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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几人说话间，突然另一侧传来一声痛苦的惨叫声。 唐晚转过头，就见着一名大夫用烧红的铁器摁压在伤员的伤口处，痛苦的叫声中伴随着铁器与肉相撞时发出滋滋的声音。 其他人早已习以为常，但唐晚却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 你能想象到亲眼见到，那烧红的铁器，摁在伤口处，肉被烫得滋滋作响，伤口的疼痛与皮肤灼烧的痛苦相叠加，那样的痛楚是成倍增加，受伤的士兵直接痛得昏死过去。 徐校尉见到唐晚的表情，开口道：“用铁器烫伤口处是为了让伤口更好的结痂，也能减少伤口发疡。” 唐晚也不是古代小白，也知道一些古人处理伤口的法子。 她看着躺在床板上痛苦哀嚎的伤员，缺胳膊少腿，身上绑着各种纱布，白色的纱布早已被血水浸染成红色，一名名大夫与学徒们忙进忙出，穿梭在这些伤员之中。 “现在战事少，伤员还算能应付。一旦大规模开战，整个军医署忙得不可开交，缺药少药，缺人，都是军中面临的问题。这种情况不仅仅是在我们西路军，就算是大本营那边亦是如此。” 徐校尉声音平缓，以一种很随意的口吻说着他们这些人面临的问题与辛酸。 唐晚明白他什么意思，并没有说什么，默默的将看到的一切记在心里。 人心头长，躺在这里的人，或许是谁家的儿子，谁家的丈夫，谁家的父亲，他们用性命在保卫着这个国家。 唐晚目光从他们的身上一一扫过，徐校尉安静守在一侧。 “徐校尉，我留下看看，你有事，先去忙，不用陪着。”唐晚开口道。 “末将今日无事。” 唐晚见他不走，也不再理会，走到大夫面前，撸起袖子，“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大夫闻言，震惊不已，忙摆手，“唐大人，这里无需你帮忙。” 唐晚明白大夫是不敢指使他，毕竟她现在的身份是朝廷派下来的钦差。 在众位将领那里这个身份是打着问号，但是在其他人眼里，她就是钦差，是大官。 见他不吩咐，唐晚走到其中一名学徒面前，“我来处理身体。” 学徒无措又惊讶的看向她，“大人，你行吗？” 就连那名受伤的士兵也害怕她的靠近，忙说道：“大人，这种脏活累活还是让他们来吧。” 整个营帐里，所有人都看着唐晚。 唐晚直接从学徒的手中拿过纱布，倒上一些白酒，对着伤者吩咐道：“忍着点，有点疼。” 伤者点点头。 唐晚在纱布上倒上白酒给他伤口上消毒，伤者痛得龇牙咧嘴，但没有叫出声，这样的疼，对他们而言已经是最小的疼。 周围的大夫与学徒们见她动作有些笨拙，但做得似模似样，且包扎得比几名学徒还好后，大夫长舒了一口气，那名伤员也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 “谢谢，唐大人。”伤员咧开嘴，憨笑着道谢。 “好好养身。” 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能做得只有这个。 与其漫无目的的在军营里游荡，还不如尽自己一点绵薄之力。 第238章 捉摸不透此人 徐校尉见她真的留下帮忙，整个人都傻眼了。 应该是作秀吧！ 不出一个时辰，肯定就会离开。 然而，他猜错了。 两个时辰后，她依旧待在这里，且将他指挥得团团转。 “徐校尉，麻烦把这里清扫干净，另外将煎好的药端过来。”唐晚吩咐道。 “好。” 徐校尉认命的干活，整个人累得不行，几次想开口让她好休息了，但见她在忙碌着，只能生生咽回去。 主营帐内，蒙厉看了一眼天色，眉头微皱。 “来人。” 守卫的亲兵进入营帐，“将军。” “看看徐校尉在哪里？带他过来见我。” “是。” 那名亲兵刚走出营帐，迎面正好碰到了徐校尉，他径自朝着大帐内走去，进入大帐后，一屁股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狠狠的灌下。 蒙厉看着他那副虚脱的模样，顿时来了兴致，“你今日与她去了哪里？” 一口气连干了三杯茶水，徐校尉这才缓和过来，一脸疲惫的看向蒙厉，“将军，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明日别让末将跟着她了，让占肪跟着她，我去搜救唐大人的随从。”他现在是一刻都不想再到军医署，那里真的不是人待的地方。 这种累不同于打打杀杀时那种累，是身体与心理上的双重累，尤其是在做细致活的时候，总是提心吊胆，就怕被唐晚训成狗。 他堂堂一个校尉，在这些伤兵面前，不要面子了么，真是的！ 这活他是真的干不了。 谁要干，谁去干，总之他是不乐意去了。 蒙厉没回应他的话，继续追问道：“说说，你们今日都去了什么地方？” “别提了。” 说起这件事，徐校尉就一肚子的苦水。 他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他们今日去的地方，在说到军医署时，情绪突然变得很激动。 “将军，你是不知道她有多丧心病狂，一刻钟都不带休息的，我做错一点事，她就凶我，用冷冷的眼神盯着我，那种感觉就像是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 “更可恶的事，那群家伙们居然偷笑。末将今日可受了委屈，整得就像是一个小媳妇一样，她指哪，我打哪里，都不敢带反抗的。” “更夸张的是她明日还要去！” 蒙厉听着他吐苦水，直接忽略他的苦水，简练出了重要的信息，眼神变得深沉。 去军医署当帮徒的，直接干了一天的活，还任劳任怨。 一位堂堂钦差，居然去当帮徒，这怎么看怎么不合理。 她到底有何意图？ 蒙厉委实捉摸不透。 他看向徐校尉，“你明日继续跟在她身边，一定要注意她的一举一动。不管她做任何事、说过的任何话，你都要留心。” “啊？？？！！！”徐校尉整个人都麻爪了，“不要啊！将军，你就饶了我吧！” “这是军令。”蒙厉冷声道。 徐校尉瞬间不敢再多说什么。 “今日好好休息。” “是。” 徐校尉走出营帐，默默的抬起头仰望天空。 ┭┮﹏┭┮ 唐钦差这个狗皮膏药，他是甩不掉了。 唉，终究是他扛下了所有。 第二日，唐晚与徐校尉两人准时出现在军医署。 “徐校尉，你若是吃不消的话，可以回去，不用留在这里。”唐晚开口道。 徐校尉哈哈笑着道；“唐大人，末将这身板来个几十个回合都没事，这点小事，对末将而言很轻松。” “你确定？” “确定。” 既如此唐晚不再劝说。 接下来这一日徐校尉苦逼的护工生涯又开始了，替伤员换亵裤、换药，煎药等等事宜。 与此同时，蒙厉将唐晚昨日所做的事，以及今日又去军医署之事，与寻找侍从踪迹，以及查询她来路之事，悉数告诉了周起大将军。 周起看着蒙厉的信件，同样对这位女钦差百思不得其解。 “找到痕迹！”周起看着信件最后面蒙厉着重提到之事，嘴里喃喃着。 这个女人很古怪！ 不管她是什么人，又有何目的。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坐等她露出马脚。 军医署 张大夫看到唐晚替一名伤员包扎，“大人的手法越来越熟练了。” 唐晚看向张大夫，“张大夫，像这种活计可以找一些妇人来做帮手，效率会更高一些。” “之前老朽也有想过，但军营终究是男人之地，妇人在此多有不便。” 唐晚没有去挑战这个时代之人的观念，点点头表示明白与尊重。 “张大夫，这些用来给伤口消毒的白酒，我觉得可以再提纯一些，纯度越高，消毒的效果越好。” 张大夫闻言，没有质疑，反而问道：“大人可有提纯之法？” 这个回应让唐晚很惊讶，按照正常的模式，通常都会问什么叫提纯，纯度与消毒为何会成正比之类的问题。她早已打好了腹稿，没想到对方不按常理出牌。 张大夫似看出唐晚的惊讶，笑着道：“老朽祖上有一本老祖传来下的古籍，上面有提及到‘提纯’之事，可惜在说到提纯之法时，缺了页数。纯度越高的酒，越是烈。越烈的酒，自是能更好的杀菌消毒。” 听到他如此说，唐晚心中不禁感叹，自己小瞧了古人。 “张大夫既然知晓，那便好办了。我这边倒是有提纯的法子。” “那敢情好。” 一旁的徐校尉听着两人的对话，什么提纯他是不懂，但是听到了烈酒两个字，却是来了兴致。 唐晚看向徐校尉，“徐校尉，我这边需要你给我准备一些东西，我说，你记着。哦，算了，还是给你写一张清单吧。” 她找来纸笔，将自己所需要的东西写下，塞到徐校尉的手里。 徐校尉看着手里那份清单，一长串的东西，再看看面前唐晚，欲言又止。 她豪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等过几天，我会给你银钱，不花你的。” 徐校尉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应下。 拿着购物清单，匆匆找到了蒙厉将军。 蒙厉看着清单上那狗爬一样的字，整个人是懵逼的。懵逼她的字丑，更懵逼她要买的东西。 第239章 五脏六腑需要消毒 “她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提纯酒，也就是做烈酒，用来消毒伤口。”徐校尉老实的回道，顺便问了一声，“将军，末将要依照她说的办吗？” “消毒伤口。”蒙厉嘴里细细咀嚼着这四个字。 蒙厉似乎明白她的目的了。 哼，这个女人狐狸尾巴终于要露出来了。 “办，但你全程盯紧了。” “是。” 徐校尉的办事效率很高，唐晚需要的东西很快就办齐全。 大木桶，长长的竹筒，又找来工匠与铁匠，在木桶与竹筒上做了衔接，又做了几个小机关，一个简易式的蒸馏器具算是齐全了，接下来就是开始提纯蒸馏酒。 类似于此，仅供参考，书里就不写细节，看图更直观。 这个过程引来了不少将领们的围观。当看到蒸馏过的白酒流入到了另外一个木桶里，一滴滴的汇聚而成，酒香味也随之飘出。 “好香啊！” 徐校尉看着越来越多白酒，默默的咽了一口唾沫。 随着蒸馏的酒香随风飘出，酒香味传遍整个军营，练武场上训练的士兵们都闻到了酒香，站岗、巡逻的士兵们，同样都闻到了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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