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茶和点心不是这楼里的吧,像是浮山寺里的野茶,花糕也添了山里的野蜜。” “可不是,这两样东西可都是抢手货,也就谢一回来,小圆子才舍得从手里漏一点出来,往日里我去讨,可没成功过。” “好了,这茶喝了,点心也吃了,谁能跟我说说今日明庆宫里是个什么情况?” 温玉章话头一转,萧执林也收起了他插科打诨的神色,跟着认真起来了。 谢霄时是不用说的,要单看他脸色的话,那无论何时都肯定正经的像是在朝堂之上回话一样。 当然,如果这会他没有把面前碟子里剩的两块糕点一起送进嘴里的话,就更具说服力了。 “……”萧执林对温元手里出的东西对他表弟的吸引力认知又高了一层楼。 “今日之前,我只知苏沉来历不简单,却不知他是湖心州水患的受害者。”想到这里,谢霄时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那这么多年他藏的够深,也挺能忍的,要知道换之前任何一个时候重提这事,怕都是不了了之,唯独今日,陛下金口玉言,这事谁也不敢糊弄了。” 温玉章是在场唯一一个没跟苏沉、苏利胜打过交道的人,只在大军回城日在五味楼遥遥看了一眼,并不了解他们的为人。 如今回想起苏沉那时冷的跟谢一没两样的脸色,心道是个能做出这种事的,只是当时在他旁边那个看起来傻乎乎的苏利胜居然也在大殿上跟苏沉一起请命,这是温玉章没想到的。 “这事要真是他自己想讨一个公道还好说,毕竟当时大家都知道这事不简单,只是遇上云边有难,戴奇珍和李明德二人又被推出来当了替死鬼,这案才匆匆被结了,现在要想重查也不是难事,最怕是有人想借这旧事兴风作浪。” 萧执林一想到现在苏沉可不只是一个人了,就算能抛开跟他好到能穿一条裤子的苏利胜,单是苏沉自己手里就领了几千人马,现在重提的又是湖州水患,当时的难民如今可十有八九都在圆月附近扎根了。 最怕到时候苏沉振臂一呼,应者云集,何况苏利胜那习性,真的能把他跟苏沉分开另论吗? “苏沉这个人我了解,不是轻易会被人拿捏的性子,此事多半是出自他本意。” “那依你看,这事我们该如何应付?” “父皇既在殿上委派了温叔全权负责此事,谢一和我从旁协助,那我们目前能做的就只有见机行事了。” “林啸已经派人去查了,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 “既如此,我们何需在此杞人忧天,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萧执林说完拿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愣是把茶喝出了酒的豪气。 “恒宿,让小二送酒上来。” “是,殿下。” 恒宿出去传完话没一会,荟萃阁的房门就被敲响了,开门的还是恒宿。 这种小事别想谢英会沾手,他生来就只会打架和杀人,要是现在在这里的是林啸,那恒宿能聊的可就多了。 “公子,这是我家客栈新来的桃花酿,香醇而不醉人,还望公子喜欢。”小二说完把提的两坛酒放到厅堂的桌子上了,“还有这是新添的酒菜,公子们慢用,小的先行告退了。” “这时候的桃花酿,咱们今天真是有口福了。”萧执林说着饮了一杯,“酒不错,但比起小园子酿的,还是差了些。 等到外厅里恒宿面前的糕点少了一半的时候,内室里谢霄时几人酒也喝到了尾声。 ”谢一终于回来了,今日酒不够,下次我们到温府去逮小圆子,把她的库存都给哄出来,到时候才算尽兴呢,今日时候不早了,咱们就先到这里吧。” 桃花酿正如店小二送上来时所说,是香而不醉人的,是以现在一坛酒见了酒,喝的最多的萧执林意识依然清醒。 “回府正好看看大理寺里送来的卷宗,看看能不能找出点什么来,总不能光让温叔和谢一出力,我坐享其成吧?” 三人中本就是萧执林性子较为跳脱,时不时就拉着其余二人出来陪同喝酒找乐子,难得这回萧执林有上进之心,先开口说要回去看卷宗,其余二人乐见其成,自不会阻拦。 出了聚英楼的门,三人同行了片刻,才分道而行。 谢霄时刚到定国侯府,等在门口的林啸就迎了上来:“世子,两位苏将军来了,如今和侯爷正在议事厅,让世子回来就过去。” “知道了,你们不必跟。” “大哥,怎么今日下值这么晚,我看三哥也还没回来。” 温玉章走到留春园的时候,正碰上温元和温经悦两人在凉亭里对坐,面前摆的正是刚才萧执林念叨着的桃花酿还有各式糕点,看起来好不惬意。 “怎么今日这么有兴致,总不是专程坐在这里等我的吧?”温玉章原先准备回院的脚尖一转,换了方向踏上了上凉亭的台阶,嘴上还不忘调侃道。 “禀大少爷,小姐他们是在等天现异象呢,刚才派人去请大少爷和西院里的小姐少爷,都扑了个空,正说着呢,您就回来了。” 薛星穗见温玉章落了座,也不双手撑着腮帮子发呆了,站起来绕过去帮他添了茶。 “不要茶,给我拿个大杯来,今晚这案上的桃花酿都是我的。” 温玉章刚喝了两口薛星穗倒的君山银针,突然觉得平日里再好的茶现在喝着没味道了,转了转手上秀气的汝窑天青莲瓣盏,也觉得太小了些,还不如大碗。 留春园和咸宜院离的近,咸宜院里又什么好东西都有,所以薛星穗很快就带着一个汝窑清釉冰裂纹碗回来了。 淡粉色的桃花酿往里一倒,原先看着不清楚的裂纹就像被酒唤醒了一样,随着酒漫过的地方一点一点清晰起来,一纹接一纹,让人仿佛还能听到它出窑时像冰裂一样清脆悦耳的声音。 温玉章拿着碗,走到了凉亭的白玉栏杆处,把酒碗伸出亭子,看盈满了清酒的碗把白玉盘盛进里面,风来吹的一晃一晃的,好不动人。 “都在这守大半天了,也没见天有什么异象,这不就是月朗风清,满眼清辉吗?”他说着把酒拿回来,仰头一饮而尽,“小妹你又是从哪听来的假消息?” “师父说的呀,师兄也在场,他还点头了来着,还说什么出家人不打诳语,在这等着骗我呢。”温元说着不免生出些被骗了的懊恼,恶狠狠地咬了一口马蹄千层糕,“不过这天也好,明月朗朗,乾坤也朗朗呀!!!” 温玉章听到温元这指向明显的话,猛的一回头,却只见她又跟手里的马蹄千层糕较起了劲来,仿佛刚才的话真的只是无心之举,无奈地暗叹了口气,心里想着凡事要真能如这明月朗朗,满是清辉就好了。 ----
第107章 迷雾重重道路艰 明庆宫庆功宴后,温清和带着大理寺上上下下连忙了三天,和在殿上被指名的萧执林和谢霄时一起,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欸,你说奇不奇怪,这几天我们都把库房里的卷宗翻到锃亮了,可里面就没几卷关于我们要查的事的。” “可不是嘛,就像是被什么人专门藏起来了似的……” “更怪的是这几年,年年都安排有人整理旧卷宗,这事竟无一人上报,就像是大家都看不见一样。” “你可别说了,越说越瘆人,我们赶紧把找到的东西整理好拿出去吧,这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阴森森的。” 门外谢霄时和萧执林听到这,知道后面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对看一眼,默契地一起收回就要跨过门槛的脚,悄无声息地从库房离开了。 “我有想过这事隔了这么多年要重查起来不容易,没想到这么不容易。”萧执林走着走着,看路边的墙都不顺眼了,一脚过去,墙上的红灰应声而落,跟着出现了一个靴印子,等会不知道又要劳几个小厮丫鬟忙活了。 “大理寺这么多年没换过几个人,就是温叔当年避嫌被停了职务,闻阁老顶了几个月,旧人旧事,费点时间而已。” 谢霄时说着话的同时不动声色地往萧执林旁边挪了几步,像是不想跟无能狂怒到只能踢墙的人多扯上什么关系一样。 “你说的不无道理,大理寺这些年也没走过水,东西肯定还在,只是被藏起来了,找到是迟早的事。”他说着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小时候我们没少往这边来,我怎么记得大理寺里好像不止一个库房?” 萧执林这么一提,谢霄时也想起来了,“还有个旧库房,前几年好像因为破小被弃置了,如今没什么人去。” “没人去呀,没人去就对了,没人去肯定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咱们去瞧瞧?” 旧库房就在如今库房往东五六百米的位置,算不上远,萧执林走在去的路上时,步伐都变得轻快起来,他觉得自己现在已经站在真相的大门口了,只需轻手推开,眼前所有的困境都能迎刃而解,神情不免有些飞扬,“一会摸好路之后,咱们就回来找温叔拿钥匙,我有种直觉,那里面一定有我们想要的东西。 谢霄时没有开口反驳,任由萧执林一路都沉浸在自己成了破案神手的美梦中。 “这地方确实没什么人来,看这门锁上的灰积了得有几层厚了。”萧执林说着就上手了,只见他原本干净白皙的指尖只放在门锁上轻轻一抹,马上就变得漆黑。 “欸,你来看……”萧执林举着自己的小黑手,扭头想邀功,却发现开始时跟他只有两拳距离的谢霄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默默把这个距离拉到了现在的一人远。 “你怎么站那么远,那么远能看见什么?”他说着就想往谢霄时旁边凑。 没想到看到他动作的谢霄时就像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又脚下生风连退了几步。 谢霄时退完之后还觉得不够一样,嫌弃的看了一眼萧执林脏兮兮的手指,又把眼光挪到了他还沾着墙灰的黑靴面,此时无声胜有声。 “……” 萧执林在谢霄时看他手指一脸嫌弃的时候,还想垂死挣扎解释一下说他这都是为了能早日破案做的牺牲,可等谢霄时的眼光落到他靴子上不动之后,他低头看到上面的一点红色,不知怎的记忆就拉到了他刚才一脚踹墙的事上,还定格在墙上那个清晰的靴印子上不动了。 萧执林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只能又憋了回去,憋的他脸都红了,等回头重走刚才走过的路,发现他刚才留下脚印的地方,已经有几个小厮蹲在那里刮墙抹灰了。 于是本就憋的微红的脸臊的更红了,看起来不像是只把话憋了回去,倒像是憋了半刻的气一下子没缓过来一样,一直没停过的嘴也难得闭上了。 谢霄时两人到正殿议事堂的时候,刚才在新库房整理卷宗的两个小官已经跪在地上了,他们面前有几卷散落在地的卷宗,堂上的温清和神情疲惫,单手扶额,眼睑微垂,一副几天都没休息好又刚发过火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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