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来信任自己的皇兄,和父皇不同,皇兄极少相信这些外物。 “太师给了怀恩寺一万两的香火钱。”这是给怀恩寺和方丈的回礼,不算轻。 “太师是太师,你是你,稍后我让冉庆给怀恩寺送些孤本的佛经过去,用你长公主的名义。”景帝点点她的额头,皇室不差这点东西。 华翎笑盈盈地应下了,佛经方丈应该会中意,“再加些蜂糖吧,寺里的小和尚喜欢。” 景帝闻言看了一眼冉庆,冉庆恭敬地退下去安排。 “皇兄,谢贵妃暴毙是怎么回事?”等到房里的人都退下去了,华翎赶紧问道,她派韩鸣去探听到底没有皇兄亲口说的真实可靠。 “父皇让她殉葬,她本就不该活着。”景帝的眼神显露出令人胆寒的冷意,发觉华翎在看着他时,他微一抿唇,敛了双眸,“她欠玉太妃一条命,玉太妃的确有杀她之心,期间,皇后插了手。” 一提到王皇后,华翎捏紧了指尖,有些难以置信,她想起来谢贵妃和王佩吟原先关系不错,王佩吟又为何要纵容玉太妃杀了谢贵妃。 “谢氏曾暗中威胁过皇后,”景帝轻描淡写地解释,“不管如何,谢氏已死,总归是个好结果。她敢害你就要付出代价。” 若他的手中握着实权,敢谋害他的皇妹,不仅谢氏,整个谢家九族都逃脱不了。 “王氏如今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谢氏不过一介罪人,这件事没什么好说的。烟烟,只你记得不要牵扯其中,谢家如何都与你无关。”景帝希望她好好养胎,暂且远离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华翎乖巧地应下了,王谢之间的恩怨与她确实关系不大。 景帝离开后不久谢太师就回府了,他绝口不提谢家对谢贵妃暴毙的反应,只用大掌摸了摸华翎的腹部,然后将身上的外袍脱下来,隐去一身的寒意。 天气渐冷,他怕冬日的时候华翎惧寒,刚好在去怀恩寺的几日将正院略修了一下加了暖房。 屋中暖意融融,华翎心里高兴,就跟在他身后走来走去,软缎做的绣花鞋子踩到地上也没有声音。 左一句太师右一句驸马,语气甜甜地加了蜜糖,她的心情一点都没有掩饰。 而等到谢珩换好常服,站定身目光发沉地看向她的头顶,她又老实下来了,脚趾蜷缩在一起,若无其事地垂下眼眸。 她怀孕那么久了,谢太师还没有真正地碰过她,但她又忍不住时不时地想要撩拨他一下,就仗着他不敢过火。 发现他眼神不大对,她又装无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谁让谢太师是真的很紧张这个孩子呢,那尊送子观音像都一直摆上的。 她完全有恃无恐! “今日太医来过了?怎么说的?”谢太师知道景帝入府,但只关心太医的话。 “太医说我好好的,一切无碍,就说太师你太大惊小怪了。”华翎抬起头,又来了劲儿,她在怀恩寺的几日他这不许那不许的,管的真多,比从前的皇兄都要过分了。 “一切无碍,不错。”谢珩微微点头,随后俯身揽着她的腰将人抱了起来,掂量了一下淡淡道,“孩子大了一些。” “那是,都快要四个月了,嬷嬷们说它马上还会动呢。”华翎扬着瓷白的小脸很骄傲,今日看皇兄的模样显然也对她腹中的小东西比较喜欢,问东问西。 “四个月了。”谢太师轻飘飘地重复了华翎的话,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让屋里的人退了下去。 他把人放进帷幔中,华翎顿时察觉到了危险,往后退了退。 “天色还没暗呢。”她加重了语气强调。 谢珩便掀了薄唇,冷不丁地开口,“你醒后天一定暗了。” 华翎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咬着唇,脸颊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然而很快一只大手捉着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开了小口。 被咬住顶端的时候,她一双眼睛水光粼粼,指尖搭在谢太师的肩上,哼哼唧唧。 ……… 转眼就到了新年,华翎的腹部已经显怀,再有四个月左右,孩子就到了生下来的时候。 她再到定国公府与谢家的人一同过除夕,谢太师伸手扶着她的腰,缓缓走进福康堂,令人移不开眼睛。 谢家的人纷纷向她行礼,大房的人也不例外,贵妃的死亡仿佛没有激起太大的波澜,起码在华翎的眼中是如此。 谢三娘欢心雀跃地收了华翎赐下的年礼,趁着落座的一点儿空隙,才和华翎说了其中的奥妙,“大堂姐已死,祖父私下警告了大伯父和大伯母,若他们再不识好歹就分家,他们现在才不敢造次的。” 定国公说要分家,国公的爵位肯定是定国公世子继承,但失了贵妃,空有一个爵位吃亏的肯定是大房。 如今,谢家大半的风光都聚集在谢太师一个人身上。大房的人也不傻,所以现在消停了。 “玉太妃已经被送到皇陵处清修,大伯父和大伯母就算恨的不行,单凭他们也不敢和皇后娘娘叫板。”这是谢三娘偷偷听她的爹娘说的,毫不掩饰地说给了华翎知道。 短短几个月,借着后族的身份,王氏在建康城异军突起,家族的子弟纷纷进入朝堂,十分风光。 哪怕景帝手中的权势稀薄,但只要得了名头,有江东的王氏做依靠,王氏子弟自有办法能将一个虚的名头变成实职。 隐隐约约,王氏子弟竟然能有与权势显赫的谢家抗衡之势,不由让华翎和谢三娘都觉得不可思议。 “现在因为大堂姐的事,我与二堂姐都不和王九娘来往了。不过听闻她很得势,建康城里有人排着队想见她,都想把她娶到自个儿家里。”谢三娘不讨厌王九娘,但对她一次又一次操作婚事的做法看不过眼,“她这样挑,怎么能挑到合心意的呢?” “你也及笄了,有喜欢的郎君吗?”华翎无所谓王九娘,但对谢三娘的婚事十分关心,浅笑盈盈地说道她这个婶娘可以帮她掌掌眼。 “我娘还在相看,一个个的我听都没听过,什么杜家郎君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刘家公子年少不凡,余家的表兄知根知底。对了,还有一个姓颜的中书舍人,说他前途无量,形貌清雅,就是出身不大好。”谢三娘百无聊赖地说了几个人选,华翎脸上的笑容顿了一下。 中书舍人,姓颜,那不就是颜启吗? 自他从南边回来后,他们几乎没有见过面了,也不知道他还住不住槐花巷子。 “那么多人选,总要好好看过的。有时候家世其次,品性和相貌比较重要。”华翎慢吞吞地和她说道。 谢三娘转而就问,“殿下也是这么看待叔父的吗?” 她是真的很好奇,偷听过她爹娘讲话的谢三娘觉得公主和叔父之间似乎并不简单。 “太师啊,太师面冷心热,为人体贴,从不骗人,除了偶尔严厉一点品性良佳,身形不弱,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华翎一点不吝啬在谢太师家人的面前夸赞他,两眼弯弯,“而且谢太师最好的地方就是能让人安心,想一想,你是谢太师的侄女,以后有人敢欺负你吗?” 谢三娘自信地笑了,“自然不敢,他们都害怕叔父呢。” 大堂姐和七皇子从来不是谢家的支柱,只要有叔父在,谢家依旧是那个谢家,可惜他们没看明白。 “在说什么?”谢太师同定国公见过族人后步入席间,一眼就看到和谢三娘说话水眸中漾着笑意的女子。 他不动声色地近上前,淡淡开口询问。 华翎才狠狠地夸赞过他,见到他人还有些不好意思,刚要摇摇头敷衍过去,整个人一下子愣住。 变得呆呆的。 “太师,我…我肚子动了。”她惊奇不已,话都说不利索了。 “……它也知道新年到了。”谢珩冷峻的眉眼变得柔和,为人父的滋味果真很奇妙。 他很喜欢。
第九十九章 新年到了, 以往冷清肃正的长信侯府也热闹起来,住在客院的幕僚以及伺候的采萏守卫等人甚至请来教导幕僚孩子的儒生都得了一份丰厚又得用的年礼。 金银、布料、点心等一应俱全,完全不必谢太师操心, 就连老管家都得了一个清闲。 华翎和谢太师用完除夕家宴从定国公府归来的时候, 年礼已经分发完毕了,人人脸上都挂着笑容。 后院的花灯也被重新挂了起来,明亮璀璨, 华翎仰头望过去, 映着一张如玉的美人面。 “太师,等会儿我们一起守岁吧。”华翎很开心, 手指拽了拽谢太师的衣袖, 根根纤细白嫩, 指尖透着粉。 谢珩垂下眼眸, 将她的小手握在掌中,细腻滑嫩的触感令他慢条斯理地来回摩挲。 “太晚了, 不行。”他断然拒绝, 她本来就怀着身孕,合该早早休息。 “没关系的, 这是我们成婚后第一个新年, 应该在一起守岁的,太师, 难道以前你都不守岁吗?”华翎一双清眸流转,软软地说道。从前在宫里她都是和皇兄一起守岁, 今年出了宫她想和谢太师一起守岁。 和皇兄是血脉相连的家人,和谢太师是亲密的夫妻。 女子眸含秋水, 烛光之下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人,衬着粉面朱唇, 楚楚动人,谢珩抓着她的手一顿,再坚硬冷漠的一颗心也因为她的注目柔和下来。 “撑不住了就开口。”谢珩淡淡说道,然后想了一下吩咐骆东拿些爆竹过来。 爆竹很受孩童们喜欢,以前除夕的时候他见公孙家的孩子玩过。宫中禁烟火,小公主从年幼一直没出过宫,他猜她应该没玩过爆竹。 其实不止华翎没玩过,骆东和老管家都没想过准备这些,毕竟他们的小主子都还没有出生。 骆东最后找到了客院才从那些小童的手中搜集了些。 拿过去,华翎果然很喜欢,小脸红润润的,听着爆竹噼里啪啦的响声,大眼睛里的光泽都更足了。 最后她恨不得走到爆竹前面去,被谢太师捂着耳朵大掌拉回来扣在怀里才老实。 “不准靠太近。”靠太近很容易被伤到。 “知道了,太师,我还想要听。”华翎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谢太师不至于连她这点要求都满足不了,于是爆竹接着发出声响。 一遍接着一遍,直到她慢慢眨着睫毛合上了眼睛…… 谢珩哄着她喂了从西北寻来的玉羊乳,将人抱到了榻上,然后一直等到子时过去。 新的一年就这样开始了。 华翎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懊恼自己信誓旦旦地说要和谢太师一起守岁,结果半途睡了过去,更加可气的是谢太师居然一个人早起不唤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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