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大材小用?‘近卫军团’只是个名头,又不是真的只给人站岗放哨。以你的身份,有什么配不上的吗?” 白榆被他噎住,一句话憋在嘴里没说出来。 ……这不是怕你落差感太大吗。 厄尔西年纪轻轻已经坐到军团长的位置了,虽然他这个军团长和爵位基本是绑定的、他属于是继承了这个位置,但“皇女近卫”确实是个皇女登基后才能正式开始发迹的职位,前期的军衔几乎都不高。说不定还不如阿诺德老老实实进军部混资历升的速度快。 但这话她却不好直接说出来。 因为阿诺德肯定都明白的。 “我倒觉得挺好的。”突然,老公爵笑眯眯地说道。 “看吧,连祖父都支持我。好,那就这么定了。”阿诺德春风满面地说道,“你发招募的时候记得告诉我一声,我来投递档案。” 白榆:“…………” 她眼神疲惫地看向老公爵。 亲爱的祖父,你之前是说过伊尔洛家族这次绝不会再袖手旁观了,但也不至于直接把阿诺德塞过来做近卫吧? 以伊尔洛家族的明哲保身政策来看,他们家族恐怕已经几十年没出过什么皇子皇女的近卫了。这次却突然一反常态,也可以算作是某种表态——但白榆觉得不是很有必要。毕竟谁都知道她曾经在公众场合被称作“宁希·伊尔洛”。 但阿诺德本人看起来却很开心…… 白榆撇过视线,干巴巴地说道:“我得先请示舅舅才行……” “我和陛下以前提到过这件事。实际上,计划的执行时机就是你从蛮荒战场回来之后。”老公爵胸有成竹,悠然道,“陛下一定会鼎力支持。” ……啊这。 “我舅舅会不会鼎力支持,我不知道。”白榆说道,“但如果我搭起的军团是个不像样的草台班子,他肯定会狠狠嘲笑我。” “……”伊尔洛祖孙三人思考了一下。以陛下的性格,别说,还真有可能。 之后,白榆在伊尔洛府邸逗留了两天。 她再次回皇宫的时候,罗兰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至少从外表看来已经褪去了隐隐的病气。 “你和伊尔洛公爵回去了一趟,打探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了吗?”罗兰问道。他还是有些没精神,略显苍白的下颚线绷直,双眼蒙着一层淡淡的暗影。 “确实打探到了很多消息。”白榆停顿片刻,随后谨慎地提问,“我能知道在西图的加冕仪式那天发生了什么吗?据说他身上发生的异变就和那天发生的事有关。” “……你猜的对。”罗兰深深吸了口气,抬头道,“西图加冕仪式那天,我因为利维娜的事闯进了皇宫。他们没料到我身上的精神力突然变强了,总之,我算是非常顺利地杀到了皇帝的寝宫——” 说真的,白榆还是有些不敢形象,集两个人的精神力于一身是种什么概念。尤其,这两个人本就是绝对的强者,都是觉醒了精神体的天才。 “但皇帝的寝宫里空无一人。” “我当时还以为西图是一不做二不休,在杀了妹妹之后又决定杀了父亲……但转念一想,他似乎没有充足的动机。” “于是我继续四处查探。最后我查到了他们的去向,在一间密室里。” “密室的门,似乎只要有皇室的血统就能打开。我在门后发现了一座从未见过的地下宫殿。进去不久,我就看见唐宁在给西图亲手加冕。” “唐宁递出冠冕时满脸慈爱,西图抬头的时候眼含热泪——多父慈子孝的一幕。只是在我看来不能再讽刺了。” 罗兰轻轻喘了口气,神情像是沉湎在回忆里,语气却是轻描淡写的: “我只问了前代皇帝一句话。” “‘利维娜死了,你还是要传位给这个家伙吗?’” “对方很久不回答。之后才告诉我,‘这是已经决定好的事,不能再更改。’” 说到这儿,罗兰的呼吸突然停顿了一下。 “然后我就举剑刺向他……西图站起来挡了一剑。他穿的是加冕时的礼服,按照惯例也是佩剑的。只是他连一招都没挡住。血洒在地上,看我的眼神像是第一天认识我一样。” “唐宁还想说什么。这时候,整个地下宫殿突然开始颤抖。一股难以控制的阻力把我从宫殿里推了出去。那扇门突然关上了。” 等过了一段时间,门再打开的时候,里面已经燃烧起熊熊烈火。 唐宁已经死在那扇门里。 他胸前插着一把剑,躺在血泊中。 西图……他身上也燃烧着火。火星不断舔舐着他的手腕,沿着他的血滴不断向四方蔓延。他的面容先是呈现出一种茫然,随后前所未有地狰狞了起来。 “假的。都是假的……” “骗子……” 说着,他控制着僵硬的身体往前迈了一步。脸上的涕泗横流很快又被高温烘干,皮肤呈现出一种将要融化的黏腻感。 他望向罗兰的眼神里居然有急切的渴望,还有某种隐秘的狂热。 “罗兰,你想杀了我,对吗?” “你看,我不仅害死了你妹妹,我还杀了父亲……你不该亲手解决了我吗?” 罗兰当然看出了这个场景的诡异之处。 但西图实在是拿捏住了他的命门——那就是他的愤怒。没错,他就是想杀了西图。血债只能由血来偿,这是他进入皇宫的唯一目的。 眼看着西图冲自己踉跄而来,罗兰没什么犹豫,直接用手中的剑刺向了他的心脏。 噗嗤。 西图不闪不避。 他甚至是以一种急不可耐的姿态主动扑了上来——在两人的身影相贴的瞬间,西图反而用力地拥抱了一下罗兰,将自己的心脏往剑刃中深送几厘米的同时,也把身上的血和火抹到了罗兰身上。 西图的胸膛在那瞬间似乎松了一口气。 罗兰几乎能听到他的喃喃自语:“我,西图·泽塔,以皇帝的名义起誓,将泽塔的荣耀传递与你……” 西图的语气非常快,说的话模模糊糊,但罗兰还是能分辨出他说的是皇帝将王位传递给下一任时的加冕词。 罗兰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一声,把剑狠狠地转了一下——却发现没能转动。 在两人惊骇的目光里,西图胸口处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几乎将剑刃死死卡住。 西图当即露出了罗兰看不懂的崩溃神色。 “没有用?为什么会没有用?明明刚才父亲就是这样做的……难道我把皇位让出去还不行吗?!” 他似乎再也遮掩不住狰狞的神色了,抬手举起头上的冠冕,将它狠狠掷在地上。随后他以一种大到不可思的力道推了罗兰一把,反身跑到唐宁的尸体边,捡起他自己的那把剑,拧过身来和罗兰打成一团。 罗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西图的力气似乎突然间增大了许多。原本他连罗兰的一招都接不住,却在那场以杀死对方为目的的决斗中接了罗兰将近百招……而且西图身上的伤口还在愈合,于是他打起架来就愈发疯狂。 最后,罗兰挑飞了他的剑。 在清冷的剑锋抵着脖子的瞬间,西图像是从癫狂中恢复了短暂的清明。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控诉道: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哈哈哈哈。罗兰,你简直活该。是你的苟且偷生害死了自己的妹妹。你明明有能力杀了我,你为什么不一早就杀了我,偏偏要等到现在……?现在一切都不可挽回了!” “还有父亲……我从来都不知道,他居然是个这么好的演员。他对我所有的温情原来都是假的,到头来只是想编织出一个弥天大谎,让我替你去死!” 罗兰:“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西图:“有本事你自己去看看。” 罗兰皱着眉,在烈火焚烧的宫殿里绕过唐宁的尸体,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堵发光的墙。 墙的光芒来自于幽暗的花纹。在灯火通明的时候,那花纹几乎无法分辨。它像是蜿蜒的枝干,从墙中心的一个部位向四周延伸开。 罗兰心念一动,仿佛受到什么指引般,将手摁在了那个部位。 喀喇一声。轻微的冷风袭来,墙面在他眼前发生了翻转。暴露出了隐藏在其后的一大片空间。 几乎在一瞬间,罗兰就被眼前耀目的幽蓝色微光笼罩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看见的东西……他看见的是四处生长的、莹蓝色珊瑚形态的骨质物,他们在幽暗的室内静静的散发着光芒……像是身上集聚了千万个发光的粒子一样。如月色般粼粼的波纹在四周的墙壁上不断晃动……在最中央的位置有一枚正在发光的茧。那只茧非常大,几乎足有一个人那么高。 四周明明是一片寂静,但他却能隐约感觉另一个生命体的存在,渐渐的,他听到一阵隐约而沉重的心跳声。咚咚……咚咚…… 那声音听起来就像错觉。 如果不是那只发光的茧几乎也在闪烁着同节奏的银光的话。 茧的心跳声沿着那些珊瑚状的枝节不断向外传递。罗兰感觉到它的心跳声贯彻了墙壁,贯彻了整个巨大的地下宫殿,也贯彻了他本身。 突然,眼前的一切景象都开始化作昏暗模糊的阴影—— 罗兰痛呼一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他当时完全猜测不到那是什么东西。 “……这是虫族女王的茧。怎么样,是不是很壮观?” 西图似幽魂般出现在他身边。 西图脸上一片平和,年轻的面庞褪去了所有扭曲的情绪,露出了他原本清秀俊美的五官。但他站在暗处,那些细碎的微光投射在他的脸颊上,却流露出了一种宁静的诡异感。 “什么虫族女王?”罗兰头痛不止,只能压抑着心中惊骇问道。 “虫族的女王,她和普通的虫族不一样。对于一般的虫族,或者说对于这个世界上最普遍的生命体而言,死亡就是生命的终点。每一个生命都没有重来的机会……但虫族的女王不一样。” “它会产下卵。但卵不会孵化,只会以最原始的形态结成一个能量茧。这就是虫族女王为自己的下一辈子准备的躯壳。等它的生命衰老到不能维持正常活动的时候,它就会在这个茧中重生。” 西图忽然轻轻笑了一下:“多厉害啊,这相当于是给自己准备了一手绝好的退路。不过女王也不是无所不能。百年内它只能产出这么一个茧。所以它将自己的茧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而我们伟大的先祖,不仅在那场惊心动魄的大战中击败了虫族女王,居然还有余力把它的茧带回来……” 虫族女王的旧躯壳已经死去。 新的躯壳却没有孵化。 这枚茧被埋藏在宫殿的深处,被隐藏在最暗无天日的地方……泽塔家世代坚守着它,杜绝一切让它孵化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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