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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程立万再次开口道：“这本来是我们的家事，我不想传出去让人看笑话，只不过，大哥你若还是一口咬定爹不是你害死的，那我为了还自己清白，就只能把外人请过来，来证明爹的死跟我无关了。到时候这件事情会在村子里传的沸沸扬扬，你害死爹又嫁祸给我的事情，所有人都会知道的。”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程树坡心一横，咬牙道：“老三，你今天确定要跟我翻脸吗？” 程立万面色无比冷静：“我只是想还自己清白，没想过跟任何人翻脸。这么多年来我为了爹的死，受了太多的委屈和误解，现在，我受够了。” 程树坡还要再否认，眼前忽然出现一双染着泥土的粗布棉鞋，再往上看，程秋英满脸是泪的正紧紧盯着自己。 “树坡，你老实说，爹的死，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只想要一个真相。” “大姐，我……” 陈树坡还没有说完，乔氏就抢话道：“村头王木匠家的宋婶亲眼看到了当年的事情，你们若是不信，现在就可以去问她。我们家立万行得正坐得端，从来不怕你们去找人对质。” “树坡，你确定不承认，是吗？”程秋英居高临下的看着程树坡，良久，她缓缓开口道，“那我现在就去问宋婶，问她当年都看到了什么？” 说完，程秋英转身就走。 长满了老茧的手还未推开屋门，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大喊：“好啦！我承认了！行了吧！我现在承认爹是我害死的了，你们高兴了吧？是我的错！我不该哭着闹着要吃酸枣！爹去摘的时候，我就应该拦着他！” 陈树坡哭着吼完，再次跪在老太太的面前，紧紧抱住她的腿：“娘，你看，我都已经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了，这下你该原谅我了吧？” 老太太眼泪蓄满了泪水，闭着眼深吸一口气，泪水一下子就流了下来：“你这是诚心悔过吗？我看你就是为了那点家产，不得已才承认的。” 顿了顿，老太太沉痛道：“老大，你太让我失望了。” 说完，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程树坡赶紧去扶，却被老太太狠狠甩开了他的手，一个人孤零零的走了出去。 “娘！”程秋英赶紧追上去。 伸手就去搀扶老太太，同样被她甩开了。 所有人只好看着老太太一个人慢悠悠的朝家里走去。 乔氏到底心善，看到老太太孤苦伶仃的背影有些于心不忍，她轻轻撞了一下程立万：“你去送送娘吧。” 程立万放下破旧的棉帘子：“不用。那么多人在，怎么都轮不到我来献殷勤。反倒是你，刚才替我出头，心里肯定害怕的很吧？” 乔氏笑了笑：“刚开始是挺紧张的，不过，把话说开之后，反倒没有那么紧张了。爹的死本来就不是你造成的，不应该让你背这么多年的黑锅。” “就是！”程长竟满脸不忿的为自家爹打抱不平，“这么多年了，我们被奶误会了这么久，又遭受了那么多的白眼，凭什么呀？反正今天也分过家了，以后我们三房就再也不用他们欺负压榨了。” 想想以后所有的日子能都自给自足，再也不用给东家买这个给西家买那个，程长竟就感觉生活还是美好的。 程玉凤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儿，她扭头看向程长竟：“对了哥，你回来的时候说有个好消息要说，可是你的亲事有着落了 ？” 乔氏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什么亲事？我怎么不知道？” 程玉凤调皮得冲乔氏眨了眨眼：“你当然不知道了。哥的心思藏的那么隐秘，如果不是我眼尖，我都难以发觉，更何况你们了？” 程立万心里的阴沉一下子被风吹开了似的，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欣喜：“真的呀？快说说，到底是谁家姑娘能让你动心了？” “还能是谁家姑娘？”程玉凤笑的满脸开心，“咱们村那么多姑娘，我哥唯一能说上话的，就那么一个，你们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乔氏兴奋的看向程长竟：“这个我当然知道了！村子里跟他差不多大的姑娘家本来就没几个，而跟他能说上话的……”乔氏想了想，眼里露出一丝的不可置信，“你们说的，不会是林惜那丫头吧？整个村子，你哥说过话的姑娘，好像也就她了。” “娘，你怎么这么聪明！”程玉凤激动的抱住了乔氏的胳膊，兴冲冲的道，“我跟你说，林惜那边我也试探过了，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她对我哥也是有意的，所以，我打算让你们俩准备准备，这两天备上厚礼，去林惜家提亲。你们觉得怎么样？” “好是好。”乔氏看着自家闺女，确认她没有在跟自己开玩笑，她脸上的笑逐渐被为难所代替，“只不过，村子里谁不知道宋林惜她爹的性子？他就是标准的嫌贫爱富，咱家这条件，他爹能同意这俩孩子的亲事吗？更何况，还有宋林惜她娘呢！这也是一个蛮不讲理的母老虎，往日里，大家连她家门都进不去，可让我怎么去说这件事情呢？” 说完，乔氏和程立万对视一眼，彼此从对方的眼里读出了无奈。 儿子已经不小了，同村里跟他年龄差不多大的孩子早就成亲了，娃都会走路了，可他现在连个苗头都没有过。 他们老两口也不是没有想过尽快把儿子的亲事给办了，媒人也找了一波又一波的，可人家不是嫌他家穷，就是嫌他们家人没本事。 老两口老实蛋儿似的，天天受老家那边的欺负，不敢反抗，妹妹沉默寡言，还没成亲就生了个野种，名声一片狼藉，他本人也一点本事没有，一家子就靠着这父子俩砍柴换来点铜板艰难度日，还得天天被兄嫂们欺负压榨。 谁家的闺女愿意嫁到这家来？ 日子过不上去不说，指不定嫁过来还得跟着天天受窝囊气。 老两口也因为这个愁坏了。 刚才听凤丫头说到儿子的亲事时，还高兴了半天，没想到，到头来却是村里最挑剔的村长家的闺女。 还真是让他们老两口难上加难。 “怎么就不能说了？”程玉凤拍了拍乔氏的手背，安抚道，“你看我哥，要相貌有相貌，要个子有个子。等这阵子咱们把家搬到镇子上之后，我就用手里的银子再办个医馆，到时候我哥就是医馆的大总管。这相貌、个子、能力、条件都有了，怎么就不能去跟林惜他爹提这门亲事了？” “再说了，咱们找个媒婆，也花不了几个钱，只要能把哥的亲事定下来，哪怕咱们以后吃点苦，也是值得的呀！” 程玉凤一番话说的程立万心动不已，他扭头看向乔氏，认真道：“我觉得凤丫头说的在理。要不，你明天先准备点东西去找找王媒婆，先找村长探探口风。万一成事儿了呢？” 乔氏还是有些犹豫。 程玉凤再接再厉道：“就是呀，我看哥跟宋林惜本来就郎有情妾有意的，也难得见哥对那个小姑娘这么上心。不管怎么说，咱们努力一把，试试呗？就像爹说的，万一真成事儿了呢？” 程长竟蜜色的脸颊染上一抹异色：“凤丫头，你胡说什么呢？什么郎有情妾有意的？人家林惜姑娘好端端的姑娘，怎么可能去做妾。” 程玉凤正商量正事呢，哪有心思跟他抬这杠？心不在焉的赶紧求绕道：“好好好，你家林惜姑娘不是妾，我说错话了，好了吧？” 程长竟又是一阵羞红：“还没成亲呢，怎么就是我家的了？” 程玉凤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继续跟乔氏商量正事儿：“趁着天还没黑，你现在就准备点东西去王媒婆家走走。这事儿宜早不宜迟，宋林惜人家那么好的姑娘，别被别人抢走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提亲 遇到儿子的终身大事儿上，乔氏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双手搓了搓衣角，道：“那，那我都准备点什么东西去王媒婆家？要不要去买一只鸡？再送去点米？要不要再去买点肉和点心啥的？” “买那么多干什么？又不是正式上门提亲。”程立万缓缓站了起来，“米肯定是要有的，肉和点心也得买点，那个鸡就算了。等事情有眉目了，再买点鸡送过去也不迟。” 说着，他就要走出去去准备东西。 程玉凤笑着把程立万拉了回来：“好了，你们都坐着歇会儿，这些东西我来准备，娘，你赶紧去换身干脆利索的衣裳出来。等下要去见王媒婆，你代表的可是哥的形象，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 “哦，哦，好。” 乔氏应着赶紧去了里屋。 程玉凤把程长竟拉了出去，拿出一些碎银子塞他手里，交代道：“你去屠户家里买块肉回来，记住，多买点，买的肥实一点。” 程长竟接过钱的时候，脑子里还感觉跟做梦似的：“凤丫头，你真打算让爹娘去村长家提亲吗？我怎么感觉这件事情还有些不妥？” “怎么不妥了？”程玉凤看了一眼哥哥，笑道，“你都把好消息带回来了，如果我们再没有什么行动，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可是，我说的好消息，不是这个事儿呀？” 程玉凤眨巴了一下眼睛：“你是追着林惜出门的，回来跟我们说有好消息，不是跟宋林惜有关，那能是什么？” “哎呦，弄错了！”程长竟拍着大腿道，“我想说的好消息是，李郎中现在在外面到处跟人说，你的医术如何了得，他自认为比不上你，所以，以后咱们村就有一个比李郎中还能看病的大夫，咱们家以后要赚大钱了。” 程玉凤撇了撇嘴：“就咱们村这些碎嘴子的，给她们看病不倒贴就不错了，还想赚她们的钱？恐怕比登天还难。再说了，我压根就没打算在咱们村子里发扬我的医术，我的目标可是那些镇子，乃至全国最繁华城镇的大夫，可不是窝在这么小的村子里，赚那么点鸡毛蒜皮的小钱。” 程长竟开心之余，是更多的担忧：“可是大城镇的大夫不好当，尤其是那些有钱的大户人家，毛病多，弯弯绕绕也多，我是怕你在这上面栽跟头。” 程玉凤拍了拍程长竟的肩膀：“你还真是瞎费心！自己的事儿一点都不急，这些不痛不痒的事儿上，你倒是费心不少。好了！赶紧去买肉吧！我都已经跟娘把事情说到这份上了，你不会打算让爹娘白高兴一场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赶紧去！” 在程玉凤的催促下，程长竟红着脸走了出去。 俩人说话间，乔氏已经换好了一套浅蓝色老粗布的棉衣裳走了出来，一边理着衣角，一边头也不抬的问程立万：“我穿这身衣裳行不行？” 程立万认认真真看了看，点头道：“新是挺新的，就是样式有点老旧了。” 乔氏走到铜镜前面照了照，喃喃道：“这还是咱们成亲那年冬天，你早出晚归了好几个月，攒了点铜板，特意跑镇上给我量身定做的衣裳，我到现在都还清楚的记得，这身衣裳可是花了我们一百铜板，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没舍得穿，就是等着这一天呢。没想到，这一等就是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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