过去跟他们说自己不小心撞倒了一个叔叔。 他爹娘闻言又连忙到楚栎身边询问情况,然后还说要带他去看大夫。 楚栎本想说他没事不用去看大夫,但转念一想家里母亲还在病中缺钱抓药,便道:“……我不用你们带我去看大夫,如果你们愿意的话,直接把看大夫的钱给我吧。” “当然……”他一顿又补充道,“也不用给很多……你们就看着给就行……” 幼童爹娘相识一眼没有立即回话,楚栎心里尽管有些羞耻,但还是没有因为面子而反口说不要。 当年他赌瘾犯了去赌场,输了钱没钱给被打断一条腿,他娘白天乞讨,晚上熬夜做缝补的给他赚医药钱。他娘是因为他才把眼睛身体都熬坏的,所以他不能就因为面子,而放弃这些能给娘抓药的钱。 “爹娘,你们就给叔叔吧……”幼童扯着她娘亲的裙襦撒娇。他要他爹娘答应给银两一是因为是他自己撞得人,心里觉得愧疚,二是因为他真的很想快点去城门看大将军,怕去晚了,大将军就不走了。 “孩儿他爹?”幼童的娘亲撞了一下幼童的爹爹,他爹爹看了眼自家媳妇儿,然后解开腰间的钱袋倒出了一些散银给楚栎。 楚栎欣喜的接过银两,下意识就同这对夫妻俩道谢。 幼童的爹娘摆摆手只道是她们孩子撞得他,这是他们该给的,不用道谢。 之后,幼童的爹娘带着幼童离开,楚栎攥着那些散银,一瘸一拐高兴地向城里药铺走。 阳光明媚,春日的气候温润适宜,融融日光照下,便是已经快正午了,也不会让人觉得不适。 幼帝仰头望了望天色,微微侧过身,面上一派庄严但嘴里却是压低了嗓音同荆湘瑶道:“母后,叶将军要到什么时候才到啊?” 荆湘瑶目视前方,神色也如同幼帝一样肃穆庄严,但也是压低了声音回:“应该快了,再等等吧。” 幼帝还要再问,人群中忽地传出一道惊呼:“回来了回来了!叶将军回来了!” 幼帝当即正襟危坐,与荆湘瑶像了八分的小脸也同荆湘瑶一样绷的肃穆庄严。 “臣叶桐,叩见陛下,太后娘娘。”叶桐随亲卫进城然后到幼帝荆湘瑶的御驾前下马行礼。 幼帝闻言声音稚嫩却又威严道:“叶爱卿不必多礼,这些年辛苦爱卿了。” “陛下言重了。”叶桐抱拳,“为将者,守卫国土边疆乃是本分,不敢言辛苦。” 幼帝缓步上前扶起叶桐,他年纪小,身量不高,但却威严十足。他同叶桐叙了好一会儿话,彰显了半天君臣的友好关系后,又将人直接带进了宫中。 宫里为叶桐专门设立的回朝宴其实是在晚上,但幼帝知道荆湘瑶有话要和叶桐讲,所以他就把人直接从城门口拐到了皇宫。 入宫之后,幼帝自己同荆湘瑶告了退,而荆湘瑶又驱散了身边侍候的宫人们,只带着叶桐一人在御花园里漫步走着。 春光无限好,御花园里红团紫簇,各色花朵争奇斗艳十分好看,荆湘瑶在一株牡丹前停住脚然后徐徐问道:“不知将军可能听有过今年春闱状元郎是女儿身的事?” 叶桐拱手回:“略有耳闻。” 荆湘瑶望着那株牡丹又问:“那不知,将军对此有何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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