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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姑姑没喊回来，他们一家却被齐齐整整的喊到了老家。 黑沉沉的屋子里生着一盆火，林老太坐在主位上，两边分别是程秋菊和刘氏，刘氏怀里抱着程英奇，看见他们过来，程英奇眼里充满了恨意。 离老太太再远一点的距离，二房王红霞带着俩孩子把凳子全给占完了。 见程立万他们过来，第一次表现的热情无比：“苏荣、苏琪，还不赶紧给三叔和三婶让座？” 苏荣不情不愿的拉着妹妹苏琪占到了王红霞的身后。 林老太扫了一眼众人，缓缓开了口：“恐怕你们也都听说了，前两天家富来信说，营生周转，需要十两银子，我这边银子不多，所以，把你们都喊过来想想办法。” 说着，她的眼睛落到程立万的身上：“老三，这几个兄弟姐妹里，也就你手头不宽裕，今天喊你过来，主要是想听听你能拿出来多少，剩下的或多或少，再让他们几个想办法兑。” 林老太一张嘴，程玉凤就知道准没好事儿。但她怎么都没想到，林老太的如意算盘率先打到他们身上了。 程立万原本还想着等等看，看大房和二房拿出来多少，他再想办法去凑钱。 可没想到，老娘上来就把难题抛给了他。 犹豫了一下，程立万还是开了口：“娘，你也知道，我家一直没赚到什么钱，外面还欠了一堆的债，所以……” 不等他的话说完，林老太就直接打断：“就是知道你没有，所以才让你先说。” 乔氏始终攥紧了衣角，她生怕程立万一张嘴，又是砸锅卖铁的数。可偏偏婆婆的眼皮子底下，她连暗示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嗯，我算了一下，我们家现在顶多能拿出来一两银子。” 一两。 听到这个数，乔氏吊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不少。 看来他这次还没有糊涂到之前的那种程度。 “才一两？”不等林老太开口，王红霞就直接把他的话截了回去，“我说老三，我们家家富对你也不薄啊，现在他在外边遇着难处了，你张口就这一两银子？就算是乡里乡亲的来借钱，也没有说就拿一两银子来打发人家的道理啊。你就是这么对待你亲哥的？” 程连满脸为难：“二嫂，不是我不愿意拿，实在是家里没有。” 王红霞逼问道：“怎么没有了？你们家长竟每天都去砍柴换钱，这么多年了，不可能一点积蓄都没有啊。你也是每天早出晚归的，赚的钱都上哪儿去了？” “我……” “好了。”林老太皱着眉头满脸不耐的开了口，“这两天我分明见长竟去镇子上都勤了许多，几乎隔天就去一次，最起码说明还是赚到钱了的。你就别扣扣搜搜的不舍得出了。” “就是！”刘氏抱紧了怀里昏昏欲睡的程英奇，“老三，我算是看明白了，自从有了你们家那赔钱货之后呀，你真是越来越抠搜了。我们这些倒还无所谓，只不过你再怎么样，都不能对自己亲娘也抠门到一毛不拔吧。” “大嫂，我真不是……” “够了！”林老太提高了嗓门，“既然老三你不识好歹，那也就别怪我不照顾你了。这样吧，既然家富开口要十两银子，那你们兄弟姐妹几个平摊，这样最公平，也免得以后谁再说我偏心这个偏心那个了。” 程玉凤算了算，家里总共是大伯二伯和爹三个男孩，另外还有大姑和二姑两个女儿，十两银子如果每个孩子平摊下来的话，每家都要二两银子。 如果这样下去，那奶岂不是一分钱不用花，就能轻而易举解决了二伯的燃眉之急？ 真是打的一手如意算盘，只不过…… “娘，本来就是我们家家富来筹钱的，我这儿有的全都给他了，哪儿还能拿出来银子啊。”王红霞一脸为难。 林老太白了她一眼：“我什么时候算你了？如果你有，家富还至于把信儿稍到我这儿来啊？” “我就说嘛！”王红霞松了一口气。 “还有你。”林老太把目光移向了一旁紧张兮兮的刘氏，“你每天一个人在家带孩子，树坡也十天半个月不回来的，你手里也没有多少，要不这样吧，你这两天就回去凑一两半的银子过来就行了，我也不为难你，剩下的那些，就他们三个兑吧。” 剩下的三个，不就是爹和大姑二姑吗？ 大姑家里是做猎户的，现在天冷，一冬天下来也不知道能逮到几只，家里更没什么钱，二姑家里有钱，但是生活如履薄冰，最后剩下的，就是他们三房了。 奶这意思，是打算让他们一家把这十两银子承担下来大半吗？ 第四十七章兑钱 刘氏一听，他们家还要再出一两半的银子，脸色微微一变，不情不愿的应下了。 说实在话，她一分钱都不想出。 二房的家富这么多年一直在外地做生意，赚到的钱她们没见到一分，凭什么需要钱的时候就得大家一块给兑出来？ 不过相比较大家均兑，婆婆只让她出一两半的银子,已经是很照顾了。 照顾完刘氏，林老太太接下来把“照顾”的目光转向了二女儿：“秋菊，你家生活宽裕些，不如就多出点吧。”顿了顿，林老太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大姐和你三哥家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紧要关头，他们能拿出来的也就那么几个数。你二哥常年在外，花钱的地方多，他轻易不开口，偶尔借这一次钱，咱们也不能拖他后腿。你说是吧？” 程秋菊的脸上始终保持着淡淡的微笑，看在别人眼里是温和，但在程玉凤看来，这笑里藏满了无奈。 “娘是一家之主，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程秋菊停顿了一下，“这四两银子可不是什么小数目，我回家得跟文生商量一下。” 听说还得跟文生商量，林老太的脸色立马就拉了下来：“嫁给他们家这么久，怎么连这个主都做不了？” 程秋菊搅着衣角小声道：“他家情况你也知道的，老太太有点厉害，文生再怎么对我好，很多时候也得顾及着老太太，所以，这事儿还是得商量一下。” 林老太最看重的小女儿这边定不下来，她也不敢贸然给三房和老大闺女定数，万一秋菊这边拿不出来，到时候缺点少点，不还得她想法弄钱给补上去？ 既然这样，那筹钱的事儿，干脆就等等再定吧。 “商量什么商量啊！”刘氏翻着眼子不耐烦的开了口，“你嫁给了他们家，就是他们家的主人了，往外面拿多少钱还不是张张嘴的事儿？再说了，刘文生的炊饼铺子每天不都是你在收钱？偶尔悄咪咪的把钱私藏起来一点，若是遇到事儿上，哪儿还需要看他们脸色！” “我……” 程秋菊正要解释，程玉凤就已经忍不住开了口：“大伯母，您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二姑嫁过去也只是儿媳妇，和您一样的身份，咱家是您在做主吗？” 一句话噎得刘氏脸色涨红。 “再说了，二姑之所以能被婆家信任，也正是因为她为人诚实，从来不做这些小拿小捏的事情。反倒是您，经验这么足，是不是经常这么干？” 在场的人谁不知道，林老太和大房住在一起，很多时候老太太的那些碎银子都由大房的人在打理，天天碰这些碎银子，谁知道她有没有悄悄的往自己的口袋里塞一点？ 此言一出，林老太的目光立马就充满了怀疑。 刘氏怎么也想不到，她只是想逼程秋菊把银子这事儿定下来，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把争端引到自己身上了？ “我……我没有！娘，你别听她胡说！”刘氏恶狠狠的盯着程玉凤，“你这个贱丫头片子！再胡说，我撕烂你的嘴！” 程玉凤原本只想替二姑出口恶气，没想到踩到了大房的尾巴。 看着她“跳脚”的样子，程玉凤忽然更不想放过她了。 这么想着，她立马缩着脖子往程长竟的身后躲了一下，声音也小的可怜，但却足够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听得到：“大伯母，你这么凶干什么？我也只是那么随口一说而已，你若真没做过，你跟奶解释清楚不就好了嘛。” “就是呀，大嫂，娘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你好好跟她说说，那些银子都花到哪儿了，娘又不会逼你把银子还回去，毕竟娘跟你那么亲，又那么信你，这可是我们几个羡慕都羡慕不来的情分啊。”王红霞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一双滴留乱转的狐狸眼不停在刘氏和老太太身上游弋。 当初分家的时候，大房死活要和老太太住在一起，她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果然，没过多久就听说老太太把碎银子都交给大房管了，可惜家都已经分开了，她想插一脚都插不进去。 这么多年，她早就想把这话放到明面上说了，一直没有机会，没想到，倒被三房的这个小贱蹄子提出来了。 现在看着大房慌乱的样子，真是大快人心。 果然，她话音刚落，老太太立马就朝刘氏看去：“这次家富用钱，我当娘的虽然拿不出来太多，但怎么说也得出点，免得以后家富飞黄腾达了，说起这银子，我竟是一分没出？这总归有些不好。你去把家里的碎银子拿出来吧，看能凑多少？” 她原本不想出银子的，但被她们提醒的实在有些不放心。 刘氏坐在凳子上，扭来扭去不想去拿：“娘，那些碎银子也就只够家用，哪儿还能凑出来钱？兑钱这种事儿让我们几个来就行了，您是家富他娘，不管拿不拿这钱，以后他飞黄腾达了也都不能忘了您呀！” “那可不一样。”王红霞笑的满脸“善意”，“家富孝顺，肯定不会忘了娘，但是娘既然有这个心，那大嫂你就成全了娘吧，别让娘以后惦记的睡不着觉了。” 是惦记这些银子睡不着觉吧？ 此时的刘氏恨不得把王红霞那张吧嗒小嘴用大粪给糊上！ 这女人就是嫉妒他们大房有儿子，她没有，所以见不得别人好！见不得这个家好！ 她就是这个家的搅屎棍！ 刘氏恶狠狠的瞪了王红霞一眼，一会头，对上老太太那双冷眼时，心里“咯噔”一下，吓得她差点当场去世！ “娘……” “去，拿来！” “哦。” 刘氏知道是躲不掉了，把儿子放到凳子上，起身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她把一个钱袋子交给了老太太：“娘，这是家里所有的碎银子了，撇去花销，这个月就剩下这么多了。” 看见瘦巴巴的钱袋子，老太太的呼吸明显粗重了起来，她一把夺了过去，把钱袋子里面所有的碎银子倒了出来，可怜兮兮的银子，连她手掌心都没有摊匀。 老太太厉声质问：“怎么只剩下这么多？前两天我刚给你的那半两银子呢？这两天的饭菜连一点荤腥都没有见过，那么多碎银子都花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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