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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救不了她，”崇禧眸中布满红血丝，“你没办法救她，她给你打电话的时候，生命正在流逝，已经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她想最后跟你说说话。” 录制室里陡然响起凄厉的哭声，崇禧一字一句，将所有人带回了几十年前，那个不为人知的一天。 “你的女儿很勇敢，在此之前哪怕她躺在地上，也顽强与熊搏斗。她用拳头击打它们的脸和眼睛，可熊很多，一个大的，两个小的。一个被她打退，另一个又过来。” “所以她只能祈祷，祈祷妈妈快接电话，哪怕能陪她说一句话……” 吴珊全身发软，一口气没提上来，突然晕厥。 节目组准备好的医护人员马上跑上台，十几分钟后，吴珊才苏醒，只不过仿佛丢了魂一样，目光呆滞地看着头顶的光。 那光刺眼，却对她无效，或许透过极亮的光，她能看见远在天国的女儿在对她微笑。 崇禧走过去，缓缓蹲在她身边。 “妈妈，不要自责。” “我想跟你说，我爱你，生命的最后一刻，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我不害怕，但很想你。” “我想回家，我想学表演专业。” 吴珊起身，一把抱住崇禧！ 她将她紧紧护在怀里，泪水洒进发间。 就像是弥补了缺席在女儿身边的时光，紧紧抱住崇禧，哭得撕心裂肺。 不远处，展展问车静怡：“胡媛媛想要学习表演吗？” “……” “车静怡？”展展声音加重。 “啊？”车静怡浑身一抖。 展展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事情都过去了，胡媛媛的梦想是成为明星吗？” “对，”车静怡点头，“她，她很漂亮，那时候科技没有现在发达，大家出门也就画个眉，涂个唇线。我妹妹却有很多化妆品，她很爱打扮自己，喜欢邓丽君，梦想就是成为明星。” “她爱唱歌？” “是的，但我三姨不同意，她觉得那太虚幻了，一定要她选择学医，以后做医生。其实那次出游也是因为她们吵架了，刚好我有时间，就叫了几个朋友，我们一起走的。” 那边，崇禧也搂着吴珊，轻轻顺她的背，温柔地重复胡媛媛想对妈妈说的话。 “我不怪你，我只是后悔和你吵架，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一定会好好跟你讲述我的梦想。如果你还是不同意，我愿意学医，找到稳定的工作后，再去学习表演。” 吴珊用力摇头：“这些年我一直在后悔，如果可以重来的话，我不会逼你。”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想唱歌就唱歌，爱演戏就演戏，这样我也不会失去你……” “不，”崇禧说，“她发自内心想要学医，因为你生病了。” 胡静紧绷的身体渐渐松弛，疑惑地看向崇禧：“我没有生病。” “去体检吧，你得了癌症。现在是早期，手术就可以治好，再晚就来不及了。” 胡静愣了片刻，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下颌颤抖，一瞬不瞬地看着崇禧。 “这就是你的房子里莫名其妙出现哭声的原因。” 崇禧看着她：“她无法与你沟通，想要表达的话没办法叫你们听见，白日里不能出现，只能在夜晚时哭诉。她希望能用这样的方式引起你的注意，可没想到事情却发展到这种地步，她很懊悔。” 胡静捂住脸：“我可怜的孩子啊！妈妈不怪你，妈妈从来没有怪过你啊！” “你听到哭声的时间比隔壁时间更早，她很着急，所以哭声越来越大。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再不去配合治疗，等发现了就是晚期。” “她不希望你生病，所以只要你去体检，就不会再听见哭声了。” 吴珊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平稳情绪，后期的录制她没有再参与。 重新回到座位上，崇禧拿起房子模型，指着次卧的位置。 “这是车静怡的房间，与吴珊家一墙之隔，所以她最先听见隔壁的哭声。等到胡媛媛哭声变得更大时，两家都能听到。” 谁也没想到，凶宅撞了鬼的恐怖事件，竟然能追溯到几十年之前。 那个深埋在异国他乡，本以为到死都解不开的谜团，今日得到了合理又让所有人信服的解释。 观察员们也流下了眼泪，女孩子们相拥而泣。 “我理解崇禧为什么会流泪了，听她一讲，我好像也感受到胡媛媛的无助了！” “想说没人能听见的滋味太难过了，她一定很伤心。” 录制室里，胡正抹了下湿润的眼角。 “我妹妹小时候拍的艺术照还在，包括她的衣服我们都保留下来。爸妈和我都很想她，所以她是……”胡正无法说出自己的猜想，喉间哽咽。 崇禧沉沉点头。 “熊很聪明，也很记仇，所以当它看到胡媛媛时，抑制不住愤怒。这也是为什么地上只剩下一摊血迹，因为她的身体……” 崇禧适可而止，没再说下去。 正当所有人都处在悲痛中时，胡正率先反应过来，问崇禧：“你刚才说熊很记仇？？” “是。” “它们为什么会记仇？为什么会愤怒？难道就因为有人闯进丛林，它们以为地盘被人占了吗？跟照相有关系？” “不，和那些没关系。”崇禧的双眼突然锐利，眉目间倒映出灯火的光。似乎谁她对视不超过五秒，就会被灼伤。 她说：“是熊被人挑衅了。” 胡正追问：“谁？” 崇禧眨了眨眼，视线落在从得知鬼魂就是胡媛媛之后，鲜少开口的车静怡身上。 沉声道：“是你惹怒了熊。” 车静怡眼睫轻颤，艰难地咽了下口水。
第22章 崇禧说：“我看见你和你的同伴驱车追赶熊, 还试图故意擦着它们而过，并且在它最愤怒的时候拍照。 然后扬长而去，但那是你们以为的, 实际是你们死里逃生。 但熊找到了胡媛媛。” 车静怡肩膀在颤抖, 从崇禧道破夜晚哭声来自胡媛媛时, 她就知道会有这一刻。 胡正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你为什么要挑衅熊？你难道不知道那种动物没人性，会吃人吗！” “我……我知道。” 现在的车静怡知道，但二十五年前的车静怡哪怕知道，也要过去挑衅，因为那天的主题就是探险。 从他们四个人绕开丛林管理员进入葱郁的深林里那一刻，就预示着已经闯入别人的地盘, 想活命, 就要献祭。 时光被封印在脑海最深处, 再被提起时仍能记起当初发生的每分每秒。 她和当时的男友一同出去找野果，寻了一路找到了散落一地果子的果树。 不知道是什么，但能看见有被咬了一半的果子扔在地上, 缺口处已经变质发黑。 男友用衣襟擦了表面一层灰, 咬了一口笑道：“脆甜爽口！” 他们拿出准备好的圆桶, 一个骑在树枝上摇晃，另一个蹲在地上捡。 男友自上而下指着被咬了一半的果子：“难道我们不是第一个来探险的？” “肯定不是，”车静怡说，“来之前我和媛媛搜索了好久呢, 就因为有人说曾经偷偷进过这片丛林，还拍了照, 才决定来这里的。” “你妹妹是不是被我的话吓到了？” 车静怡笑了声：“她应该是被你的话给挑衅到了, 别吓唬她了，这次出国本来就是陪她散心的。” “散什么心？” “因为报专业的问题和我三姨吵架了, 她想学表演、唱歌，我三姨想让她学医。” “你一说表演我想起来了，大一的时候我还上台演出过呢，就演一头棕熊，穿着衣服学熊叫。” “啊？熊是怎么叫的？” 男友当成就酝酿了一番，喉咙里发出类似熊的低吼声，在这宽阔的森林里，甚至能听见回音，沉闷又令人发寒。 车静怡立马叫停，搓了搓手臂：“叫的跟真的一样，快下来吧，装满了。” 两个人驱车回去的路上迷了路，怎么也找不到帐篷位置，车静怡搜索地图，又听见男友学了声熊叫。 她头也没抬：“你还上瘾了是吧。” “不是我，”他放慢车速，激动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看，棕熊！” 不远处的山间有一头熊站立在石块之上，似乎在于他们对视。无论形态还是动作，都和在照片里一般无二。 车静怡说：“这该不会是刚刚那头吧！” “有可能，”说完，他降下车窗，两根手指放到嘴边，一个响亮的哨声响起。 “别闹，你要把它引过来吗？” 话音刚落，站立的熊趴了下去，四掌着地，目光依旧虎视眈眈。 男友更加兴奋，脸上的激动难以掩盖：“你看它是不是害怕了？趴下来跟我请安呢！” 说完，半个身体探出车窗外，又吹了个更响亮的哨声，随即学着熊的声音低吼。 而就在此时，车身剧烈摇晃，伴随着车静怡的尖叫声响起，她疯了一样将男友拽回车内：“熊，是熊！还有一头熊在车顶！” 这时他们这才意识到，原来刚才听见的低吼声，根本不是山间那头看似虎视眈眈的熊，而是埋伏在他们附近的这一只！ 车顶有明显的爬行怒吼声音，意识到这个地方可能不只两头熊，两个人都慌了神。 车静怡摇晃着他的手臂：“快开车！快开车啊！” 车速飞快，绕了两排参天大树后，熊才被甩下去，就擦着她这一面窗户，车静怡近距离地看到了熊掌上的纹路和已经打结的毛。 后视镜能看见熊已经发怒，四只脚掌并用着追过来。 可再快的动作也追赶不上汽车，视线中很快就不见棕熊的身影。 车静怡拍了拍胸膛：“吓死我了。” 男友却笑了一声：“这就害怕了？是不是忘了咱们是来干什么？” “探险又不是冒险，那么大一头熊出现在你面前你不害怕啊？” “刚才它要是伸手一捞就能把我带出去，我不还是照样开车吗！告诉你，探险就是冒险，不然有什么意思，”说完，他凑近，“要不要再玩玩？” 车静怡皱眉：“还玩？” 他拿出照相机晃了晃：“就近距离给熊拍个照，咱们谁也不下车，拿回去让那两个胆小的羡慕一下，多好！” 说完，他掉转车头，浑然忘记刚刚被追赶的紧迫，沿着逃跑的路线再度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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