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李悦心情仍提不上来,不知为何,这阵子她总是情绪低迷,兴许是经历的事太多了,后院的算计也太多了。 欣兰十分担心主子,这半日下来,主子脸色越发苍白,也都怪福晋没那份贤良淑德的心,都敢对后院子嗣动手了,主子这般得宠,要是哪天被福晋算计,是有苦都说不出来。 等夜晚到来时,李悦早早躺下,什么都不想。 几日下来,李悦都无精打采的,而后院形势也在悄然变化中,福晋到底是四爷嫡福晋,这件丑事不可外传,四爷就只禁足福晋,让福晋给大格格抄经书祈福,宋格格虽还在禁足中,可其待遇好了不少,比不上还没禁足前的光景,但最起码膳食是恢复如常了,不再是清汤寡水。 等到大格格夭折之事处理完毕后,四爷终于踏足绛雪院,一进门就感觉到一股低沉的气氛,“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小格格不主动出现在他面前了? 薇竹结巴道:“主子爷,格格、格格身体不适,怕是起不来。” “起不来,苏培盛,去叫太医过来。”胤禛脸色微变,这些天他光是处理大格格夭折之事就废了不少心力,心思都不在小格格身上,没想到小格格身上还发生了这种事。 “是。”苏培盛急匆匆去找太医,李悦这才勉强起来。 薇竹说的话并非假话,她确实身子不适,看到了福晋那番死不认错的嘴脸,又看到福晋的下场只是被禁足,她便联想到了倘若自己有了孩子该怎么办,要是她先于福晋生下孩子该怎么办。 这番纠结下来,她还真感觉到头晕脑胀,便一整天都躺在床上了,至于请不请太医一事,这也不是她一个小格格能说动的,还不如就躺着,身子会慢慢转好吧。 结果身子还没转好,四爷就过来了。 “身子怎么样?可还难受?” 李悦摇头,“已经好多了,四爷不必请太医过来。” “放心,有爷在。”胤禛给她捻了捻被褥。 烛光下,李悦发现四爷这几日的神色也不大好,明明十六七岁的少年郎,脸上却添了几分憔悴,“四爷,您身子可好,您瞧着也不大好。” 胤禛笑了一声,“你这会儿都还躺在床上就担心起爷了?” “担心啊,怎么能不担心,婢妾本来就不好了,婢妾更不想看到四爷不好。”李悦心道,就凭四阿哥这些时日对她的好,她也盼着四爷能快速从夭折子嗣的痛苦中走出来。 “爷知道了,爷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胤禛温和的看着床上的小格格,这几日他心里确实不好受,皇阿玛看在他大格格夭折的情况下特地让他休沐半个月,可他在处理完大格格的身后事后,也仍是有股气堵在心里。 若非大格格只出生一个多月,他跟大格格相处的父女情不算多,他也不能这般快振作。 “太医来了。”苏培盛声音传来,四爷起身,李悦也在薇竹的帮扶下起来,太医手指放在她脉搏上,良久,似是不太确定自己的诊断,又再仔细诊脉。 这才站直身子,“奴才恭喜爷,李格格有孕一个月了!” 胤禛脸上带着极大的喜色,“当真?” “当真,四爷,李格格有孕了。” 李悦还处于茫然中,她有孕了?这般快,那这么说她这些天老是情绪化就是因为腹中孩子的缘故了? 她就说她这么活泼开朗的一个女孩子,怎么会成天到晚在担心还未发生的事。 “四爷,我们有孩子了。”李悦有些不知所措。 胤禛尽力将心情平复下来,“是啊,我们有孩子了,你今后几个月好好养着身子,其他事什么不用管,爷会安置好的。” “嗯。”李悦低低应了一声,还是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她摸着肚子,她之前还念叨孩子什么时候才有,没想到现在就有了孩子,算算时候,她应该是上个月来完月事才有的吧。 是系统的洗髓丹让她身子骨更好了才容易怀上,还是她是在月事来之前才有的? 想到 这,她有些慌张的问道:“太医,上个月我来了月事,可会影响孩子?” 太医摇头,“格格脉象极好,即便来了月事也不算什么大事。” 胤禛却不这么想,他是知道的上个月小格格来月事时有多难受,若是小格格那时候怀上身孕,孩子早就没了,想到这,他又恼起宋氏了,宋氏那般心狠手辣之人,绝对不能出现在小格格面前。 还有福晋那里,对他子嗣半点不上心,他如何敢放心将后院之事交给她。 他得向额娘求些人了。 胤禛心里安排好接下来的事,在太医走后,他仍陪在小格格身边,“你好好睡,爷陪着你,明晚爷会继续来看你的。” “嗯,婢妾知道了。”李悦这会儿是彻底安心下来了,有四爷在,加上福晋禁足,应该是牵扯不到她腹中孩子的。 殊不知她这怀孕的消息不过半个时辰便传遍后院了。 正院,福晋心凉了半截,“大格格夭折之事怨我,我认了,但李氏居然有孕了,她赶在我圆房之前有孕了,宋氏真是个没用的,居然让李氏有孕了,真是咬人的狗不叫!” “福晋别担心,李氏怀的孩子生下来未必是阿哥。”朱嬷嬷也只得这般安抚福晋了,只是她心里清楚,李格格要是生下大阿哥,福晋要是在之后再怀上身孕,生下来的阿哥也只是二阿哥,就算为四爷嫡长子也一样。 “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李氏有孕。”福晋咬咬牙,“你去一趟绛雪院,看看李氏可有需要的人手。” 正当福晋发话时,门外有奴才传话,“福晋,德妃娘娘给绛雪院派去奴才了。” 听闻这话,福晋脸色一白,喃喃自语道:“额娘这是不信我了。” 朱嬷嬷叹了一口气,事已至今,福晋还真不能动李格格腹中孩子,哪怕李格格生下来的是大阿哥也不能,毕竟在外人眼中,福晋对大格格不上心才导致大格格夭折的。 连一个格格都容不下,福晋的名声得成什么样子啊。 “福晋,您只能尽力保住李格格这胎,唯有这样,您在德妃娘娘、在四爷心里的印象才会改变,要是李格格这胎护不住,您的名声真的不能见人了。”朱嬷嬷不忍道。 “好,好极了!”福晋将这口憋屈吞在心里,“就让李氏得意这会儿,我倒是看她能不能一辈子得意下去!” 凝安院,宋氏还在禁足中,得知这个消息时也满眼不可置信,“云月,你当初真的给李氏下药了?为何李氏怀上身孕了?” 她连自己亲生女儿的命都博上了,就为了博得四爷的怜惜,结果她还是被禁足,而李氏却有孕在身了。 上天为何对她如此不公。 云月十分不忍,“是,格格。” “李氏,好一个李氏。”宋氏又哭又笑的,她唯一的女儿啊,四爷怎么这么残忍,她连女儿的性命都赌上了,都不对她怜惜半分。 福晋被禁足了,她也被禁足了,到头来怎么全便宜了李氏。 云月又补充一句,“听说德妃娘娘派下好几个奴才到绛雪院,我们怕是插不进人手了。”换而言之,这下什么脏的臭的都不能往绛雪院丢了。 而且主子要是想博得四爷怜悯,接下来一点动作都不能有,要是查到主子是罪魁祸首,主子没了大格格的庇护,连命都不能留下来了。 宋氏何曾不知道这个道理,可她就是不甘啊,不甘自己赌上了女儿的命都不能让自己有半分回旋之地,“好,我忍,就是不知道没了我和福晋针锋相对后,李氏还能不能从中捞得好处,不是谁都能当背后那只黄雀的,我等着瞧李氏的好运到此为止。” 她不明白怎么李氏能有孕,当初李氏明明没了身孕才对。 宋氏隐隐感觉到自己似乎下了一步错棋,她把自己唯一的护身符大格格弄没了,她连等大格格出嫁四爷放她出来的机会都没有了,可她现在是真的什么都不能做了。 德妃派人到绛雪院,到处都是德妃的眼线,她要是敢有一点动作,身首异处! 宋氏感受到喉咙间有一股血腥味传来,她硬生生将这口血吞下去,“我要为大格格祈福,云月,你拿来佛经。”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李氏怀孕以及福晋禁足期间在四爷面前展示她的美好,她已经知错了,四爷可否看在她是大格格生母的情分上垂怜她一星半点。 只要四爷能垂怜她,她一定会牢牢抓住这个机会重回后院的! …… 永和宫,德妃刚将自己挑选出来的奴才送到阿哥所,漫不经心的看了看自己刚染的指甲。 “本宫那个儿媳妇容不得人,就只能让本宫多费些心思了。” 让德妃相信四福晋不是存心而为,那不可能,虽说皇宫里的子嗣容易夭折,但因风寒而死绝对是底下的人不用心了。 能让底下奴才不用心的原因不就是因为上面的主子不在乎大格格吗。 尽管德妃也不怎么在乎大格格,可她的孙女因为这种小事夭折,传出去其他宫妃都将她当成笑话了。 “只是李氏到底有孕了,本宫寻思得给老四派些人了。”毕竟她现在才知道宋氏也被禁足了,老四后院真真是一团糟。 邓嬷嬷劝道:“娘娘,不若等李格格将孩子生下来再说,这后院多纷扰,若是进了新人,难免发生一些磕磕碰碰之事。” 德妃眸子微动,“也是这个道理。”她便不说话了。 事实上,德妃还真的挺盼着在荣妃、宜妃之前有个大孙子的,也好让她压压二妃的气焰,再加上老四后院确实乱,再添几个新人下来,说不准孩子都弄没了。 还是等这个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而且李氏先前特地为她准备生辰礼,也算有心了,在她怀孕期间,不必让她心神不安,能平平安安给老四生下一个大胖小子就是最好的结果。 …… 绛雪院,李悦头次感受到被这么多人包围的感觉,薇竹和欣兰一左一右的护着她,十分小心谨慎,生怕她不小心摔倒。 而德妃娘娘派过来的四个奴才,其中两个是奶娘,两个是接生嬷嬷,也都十分谨慎的跟在她身边,她不大习惯被这么多人围着,就只好让她们都歇下,自己则是给孩子缝着袜子。 她不擅长什么手艺,但是一双袜子还是会缝缝补补的。 李悦将袜子针线摘了,放在四爷手掌心,“爷,您看看这袜子可适合孩子穿?” 她本意是想炫耀自己的作品的,但四爷还真认真看了半响,最后给出一个答复,“针眼过粗了。” 针眼过粗了,这回答好敷衍人。 李悦不大高兴道:“爷,婢妾已经做得很好了。” 胤禛好笑,“好好好,你做得很好了,只是这些活有下人来做,你操心过甚对孩子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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