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宴就更不可能了,神的灵脉一旦被封,就宛如一个废人。他如今的灵力真算起来,或许只能跟天酒菜鸟互啄一下。 可是这样的竺宴的的确确正在绞杀长赢。 若非她自小在汤谷长大,能辨识出周遭全部都是汤谷精纯的灵力,再无掺杂其他灵气,令黎几乎都要怀疑他是入魔了。 但是没有,这里没有丝毫魔气。 长赢身后的扶桑木彻底枯萎了,穿胸而过的炎序剑渐渐雾化,直至化作一缕飞烟,消失在天地之间。 很快长赢也会灰飞烟灭。 令黎回过神来,连忙上前两步拉住竺宴:“你做了什么?你快住手,你真要杀了他吗?” “不然呢?不是来杀他,你当我大老远跑过来,就为了与他说两句废话?”少年转头看向令黎,神情有些荒唐,“你觉得我与他的交情有这么深吗?” 令黎:“……”大哥,你抓抓重点好吗?谁跟你说交情了? 令黎着急地扯他的袖子:“你清醒点好吗?他是储君啊,你杀了储君,神尊不会放过你的!” “他从未放过我。”少年冷道,眸子里涌动着令黎从未见过的张狂偏激,“可惜他杀不了我,也只能对我加些皮肉之苦,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怕痛还是怕苦?” 令黎:“……” 她算是看明白了,少年时的竺宴比后世的竺宴更加疯魔:“……你是真的一点都不怕啊。” “何惧之有?他们若有本事,早将我杀了。连杀我都办不到,却想要我臣服?” 令黎觉得真没办法跟他交流下去了,眼前这个竺宴显然思想有问题。之前两次见他,她还只是觉得如今的他颇有些棱角分明了些,此刻才发觉,这哪里是什么棱角分明?这分明就是个疯子——你们要么弄死我,弄不死我就等着我来弄死你们。 但令黎胆子可没他大,储君要是真这么死了,神尊雷霆之怒下来,他倒是死不了,但她会死的啊……眼见长赢就快不行了,令黎病急乱投医,直接扑上去,双手抓紧竺宴的双手,不让他再用灵力。 竺宴低眸看着她,轻扯了下唇,仿佛在讽刺她的徒劳。 绞杀长赢的力量半点未弱。 不是手,那难道是眼睛? 令黎又踮起脚尖,双手贴住他的眼睛。 视线被遮挡,竺宴倒是没有挣扎,乖乖站在那里,然而还是没用。 令黎急得抱住他的头,在他脸上一通乱摸。 竺宴被她摸得心口躁热,忍无可忍拉下她的手,咬牙斥她:“天酒,你再摸!” 令黎对上他眼底的隐怒,方向彻底走偏:“哈!你急了!法器就藏在身上了对不对?” 竺宴:“……” 令黎挣脱他的手,直接往他身上摸去:“你藏了什么法器?” 她就说,灵脉被封的竺宴怎么可能绞杀长赢?一定是藏了厉害的法器! 令黎先往他胸口一通乱摸,又从胸摸到腰,里里外外摸了个遍。 竺宴浑身的肌肉绷紧,伸手挡她,可是越挡她她摸得越仔细。他气得咬牙,心里恨恨想着,但凡换个人,但凡换个人,他一定劈死她!然而最后也只是一边反抗,一边咬牙切齿警告:“天酒,你想死吗!” 但他的威胁毫无作用,甚至话还没说完,就被扑倒在地。 令黎实在是太着急了,力气一个没收住,直接把人给推倒了,她敷衍地说了一声“抱歉”,一面趴在他身上手忙脚乱掀他的衣服。 竺宴:“……” 他也懒得挣扎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闭着眼睛,只当自己死了。 但是相较于他的想东想西,令黎现在完全没心思想别的,她都快急哭了,把竺宴搜了一遍身后无果,她都恨不得跪地求他了:“大哥,算我求求你了,你收手吧,不然我也会很惨的,我又不像你吃苦耐劳,天不怕地不怕,我怕苦又怕痛,还怕还没开花就先死了……” 竺宴躺在地上,见她脸都白了,眼角红红的,一双杏眸仿佛被水洗过,湿漉漉的,竟果真像是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他心底划过一丝柔软,紧抿的唇松了松。 也就是这时,天外一道剑气划破长空,径直朝着困住长赢的漩涡劈去。 白色剑芒势如破竹,斩破漩涡,汇聚的灵力刹那间四散开去。腾起的汤谷之水重新回流,倒挂的扶桑枝条垂落,在空中轻轻摇摆。 原本正在纠缠的少年和少女回头。 长赢落到地上,身上的衣服都被绞碎了,已经昏死过去,仅剩下最后一口气。他的前面,一道挺拔颀长的身姿缓缓落地。 男子穿一身白衣,缓带轻飘,手持银色长剑,落地无声,姿态若流风之回雪。 定睛看去,竟是一张几乎不逊于竺宴的脸。剑眉星目,高鼻薄唇,只是比起竺宴的亦正亦邪,来人周身更有一股君子端方的气度。 他看了眼地上只剩一口气的长赢,又看向对面的两人,剑眉微皱:“竺宴,天酒,你们疯了吗?” 令黎不知来人是谁,不过总算长赢没死,她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又指了指还坐在地上的竺宴,立刻毫无风骨地叛变:“不是我,是他。” 竺宴没有站起来,反而一条腿曲起,手臂搭在膝盖上,换了个散漫的坐姿。他看向令黎,眼底多了几分她看不懂的讥诮,然而不过一眼,又收回视线,看向对面的男子:“斳渊,你来得可真是时候,不知道的还以为与你有婚约的是长赢。” 令黎:“……”这个魔君多多少少是有些毒舌在身上吧。 但是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她看对面两个男子的目光立刻就变得微妙起来。 长赢和斳渊……等等,斳渊?这不就是他们一直在说的斳渊吗? 还有婚约…… 令黎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但联系上下文,一个不好的预感忽然冒上心头。 长赢曾说,天酒是有婚约的人,知确和竺宴又一直在她面前提斳渊这个名字。该不会,跟她有婚约那个人就是,眼前这个斳渊吧? 救命!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需要装出一副和未婚夫很熟的样子吗?还是其实她是被父母乱点鸳鸯谱,所以看这个未婚夫应该表现出很不耐烦的样子? 地上的长赢忽然抽搐了两下,斳渊神情微变,暂时管不了竺宴,立刻替长赢输送灵力。 片刻之后,待长赢的情况稍微稳定,斳渊才收掌,复又看向竺宴,俊美的脸上隐带薄怒:“竺宴,你爱发疯随你发疯,但你不该带着天酒一起。你竟还敢在我羲和神域杀长赢,你是生怕连累不了羲和,连累不了天酒吗?” 竺宴神情冷肃,没有说话,手背上的青筋绽了绽。 令黎见状,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她方才叛变是不是太没有风骨了? “他不是……” 令黎下意识出声解释,竺宴忽然看了她一眼,眼底泛出讥诮冷光,将她的话打断:“今日是我僭越了,你随他走吧。” 令黎被噎,心里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觉,沉沉的。 斳渊召来玄鸟,将长赢扔上去,又转头看向令黎:“天酒,我们走。” 令黎看了看斳渊,斳渊站在玄鸟之上,风吹起他白色的衣袍,皎皎若云端君子。 她又看向竺宴。 少年坐在尘土里,一条腿曲着,散漫不羁,脸却绷得紧紧的,苍白的肌肤衬得他眉心的火焰印记红得妖魅。他直直看着她,眼神幽深,仿佛带着无可明状的力量。仿佛若是眼睛能用力,她早已被赶走。但又仿佛充满了矛盾。 理智告诉令黎,她应该跟斳渊一同离开,应该跟着救下长赢的人站在一边,毕竟她原本也想阻止竺宴杀长赢。 可是一触及到竺宴那双眼睛,她的心就生出莫名的酸楚。她不明白是为什么,明明他也在赶她走。 “天酒。”斳渊站在云端,又喊了一声。 令黎一动不动,看着竺宴。 竺宴忽然轻扯了下唇。 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力量,在一旁装死的青耕立刻扇动着翅膀飞到令黎面前,在她面前停下,无声催促着她离开。 令黎迟疑了一下,纵身上去。 坐在地上的少年,幽深的眸底仿佛有什么,刹那间湮灭。 竺宴扭开头,不再看她。 他紧抿着唇,拳头紧了又紧,心里却一再告诫自己,没什么好失望的,他从来就不是被选择的那一个。 连母亲都放弃了他,他又凭什么奢望天酒?一个和旁人有婚约的女子。 她若选择他,他会将这天下最珍贵的一切悉数送到她面前。 但那也只是他的全部而已,只对他有意义。 她并不需要。
第24章 护夫 青耕鸟飞动, 将令黎带到了斳渊身边。青耕和玄鸟在云端扇动着翅膀,她与斳渊一同站在高处。 竺宴独自坐在尘地里,挺直着脊背, 视线漠然落在别处, 没有看他们。 青耕和玄鸟的清鸣声传入他耳中, 他的唇紧抿。 “我们走吧。”斳渊看向天酒。 “等等。” 令黎直盯着玄鸟看, 它驮了斳渊, 背上还躺了个长赢, 剩下的空间看起来不太多。令黎用灵力将长赢的身体往斳渊身边挪了挪。 斳渊:“怎么了?” 令黎抬头冲他一笑:“挤挤哈。” 挤?挤什么? 斳渊正一头雾水,就见令黎迅速以灵力劈下一根扶桑枝条。扶桑枝条青绿柔软, 如蜿蜒的藤蔓, 却远比寻常的藤蔓结实, 水火刀剑不侵, 只有羲和一族才知道如何取用。 扶桑枝条飞至竺宴,顺着他的身体绕了三圈。令黎收动枝条,下一刻, 竺宴就被捆到了她面前。 竺宴猝不及防,惊怒瞪她, 却见她咧嘴冲他一笑, 然后他人就被扔到了玄鸟背上,扶桑枝条一绕, 将他的身体牢牢固定在上面, 他的右边挨着长赢, 长赢右边是斳渊。 玄鸟陡然间承受了三个人的重量, 鸟身往下颤了颤, 嘴里发出一声不满的鸣叫。 令黎一脸抱歉地看向玄鸟:“乖乖,我知道是有一点重, 但你稍微克服一下哈,让他们三个暂且挤一挤。” 竺宴:“……” 玄鸟:“……”特么我们神鸟是用来给你们挤的吗!你见哪只神鸟之上三个大男人挤在一起! 斳渊皱眉:“天酒,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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