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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奴婢也来搭把手吧。”见徐京华和春露已经往外走了，薛星穗赶忙跟上。 “也好，你跟我来吧。”徐京华带来的人手不少，搬东西自然用不着她自己动手，也用不着薛青穗，带上她只是想问问她温元在寺里过的好不好。 徐嘉琛上次见温元的时候，温元才堪堪到他的肩膀，跟个白面团子似的，嘴巴又甜，会哄人极了，徐家兄弟是把她捧手心里疼的。 后面他们一个在圆月，一个在海市，虽然见不了面，但书信往来还算频繁，何况还有每年一幅的“全家福”。他就隔着山和海，在画里看着他的外甥女抽条长高，慢慢从他的肩膀长到耳边，喜的他往温府里去的年节里是一年比一年丰厚，里头大半还都刻了温元的名字。 变故是在去年冬发生的，先是他们在海市迟迟等不来温府的节礼，后面等来的节礼里也没有一幅像往年一样放在最上面的画。 然后他们在温府来人的口中得到了温元被绑，高烧和被迫离家的消息，那时腊月已尽，元宵都快过了，但天还没开始暖。 徐老夫人听到消息当时就晕了过去，躺在床上神智不清的时候喊的都是温元和京华的名字。眼睛刚能睁开就叫备车，一门心思的想往圆月去，最后还是被合府众人劝下了，要不然按徐老夫人当时的情况，怕是也得在路上倒下。 自那之后，徐嘉琛就一直在想办法来一趟圆月，可惜一直到今天才能彻底从俗物中脱身如愿。 可现在站在徐嘉琛面前的温元跟他记忆中可差的太远了，原先圆嘟嘟的脸和藕节般的手脚已经完全褪去。不知道是大病过一场还是在寺庙里饮食清淡的缘故，整个人出落的高挑纤细，佛门圣地也赋予了她禁欲清冷的气质，脸上看谁都透着一股疏离，看着反而有点像他之前在温府简单的那个谢世子的样子。 因着这个，就算徐嘉琛心心念念的温元现在就坐在他对面，他也因愧疚而不知从何开口。他现在才到，距离温元当时遭遇不幸已经过了一年，他似乎来的太迟了…… “舅舅，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外祖母和姑姑她们也有来了吗，怎么没有一起上来呀？”或许是从徐嘉琛越倒越快的茶水中觉出了他的踌躇，温元主动开口了，望向徐家兄弟俩的眼神如旧时一般清澈依赖。 “啊……外祖母她们……”温元突然开口，一直在想怎么打破僵局的徐嘉琛受宠若惊，以至于开口接话时沉寂太久的喉咙还有些不适应，话音磕磕碰碰的。 徐嘉珵见不得他哥这个憨厚傻样，给他倒了杯茶，示意他继续喝茶，不用开口。然后自己自然而然地把徐嘉琛未完的话接了下去，“外祖母和姑姑她们还在海市，姑姑在相看人家，祖母得在家帮着掌眼，所以这次来的就只有两个舅舅啦。” 徐嘉珵眼看着温元听到他的话之后情绪迅速低落了下去，想了想才又开口，“不过她们有很多东西托我带给你，还特别交代了要从你这里带一样东西回去。” 果不其然，徐嘉珵这话一出，原先温元还在遗憾难过神情瞬间切换成了疑惑，两条秀气的细眉跟着皱起来，反而有了几分徐家兄弟记忆中的样子。 “祖母想要什么东西？只要元元有的，自然奉上。”徐府不缺东西温元自然清楚，所以徐嘉珵这么一说，温元都快把温府库房里的东西都想了个遍，实在是想不出里面有什么值得被徐老夫人惦记的。 “这话说来就长了，她老人家叮嘱我们二人见到你的时候，一定要仔细看清楚，看你是不是住进了什么与世隔绝的仙山。要不然怎么在去年补了张全家福过来之后，就失了踪迹，再无只言片语。”徐嘉珵说到报半道故意停了下来，就想看看温元的反应，然后就目睹了温元的两条细眉从皱着到松开，又从松开变得耷拉，还挺多变的。 徐嘉珵忍住笑意，把刚刚断了的话接起来，“她们说这一年你欠的信件早就不知几何，先不跟你细数了，但今年的全家福希望你能尽快补上，最好是可以让我们带回去，这事你的小昭表弟也盼了许久了。” “是呢，这次漾漾也想跟着过来，太冷了我就没让，还有小昭，虽然还没见过，可他可喜欢你了，小小年纪的学了他祖母，也天天念叨你呢。” 听弟弟说到自己的两个儿女，徐嘉琛终于能插进来话了。 相比弟弟徐嘉珵，徐嘉琛其实是个很憨的人，心里除了家业就是亲人，别的什么人情/事故他都不懂，偏偏在生意上极有头脑，又有徐嘉珵在旁帮着周旋，才能让那些等着看他笑话的人闭嘴。 温元这一年到处瞎忙活，要不是现在两个舅舅都忍不住上门声讨了，她还真忘了自己已经有很久没有给徐府去信了。 她本就心有愧，自然经不住徐家兄弟的追问，晚膳还没那么快能好，阿娘好像也回不了这么早，为了逃开现在的局面，温元眼珠子一转想到了别的主意。 “那舅舅你们就在圆月多留一段时间嘛，让我有时间把信和全家福都补上，也能让我多陪陪你们。” 徐家兄弟本来这回远道而来抱的就是这样的心思，如今听温元提起来，自然乐着答应，徐嘉珵还想再说点什么，还没开口就被温元打断了。 “对了，就算舅舅你们不来，我也正想传信给你们呢，大哥有没有跟你们提过还香楼的事？”温元这话虽说转移徐家兄弟注意力的意思，但也不假，还香楼现在遍满了圆月周边，是时候向外扩张了。 “还香楼？东大街上的还香楼吗？”徐家兄弟是腊月二十八到的圆月，正好赶在还香楼收档前的两天，亲眼见识到了还香楼的火爆场面，正准备打听详情呢，温元就提到了。 “对，那是我和二姐他们开的，作坊就在山下，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下去看看？”大启最繁华的地方除了天子脚下的圆月，另一个就要数水乡海市了，所以扩张，温元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海市。 今天已经是除夕了，作坊里的工人早就各归各家，拿着发放的节礼准备过个肥年了。作坊的钥匙在王妙妙父亲王全安手里，托妙妙的脸面，他得了个工坊看守的工作，所以温元他们一下山就直奔王全安家里了。 可惜几人走的再快，经过村子里的时候还是免不了被村民们塞了一怀的东西，等到到王家的时候，温元怀里被堆在最上层的灶糖已经在开始晃动了。 温元吓得连礼数都顾不得了，生怕村民们的心意被糟蹋。还没到王家院门就叫起了门。等王家院门一开，更是像一阵风一样嗖的一声就进了院子，才终于赶在灶糖掉下来之前把怀里的东西安全放到了王家桌子上。 一起的另外几人手里东西也丝毫不比温元怀里的少，进院子之后他们也学着温元的样子把它们堆到了王家桌子上。 本来空荡荡的桌子一下子就被几人堆起了山，就连一向寡言镇定的王历成都被惊的小嘴微张。不过他反应很快，在其他人发现之前很快就掩饰了下来，恢复了一惯的冷脸模样。 “王叔，你什么时候有空呀，我带人到作坊转转。”王全安的妻子在洪灾的时候没了，这么多年他也没续娶，自己把两个孩子拉扯大，自然不像别家一样讲究什么“君子远庖厨”，在温元他们进来的时候他正在厨房里忙活着。 “诶诶，小姐你来啦，我这正做饭呢，一会留下来一起吃点，今天家里杀鸡，特意跟村里人买的老鸡。”王全安听到温元的声音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上粘了面粉，一边在围裙里搓干净，一边应着温元的话。 “对了，钥匙在我房间床底的木盒子里，妙妙你去拿了陪小姐去作坊，我在家给你们做饭。”说完人就往鸡窝去了。 妙妙很顺利就把钥匙找到了，几人去作坊路上的时候，温元开始给徐家兄弟说起了里面的概况。 温元每说一样，徐家兄弟的惊讶就多一分，这份惊讶终于在王妙妙推开作坊门，他们见到里面的东西时达到了顶峰。 ----
第79章 游工坊眼界大开 ======= 制香工坊给徐家兄弟带来的震撼不是一般大，要说他们两兄弟在什么方面都能认输，唯独在经商和见过世面方面无人能出其右。 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温元带他们走的这一趟，实实在在是让他们开了眼。 先不提这满作坊的瓷瓶琉璃器物要多少银子，单是它们奇怪的造型就不是寻常人能想出来的。 那提取香水的器物，先是底下有一个比寻常木桶还大的圆瓶型琉璃原料瓶，为了能经下面柴火煅烧做的很厚实。 再就是一根很长很长的琉璃管子上承原料瓶，下又接了一个体型丝毫不逊于原料瓶的琉璃瓶，徐嘉琛猜想它应该就是用来接成品的。 让徐嘉琛赞叹的是那琉璃管子下接成品瓶那里居然还做了一个鹰钩形的承接小物，正正好能让管子里流动的东西一点都不浪费的落进成品瓶子里。 在徐嘉琛心里，能想出这一套装置的人绝非凡人，已是当世奇才了，像自己这样的寻常人，别说是造出来了，就算是有人把这套装置拆散放到他面前，他也不知头尾。 这边徐嘉琛还停留在口头惊叹上，那边的徐嘉珵却已经动上手了。 “哇……”徐嘉珵一边绕着一套蒸馏装置走，一边时不时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一下，“这东西真是圆圆想出来的？难不成趁舅舅不知时，你还去海外仙山云游了一番？” “这里就是还香楼的命脉了，还香楼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从这里出的，如今我们看的这个我管它叫蒸馏装置，主要是把收来的鲜花香草放进里面，借用火力蒸出它们的香气和花露……” 温元介绍完蒸馏装置之后，又带徐家兄弟看了肥皂的生产车间，最后把他们带向了作坊的仓库。 仓库门钥匙也在王妙妙的手里，她把厚重的木门一推开，出现在温元几人面前的就是分门别类放好的各种成品。 至于鲜花和猪油等一些讲究新鲜，不能久放的原料，早在作坊停工之前就已经用完了。 一群人花了小半个时辰才算是粗略的把作坊了解了一遍，温元、温玉章和王妙妙这些早就不是第一次来了的人还算平静。 徐家兄弟却是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等到几人逛完来到作坊中间的空地上时，他们两个的下巴已经是彻底合不上了。 “舅舅，回神啦！”温元先是推了推徐嘉琛，接着又去推了推徐嘉珵。 徐嘉珵回神回的快，就是好像没回完，还丢了几魄，左顾右盼的也不知道在找谁，嘴里倒是先急着应话了，“哦……哦……” 徐嘉琛更加了当，他是一魂一魄都没归，看着就是个有血有肉的木头人，温元无奈抚额，温玉章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毕竟像徐家兄弟现在这般的人，他今年来是见的多了，就连他自己刚开始也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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