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黎看他的眼神顿时变成崇拜,坐回他身边,好奇地问:“你的神力已经六界无敌了,还需要这样刻苦,连夜修炼吗?” 竺宴:“……” 头疼,她懂得男女有别,却不懂他这是在避嫌。 令黎信以为真,一双眸子直直望着他,自告奋勇:“那你带我一起修炼吧!我应该比你更加刻苦才是!” 竺宴:“……” 他收回前言,她和一万年前还真不一样。一万年前的她可没这么刻苦,竟要熬夜修炼,能不旷课就不错了。 眨眼的功夫,令黎已经爬到榻上,盘腿而坐,竟果真开始修炼起来。 竺宴心累地揉了揉额头。 以为她想一出是一出,他也没阻止她,随她去。不想这么过了半个小时,她仍旧专心致志坐在那里。 只是能看出来,效果不明显。 竺宴看了眼天色,出声道:“不如还是睡吧,凡界灵气稀薄,你在此处修炼,也没什么效果。” 令黎皱了下眉,缓缓睁开眼睛:“难怪我觉得今夜灵力运转格外滞涩,越练越累。” “今夜?”竺宴挑眉,“你下学之后,每夜还会修炼?” 令黎点了下头,“嗯”了一声后,顺势在榻上躺平,有气无力道:“我睡了。” 这个塌有点硬,没有绛河殿的美人榻柔软,不过还行,能凑活。 竺宴走过去,催促道:“去床上睡。” 令黎闭上眼,摇了下头:“没力气。” 她声音越来越低,说完就直接睡了过去。 竺宴见她这样,真是好气又好笑。才说有长进,这就原形毕露了。 才不过修炼半个时辰,就倒头昏睡,也就感动感动她自己吧。 竺宴无奈,弯身将她抱起来,她竟也没醒,还睡得沉沉的。 他摇了摇头,抱着她大步走向床。 放下时,他自然地俯身,侧脸靠近她的唇,她的呼吸洒在他的耳根。温热,轻轻浅浅的。 他的身体僵硬,停在这个动作。一手抱着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后颈。 半晌,他缓缓转头。 离得太近了,他的唇几乎碰到她的脸,却没有碰到,隔着若有似无的距离,两人的呼吸纠缠。 房间里只亮了桌上一盏灯,到了床上,光线渐弱,变得昏昧。他直直看着她,分分寸寸的距离,视线落在她乖巧垂落的睫毛,落在她小巧圆润的鼻尖,最后久久停在她粉嫩的双唇。 她的唇色浅淡,像春日里开出的第一瓣杏花,虽然色泽浅淡了些,却又娇又软。 * 令黎是被身体里一阵干渴的灼烧感痛醒的。 她只觉自己很累很累,所以倒头就睡,原以为睡觉能让她恢复一些气力,然而并没有。反而不知为何,她体内的灵力在飞速地流失。 她先是梦见了一个沙漏,一开始沙子很多,缓缓漏出去一些也并不明显,到后来越漏越快、越漏越快,很快沙漏就彻底空了。 她又梦见了自己的本体,她的本体很漂亮,虽然不是参天大树,但枝条柔软,葱茏翠绿,灵气充盈。可是却忽然被拔出了土地,根系暴露在空气里,她的灵气立刻就溃散了,连枝条也失了水分,很快就枯萎了下去,变成了一块干枯的木头,没有灵力,也没有生气。 梦境越来越混乱,她好着急,心内焦灼不堪,渐渐地,身体也变得焦灼,灼热的痛感从心脏那里开始燃烧,她双目紧闭,挣扎地攥紧了手心。 竺宴坐在桌前,手轻轻支着额头,闭目养神,察觉到动静立刻睁开眼睛,来到她床前。 却见她满头大汗,一张脸烧得通红,心脏的地方,火精若隐若现。 他神情顿变。 火精与她的元神融合了万年,在她还是一棵树的时候都未曾有过异动,此时竟像是在无意识地与她分离。 怎会这样? 他立刻给她注入神力。 在他神力的压制之下,火精很快被安抚了下去,然而她却依旧眉头紧皱,似乎很痛苦。 “令黎,令黎。”他在她耳边低声喊她,“你怎么了?” 他的手背贴在她的额头,触手滚烫。 令黎一直不醒,他心乱如麻,立刻将她抱起来就要回神域去找神医。刚将她抱入怀中,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竺宴松开一口气,这才发觉,自己竟已经屏住呼吸多时。 “哪里不舒服?”他问,声音放得极其柔软,还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恐惧。 “我,我好像枯萎了。”她又无力地闭上眼睛,嗓音喑哑。 “什么?” “我不知道,我梦见我的树枯萎了……”令黎觉得难受,埋着头胡乱地往他怀里蹭,轻轻地哼,“你快把我种回土里,给我浇点水吧,一定是太久没有浇水了。” 竺宴连忙查看她的本体。 只见原本青翠葱茏的扶桑枝条不知何时已经变得蔫巴巴的,嫩绿的树叶干枯变黄,竟果真枯萎了。 怎会这样? 他忽然想起自从离开神域,她就一直在说周遭灵气稀薄。想到自己竟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难受,他顿时懊悔。 “对不起……”他哑声在她耳边道歉,“是我疏忽,怪我没想到。” 将她重新放回床上,用神力让她暂时昏睡过去,他立刻剖开自己的心,将自己的心头血喂给她。 她与其他的扶桑不同,雨露于她根本没有作用,只有他的心头血才能滋养她。 看着她的脸色渐渐恢复如常,紧锁的眉头重新舒展,他长长松了一口气,却仍旧继续喂着她自己的心头血。直到见她受不住了,才停下来,以术法愈合了伤口。 她的气色重新变好,肌肤恢复了白里透红,他无声笑了笑。自己却因为一时不顾一切消耗了太多心头血,昏倒在她身上。 令黎很快醒了过来,也不知道是恢复了灵力还是被男人重重的身躯压醒的。 睁开眼,见竺宴倒在自己身上,她的手与他肌肤相触的地方,冻得吓人。 令黎被吓了一跳,连忙扶着他起来,一面喊他:“竺宴,竺宴,你怎么了?” 他昏迷不醒,身体像冰一样,竟是一点体温都没有。令黎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眼角瞬间就红了,抖着手,探到他的鼻息下。 那短暂的一刻,她却仿佛经历了一次无比漫长的跋涉。 直到感觉到他还有呼吸,那颗紧紧提着的心才松下,眼泪却不知道为什么,刷地掉了下来。 她还以为,还以为……他死了! 她胡乱擦了眼泪,连忙下床,将他扶到床上平躺,又扯开被子给他盖上。 被子触手也是冷的,她皱了下眉,想想干脆自己爬上床,睡到他身边,与他一起裹进同一床被子里,紧紧抱住他的身体。
第77章 这一夜, 令黎尝试了各种办法想让他暖和起来。 给他注入灵力,给他加被子,与他肌肤贴着肌肤……然而都没有什么作用, 也就是脸贴着他, 贴久一会儿后他身体的温度能上来一些, 然而代价是她自己被冻得不行。 但她仍旧紧紧抱着他, 没有放手, 轻喃:“你怎么会这么冷啊?” 不是说神帝一脉生来衔着火精吗?火精能将方寸草都烧尽, 怎么不能让他暖和一些呢? 她只是这样抱着他都冻得快发抖了,他却日日如此, 年年如此, 该有多煎熬啊。 “你从前都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都不曾想过办法改善这种处境吗? 就这么, 在寒冷与困惑交杂中, 令黎不知不觉打起了哈欠,不多久也跟着睡了过去。 清晨,第一缕天光透过窗户纸, 斜落在床上。 竺宴眉头轻拧,倏地睁开眼睛。 意识回转的刹那, 他本能地坐起身, 甚至没有注意到怀里还挂着一个人。直到他坐起来,怀里传来沉重感, 他才意识到什么, 低头去看。 令黎被他这番动静闹醒了,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一仰头, 就对上他的目光。 四目相对,她的眼睛刹那间亮了起来, 惊喜道:“你醒啦?” 竺宴直直看着她,恍若在做梦。 她褪了外衣,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中衣,头上的钗环也去了,披散着满头青丝,醒来后很自然地放开他,快乐里藏着一丝担忧:“你感觉怎么样?” 她跪坐在他身边,小猫一般仰头望着他,周身仿佛笼着一圈细细绒绒的光。 竺宴眸光定在她身上,一动不动。 令黎看到他身上微微敞开的中衣,这才反应过来,解释:“昨晚你好冷,我想让你暖和一点,可是大概我的灵力太低微了,对你没有用,我只好脱了你的外衣抱着你睡。” “你现在暖和一点了吗?” 令黎心思纯净,完全没有多想,说着就凑上去,抱住他的脖子,用脸贴着他的肌肤感受温度。 竺宴浑身僵硬,在两人肌肤相亲的刹那,无声闭上眼。 感觉到两人的温度差不多,令黎这才退开,愉快里难掩骄傲:“看,有用!” 竺宴看向她,安静了片刻,轻声问:“你不是已经知道男女有别了吗?” 令黎无辜地望着他:“我知道啊。” 她指了指他身上的中衣:“看,我帮你留了一件衣服的。如果不是想到男女有别,我都给你脱掉了,这样效果其实比较好。” “……” 她又扯了扯自己身上的中衣:“你看,我还忍痛在我们之间隔了两层衣服呢。” 竺宴:“……” 真是谢谢你忍痛了! 竺宴掀开被子,准备下床,令黎拉住他,他回头看向她,只见她小心翼翼地眨了下眼,轻声道:“要不,我们今日不回神域了吧,你再多休息一日?” 竺宴不解:“为什么?” 令黎轻咬了下唇:“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都知道,我的树昨夜都枯萎了,一定是你给了我许多的神力,我才能活过来,对不对?” 竺宴目光动了动,避重就轻道:“只是一点神力罢了,不算什么。” “那你为什么那么冷?还昏迷不醒,你都把我吓……吓坏了。” 她没好意思说自己被吓哭这事儿,总觉得有点丢脸。虽然化成人形不久,但竺宴说她在汤谷已经长了一万年,那她怎么着也是棵万年老树了,竟然还会一害怕就哭,简直不可思议。 可是昨晚她以为他死了的那一个刹那,仿佛有一阵悲恸,海浪一般将她淹没,她的心瞬间缺了一个角,情不自已就落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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